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启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回家了!他从几千米的高空中坠落下来,然后直接就回家了?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个梦?
什么背叛,什么陈启明,什么希尔,什么肉团,什么机甲大赛!那些都是不存在的,只是自己做的梦?
那他现在还是乔逸航,他还是当初的那个红革少将。
没错,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偌大的房间内,陈启明径自坐在床上发呆,旁边的窗户开着,微风撩起窗边白色薄纱卷帘,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气,是母亲在院子里种的茶花香。
陈启明,哦,不!现在应该叫乔逸航。
靠在床上的乔逸航舒了口气,他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甚至于说是解脱。
呵,睡了一觉,在梦里就过了两年,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梦里生活在美联时所有的细节,还有希尔。
恩?希尔?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个人吗?还是他也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少爷。”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恭敬的叫唤。
乔逸航后背一激灵,像个小孩一样兴奋地从床上蹦起身,可是他忘记了自己的情况,刚站直身子,眼前忽然一黑,他又直直地倒回了床上。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立即开了门。
已经有八十高龄的徐妈看见乔逸航仰躺在床上的模样,一下被逗笑了。
“少爷,你身子还没好,夫人让你在床上静养不准下地,你就是不听,待会夫人要是知道了,又要在你耳边念叨半个小时了。”说话间,徐妈一刻不停地走到他的身边,吃力地将他的身子从床上扶起,重新给他掖好了被子。
一切整理妥当后,穿着一身女仆装的徐妈正准备叫人将门口的茶点送进来,刚直起身,乔逸航那放大的脸悄无声息地凑到了她的面前,徐妈捂着胸口,差点被吓出了心脏病。
徐妈好歹也在乔家做了六十多年的仆人,就连上头乔家当家老爷也十分敬重她。乔逸航这样子如果被乔老爷看见了,一顿斥责肯定在所难免。
但是徐妈是看着乔逸航长大的,终生未嫁,毫无子嗣的她早已经把乔逸航当成了自己的孙子,相比于乔逸航的弟弟,平日里徐妈最疼的还是他。
“少爷你怎么了?”
乔逸航盯着徐妈上下打量,好像自己一没注意,对方就会消失了。他有些不确定地朝徐妈笑了笑:“徐妈,我想捏一捏你的脸,行吗?”
徐妈一下愣住了,她上前去探了探乔逸航的体温,奇怪,没发烧啊!
看他反常的举动和说话的语气,徐妈不免有些担心乔逸航是不是因为受伤所以得了什么并发症。
“少爷,你确定没事吗?有没有头晕或者身子难受?”
乔逸航没有理会徐妈的问话,他自己爬起来,使劲掐了掐徐妈的脸。老年人的皮肤特别的松弛,捏起来并没有质感,就像手里揣了一张皮,却非常真实。
乔逸航这才松了口气:“没事,没事。”
徐妈看他这样子,没打算继续追问,对于乔逸航不想说的事,即使问一百遍也不会有结果,她差人将茶点车从门外推了进来,小小的车间里摆满了他平日里最爱吃的甜点。
乔逸航看的眼都直了,兴奋的想立即下床扑到茶点车上。
徐妈好笑着将乔逸航蠢蠢欲动的身子压回了床上:“受了伤,怎么连性子也变了?”
“性子变了?”
乔逸航挠了挠脑袋,以前的性子?是睡太久的原因吗?他怎么觉得从前的事,好像过去了好久……
徐妈按下了床头一个按钮,乔逸航面前自动架起了一个不高的小平台,徐妈将茶点车上的甜品依次摆在他的面前,随后坐在了床边。
“我看你是真睡糊涂了,连自己什么性子都忘了,我们逸航在军部里可威风了,尤其是穿军装的时候,绝对不输给当年的老爷!”
“对了,这里还有你出征时候的录像,是军部的长官在你生日那天送给老爷的,可是你一直昏迷,徐妈还没来得及给你看。”
出征?除去霍尔斯战役,他不记得自己还参加过哪次大型的战役。等等,他为什么会昏迷?和霍尔斯有关系吗?
