第三十一集【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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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江州前方打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后方大本营却遭到各路刺客侵入,恼得

程宗扬满腹怒火!偏生还有太乙真宗的人来捣乱!岂料,来人竟是暌违已久的帮

手!

宋军无粮,急迫出战。宋军各领将存了考量己身在朝堂的利益之心,星月湖

则是齐心协同、步步进逼。程宗扬的粮战尚未大获全胜,陡出变数──这场「和」,

谈是不谈?

目录:

第一章渐趋末路

第二章辰星流变

第三章猛虎出柙

第四章香拂梦谜

第五章负土攻城

第六章地下伏兵

第七章死亡之线

第八章仇因利聚

第一章渐趋末路

江州。

金明寨、定川寨都是宋国军方标准的制式营寨,最前方是一道垒墙时掘出的

濠沟,接着是一片十步宽的缓冲区,里面密布鹿角、蒺藜,然后是坚实的寨墙。

寨内中央建有望楼,四面各立角楼,寨内营帐井然。一入夜,寨中除了敲击

刁斗巡逻的兵卒以外,严禁任何人走动喧哗。

相比之下,位于后方一里外的金明后寨就显得一片散乱。这里收拢宋军数次

战斗败退的几千溃兵,还有数目相近的伤员。

与贼寇三次交锋导致宋军伤员剧增,一部分伤员被送往后方的州县,遗留下

来的除了可以痊愈的轻伤员,还有一部分没有救治价值的重伤员。

显然宋军没有想到军中会出现如此多的伤兵,不得不临时扩大规模,寨内营

帐大多是军中淘汰的旧货,也没有濠沟和寨墙。

偌大的营地内,伤员的痛呼和呻吟声此起彼伏,哀声遍野,半夜听来令人毛

骨悚然。

然而位于边缘的一处营帐内,气氛却热火朝天。十余名卸了盔甲的宋军聚集

在狭小的帐篷内,他们围成一圈,紧张地盯着中间的一张桌子。

张亢的衣服解开半边,袖子捋到肘上,头发、胡须乱篷篷的,看起来像一个

不修边幅的兵痞。他的手中扣着一只陶碗,在桌上摇得哗哗作响;众人都瞪大眼

睛,屏住呼吸。

片刻后,张亢大喝一声:「开!」

看着露出的骰子,众人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呼。一名军士笑逐颜开,连忙把桌

上的铢钱收起来。

张亢骂了句话,一边把所余无几的钱袋拍在桌上,声道:「再来!」

骰子滚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帐内气氛愈发热烈,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有人掀帘

进来。

刚巡营回来的刘宜孙看到眼前一幕,不禁皱起眉头。昨晚一战他数度登城血

战,最后带着十余名军士安然返回。

斩首十五级的战果堪称攻城战中第一功。夏用和亲自颁令,任命刘宜孙为代

指挥使,张亢作为副手,主管一个营的兵力。

营级指挥使是宋军序列中的核心单位,到军一级的都指挥使就脱离平时的训

练,成为军方高级将领。

夏用和虽然是一军主帅,却没有正式任命的权力,只能暂时加一个「代」字。

金明后寨都是溃兵,前段日子刘宜孙被关押,张亢作为王信实际上的副手,

已经收拢不少军士。主帅军令一下,没费多少事就凑满五个都,任命都头和副都

头。

让刘宜孙没想到的是,张亢召够人手,第一件事是拉着手下聚赌。军中一入

夜连说话、走动都不允许,聚赌更是死罪,如果被人捅出去,麻烦不小。

刘宜孙咳了一声,众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赌局,对咳声充耳不闻。

张亢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他一把揭开陶碗,接着大骂一声,

却是五点,这一把连最后的赌注也输个干净。

刘宜孙提高声音,又重重咳了一声。众人听到声音急忙扔下骰子,跳起来站

得笔直,帐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张亢拿着输空的钱袋起身,不等刘宜孙开口把得罪人的话说出来,便大笑两

声:「刘指挥!你不是说为大家拿酒吗?怎么才来?我陪你出去看看!」

张亢搭住刘宜孙的肩,笑呵呵把他推到帐外。寒风一吹,两人都收起笑容。

沉默片刻,张亢首先开口:「刚巡过营,情形怎么样?」

刘宜孙重重吐口气。「濠沟、寨墙都没有建。明天一早我带人去挖濠沟,再

申请一批铁蒺藜。」

张亢道:「用不着。」

刘宜孙压住火气。「这周围都是平原,无险可守。伤兵加上溃兵有一万多人

聚在这里,要濠沟没濠沟、要寨墙没寨墙,贼寇一个冲锋,这些人就成了他乡之

鬼。」

「铁蒺藜申请不到的,中军不会给任何一颗。」张亢道:「你放心,贼寇不

会偷袭这里。」

「为什么?」

「单是伤员,每天消耗粮就将近一千石,他们怎么会轻易消灭掉这些白吃饭

的嘴?」

刘宜孙脸色慢慢变化。「你是说中军是故意不设濠……」

「我什么都没说。」张亢打断他,「只不过今天开始,金明后寨所有溃兵的

口粮已经减半。」

刘宜孙一下胀红脸。「他们都是禁军锐!虽然乱了编制,但补到军中还能

打!」

「他们已经被贼寇吓破胆,」张亢毫不客气地说道:「神臂弓再锋锐也要人

来拉,军中士气全无,纵然上战阵也只会一哄而散。」

刘宜孙道:「为何聚赌?」

「若不如此,哪里还有士气?」张亢道:「只要能振作士气,别说是聚赌,

我还告诉他们,攻下江州可以大掠三日。」

「张兄,我们是官兵,不是----」

「他们便是匪吗?」张亢打断他,压低声音道:「岳逆大营的军纪你恐怕比

我更清楚。两军相争,争的是道义吗?那还打什么,大家选个圣人出来不就完了?

刀枪之间、生死之际,道义能替你挡箭,还是能替你多砍对手一刀?」

刘宜孙沉默下来。宋军接连三场惨败,大批军官被贼寇击杀,这些溃兵有的

整个军都被打散,军都指挥使、营指挥使,直到都头、副都头这些低级指挥官都

尽数战殁。

幸存的军士虽然大多没有受伤,但士气全无,随时准备拔腿逃跑。张亢把这

些都头召来聚赌,刘宜孙才从他们空洞的眼眸里第一次看到神采。

张亢踢开一堆杂物,用手在土中挖了片刻,出一口酒瓮。刘宜孙怔住了:

「真的有酒?」

「这是过年时我从犒赏的大车上偷的,足足五斤。」

说着张亢揭开泥封,饮了一口,然后递过去。刘宜孙的脑中乱纷纷的,捧着

这瓮偷来的酒不知所措。

「你是指挥使,上了战场要靠他们冲锋陷阵,撤退的时候要靠他们拼命为

你断后。」张亢道:「想用这些军士,军规军纪都是屁,能让他们觉得你够义气,

信得过你才是真的。有功你替他们记着,有事你给他们罩着。一口酒两个人喝,

一口大家分着吃,还能带着他们吃香喝辣,他们才会为你卖命。」

刘宜孙慢慢喝了一口,然后用力一抹嘴,捧着酒瓮回到帐内。

张亢堆起笑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声大气地说道:「哥儿几个!刘指

挥给大伙送酒来了!」

看到刘宜孙真的抱着酒瓮进来,那些军士眼里都放出光来。

张亢把掷骰子的陶碗拿来,用袖子一抹,「哗哗」的倒上酒,一边道:「这

趟来江州,大伙流血流汗、担惊受怕,一点好处没都捞着。来!一人一碗,都解

解乏!」

转眼那只陶碗在几十只手里传过,张亢也不在乎,接过来一碗酒下肚,抹着

嘴巴道:「等打下江州,好歹也不能让兄弟们空着手回去。」

说到攻下江州可以大掠三天,众人都有些兴奋。有军士道:「张指挥,江州

水泥到底是啥东西?」

「管它什么水啊泥的!」张亢一边斟酒,一边道:「就是铁城,咱们这么多

人也把它踩扁了!嘿,你们听说了吗?江州单是商户就有几百家,有的是钱粮!

只要进城,多的不敢说,一人几百银铢的财,我这会儿敢给大伙写保票!」

众人都抽口凉气,营里的都头每月军饷不过十个银铢,打下江州就能发几年

的财,不由得都为之心动。

「钱算什么,」张亢露出一丝笑,「江州的女匪,咱们刘指挥亲眼见过的。

只要落到咱们手里,少不了兄弟们的好处!」

军士们一碗酒下肚,这会儿听了张亢的话,脸都胀得通红。有军士道:「刘

指挥,真有女匪?」

一名军士道:「昨晚我跟着刘指挥登城,亲眼见的!嘿,活生生一个大美人

儿!」

「有多好看?」

「比你见过的女人加起来都好看!」

军士们哄笑中,忽然有人道:「张指挥,咱们还见过一个女匪,在烈山的时

候……」

「可不是!」有人接口道:「说是新娶的媳妇,脸蛋那么标致,跟仙女一样。」

「是妖女吧?从匪的都是妖女。」

张亢狞笑一声。「从逆女匪,抓住了不是杀头就是发配教坊司,咱们就是玩

了,谁能说个”不”字!」

帐中的气氛顿时炽热起来,刘宜孙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张亢暗中踩了他一脚,刘宜孙一咬牙,拿过酒碗喝个干净,着嗓子道:

「当兵打仗,求的就是立功受赏!跟着我!不会让兄弟们吃亏!干了!」

帐内众人兴致不减,这些都头有的昨晚跟着刘宜孙登过城,还有在烈山见过

那队可疑的车马;这会儿不知详情的人拉着打听,见过的兴致高昂,三三两两说

得热闹非凡。

「啊啾!」

江州城中,小紫小小打个喷嚏,浑然不知有人正在谈论自己。她穿着一袭紫

色暖袍,席地坐在熊皮脚踏上,手臂依着一口描金彩绘的木箱,白净的手指轻轻

敲着箱面。烛光下,美绝伦的五官如珠如玉。

雁儿坐在她的脚旁,正穿针引线地缝着一只布娃娃,一边小声道:「拉芝修

黎是异族,不知道生辰八字;芝娘姐姐又不肯告诉我,说不能问女人的年龄,这

只巫毒娃娃怎么也做不好……」

小紫在箱上叩了几下。箱盖轻轻打开一条细缝,递出一张黄纸,上面鲜红的

字迹犹如朱砂,写着一组干支。

「缝在里面吧。小心些,别让上面的东西掉了。」

朱砂般的红色都是鲜血,上面黏着几细细的毛发。雁儿将黄纸卷起来,缝

进娃娃,然后小声念段咒语,又用针在指尖刺了一下,挤出一滴鲜血,点在布娃

娃眉心。

「好了。」小紫道:「试一下吧。」

雁儿拿起针,在布娃娃上轻轻刺了一下,箱内顿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叫。雁

儿张大眼睛。「真的呢!」

小紫拿过娃娃摆弄几下,忽然抬起眼望向紧闭的窗户,唇角露出一丝甜美的

笑意,笑吟吟道:「有人来了呢。」

院中传来一声如树叶飘落般的轻响,一道黑影宛如一缕轻烟,从对面的檐角

飘落,接着朝窗口掠去。

电光石火间,耳边传来空气压缩般的轻微爆响,一只拳头从黑暗中伸出,带

着凌厉无匹的气势打在黑影的口。

黑影诡异地一扭,身体像面条一般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避开这一拳,接着

手腕一翻,亮出指套的钢环,握拳与拳头硬拼一记。

双拳相接,黑影指上的钢环寸寸断裂。他浑身剧震,踉跄着退开,失声叫道

:「太乙真宗!」

话音未落,便看到那只拳头抬起,如蒲扇般的大手一张,抓住他的面门。

黑影被抓得悬在空中叫不出声来,只见他双足乱踢,接着「格」的一声,脖

颈被那只大手拧断。

这几下兔起鹘落,雁儿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听到外面的异响想推窗去看,

一回首却不见小紫,只有那只布娃娃放在案上。雁儿诧异一下,然后慢慢推开窗

户。

刚才出手的人已经消失不见,院中只剩下一具尸体,如软泥般匍匐在地,脖

颈不自然地扭到一边,两眼大张,充满惊讶和恐惧。

雁儿打个冷颤,接着看到小紫。

小紫披着轻柔的暖袍,长发散开,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微微抬起,掌心放着一

只血迹斑斑的玉瓶。

冥冥中仿佛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铃声,夜风掠过,卷起庭中飘落的枯叶。忽

然间,那具尸首似乎动了一下。

雁儿捂住嘴巴,在她惊恐的目光下,那具脖颈被折断的尸首慢慢站起身,步

履僵硬地走进旁边的一间房间。

小紫回过头,竖起手指放在红润的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露出一

个狡猾的笑容。

水香楼高朋满座,烛影摇红,席列八珍,奢华的场面丝毫看不出正处在兵临

城下的险境。

「南荒的商路?」张少煌端详手中一颗龙眼大的湖珠,忽然转过头,「石胖

子,你们金谷石家当初发财就是靠这条商路吧?」

石超面露尴尬,含糊道:「那……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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