乔逸航的脑袋里忽然糊成了一团,他让徐妈把录像放给他看,徐妈正好也想看,立即将那录像放进了光脑里。
房间里的悬空屏幕上,跳出了影像。
画面一开始晃动的非常厉害,里面有几个人在说话,大致内容无非就是为了帮他庆祝生日,所以军部准备留影纪念他出征的样子。
录像放了大概五分钟的风景,当他看的几乎快失去耐心准备关掉屏幕时,画面里的士兵们终于有了动作。
他们开始井然有序地朝两边退开,录像中传来一声巨响,一架足有十五米高的人形机甲,以极快的速度从高空中向士兵所站的位置俯冲下来,到了离地五米处,速度忽然减慢,最后直直降落在了空地上。
录像这时定格在了蓝白相间的机甲上,乔逸航心中的某处被不自觉地触动着。
落日的余晖柔和地洒在那台静立在人群中的机甲,像是正经历着一场神圣仪式的洗礼。
乔逸航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画面那台蓝白相间的机甲,是和他一起创造过无数辉煌战绩的――“星辰”。
“乔少将要出来了!”
录像机里传来兴奋地低呼声,屏幕上的画面渐渐朝机甲拉近,直到对准了“星辰”的驾驶舱。
前方,战机的驾驶舱门缓缓打开,一人从里头缓缓走出。
只见乔逸航顶着一头嚣张的红色碎发,一身红革机甲部队特有的白色军装衬的他的身形更加的修长挺拔,他一边嘴角向上扬起,在别人看来非常不礼貌的表情,乔逸航做起来却显得格外有魅力。
屏幕外的乔逸航足足盯着这场景有半分钟,才勉强缓过神。说实在的,自己看自己的录像,这感觉太怪异了,他甚至感觉屏幕里的男人并不是他。
他以前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他已经没印象了……
乔逸航下意识地看了眼枕边相框内镶嵌的照片,那是他在学院刚入伍的时候,穿上军装和弟弟一起照的。
“我们家逸航在这群人里是最威风的。”徐妈指着屏幕里的乔逸航,和蔼地笑着:“看吧,徐妈就说这架势一点也不输给当年的老爷。”
乔逸航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什么地方,让他感觉非常不好。
录像的画面此时已经转到了人群之外,一名看起来已经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准备上前和他握手,那油光满面的脸上,露出了老奸巨猾的笑容。
“乔少将辛苦了。”
录像中,他高高在上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眼里透露出对中年男人明显的不屑。
“霍尔斯南部已经清理完毕。”
他瞟了眼男人伸来的手,并没有理会。
中年男人的右手尴尬地抬在半空中,四周的气氛忽然间变得异常诡异。
乔逸航盯着录像中的画面,沉默不语。
这名笑得老奸巨猾的男人,他认识。对方是红革政府内的元老级人物――德奥上将。
即使是被人称为银河英雄的乔逸航,也不过是少将军衔,家族背景再如何强大,也该有基本的礼数才对。
“在军部里,锋芒毕露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乔逸航脑海中忽地闪过恭少白对他说过的话。
锋芒毕露的下场……
只有死路一条……
乔逸航的脑子忽然像是要炸开一样发生剧烈地疼痛,以往那些记忆一瞬间全部涌了进来,不断侵蚀着他的大脑。记忆中的景象渐渐开始扭曲,不同的场景搅在了一起,在乔逸航面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旋转着。
“少爷!你怎么了?”
徐妈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徐妈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这是,怎么回事?
乔逸航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的那刻,脚却并没有在地上着陆,他整个人悬在了空中,地面变成了一个无限大的黑洞,脚踩在上面,会泛起波纹状的涟漪。
低下头的一瞬,乔逸航甚至能看见他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上。
抬起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四周一片漆黑,空洞无光。
“有人吗?”
乔逸航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他向前跑了没几步,脚下一悬空,身子毫无预兆地开始迅速下落。
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身子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整个人就像是从空中坠落。
……
“病人处在昏迷阶段,现在禁止探望。”
是谁在说话?
“昏迷?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昏迷?是在说他吗?
“性命没有危险,但是脑部遭到创伤,有没有影响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陈启明的手指轻微颤动着,他缓缓睁开眼睛,外面的光亮刺进了眼睛里,由于不能一下适应,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
入眼是一片纯净的白色,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刚刚的声音又从门口传来,陈启明仔细听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凯莉的声音,难怪非常的熟悉。
这次,应该不会是做梦了。
想起刚才梦里的场景,陈启明轻叹口气,打算翻身再睡会儿,可是浑身动弹不得。
长期维持着一个姿势实在太难受了,陈启明僵硬地扭过头,想将自己身子挪个位置,却看见房间另一头,希尔正优雅地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沙发上,单身撑头微闭着双眼,看起来似乎是在休息。
褪去了平时阴沉霸道的形象,希尔这幅模样,的确讨喜许多。
“恩?”
陈启明看的有些走神了,没有注意到希尔已经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在睡梦中感受到了威胁,希尔扫过来的目光迅猛而凌厉,陈启明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和他目光撞了个正着。
清醒状态下的希尔一点也没有他睡觉时的温顺,他的脸色很差,陈启明明显感受到对方不满的情绪,房间里的气氛非常凝重,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陈启明真的非常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
希尔就像一座天然大冰山,只要沉着脸不讲话,往那一搁,温度就会自动下降到冰点。
只是那眼神是怎么回事啊?他又没得罪这个人,干嘛用一副恨不得把他撕成N块的眼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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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充斥着仪器规律的“滴滴”声。陈启明尴尬地扭过头,打算自动无视希尔的视线,可是他实在太小瞧了对方的存在感。
背过身的陈启明,后背不自然地绷的笔直,即使刻意不去看希尔,那天然的压迫感依旧让他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就在他以为自己在希尔眼神攻势下快变成石头的前一刻,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
几名身穿白大褂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当看见病床上已经清醒过来的陈启明,为首的那名医生不禁愣了几秒,但很快反应过来,冷静地走到他的床边。
“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可以叫我项医生,我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请配合。”
陈启明想也没想,头点的飞快,可能是由于还有些后遗症,还没点几下,他就感到一阵晕眩,甚至恶心想吐。
项阳左手拿着一台书本状的超薄光脑,右手拿出一支电子笔,轻笑着说:“虽然清醒了,但你还处在意识恢复期,出现这种现象很正常,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获救的吗?”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不远处的希尔身上:“请仔细回忆一遍,这很重要。”
怎么被救的?那时候他的意识已经不清楚,记忆当中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己跳出了蓝翼的驾驶舱。
项阳见陈启明摇头,立即在光脑屏幕上写了什么,没过一会儿,抬起头又问道:“是否觉得心悸,或者是四肢发凉,恶心想吐?”
陈启明想起自己刚刚的状况,虽然丢脸,但还是很老实地点了头。
对方没有再继续追问,记录完之后,项阳收起了光脑。
“没事,还有点轻微脑震荡,卧床休息一个星期大概就能恢复了,待会我会让人来替你注射些止痛剂,请务必在此期间减少不必要的脑力劳动。”
陈启明还有点不在状态,对方怎么说,他就只管点头就是,反正这里是医院,也不会有人来害他。
项阳说完之后让底下几名医生先出去,随后朝坐在沙发上一直没讲话的希尔恭敬地点了点头。
希尔会意地从沙发上直起身,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床上的陈启明后,和项阳一起出了病房。
一直处在低气压状态下的陈启明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低头注意到自己左右手擦满了各种粗细不一的管子,整个手臂病态的苍白。
对了,他到底是怎么获救的?
陈启明努力想要回想之前的事,可是每次一想到自己从驾驶舱跳出,之后还想继续的话,头就会异常疼痛。
这种现象,好像是大脑在刻意阻止他。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结果,他也有点累了。
陈启明决定还是先睡一觉再说,虽然觉得自己太堕落,但现在自己是病号,偶尔堕落一下,也不过分。
他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没有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一直睡到下午,他才醒过来。
房间里已经没了希尔的身影,陈启明看了眼悬在半空中的立体虚拟时钟,下午的机甲比赛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一想到自己当初花了那么多心血就为了来参加这个比赛,结果现在不但奖金泡汤,还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陈启明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自己最近几年做什么事都差强人意,好像老天也看他不顺眼,在故意整他。
发生这么多事,他肯定已经不能再比赛了,可是就这么回去的话,那他欠公司的钱怎么办?
其实以他的驾驶技术,他完全可以找一份比现在好上一百倍的工作,但那增加了风险,如果被发现了身份,他这两年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而且,自从他重生后,他一直在躲避着陈启明从前的生活圈,美联的远航号虽然不小,但也不算特别大,一个城市几万人居住着,除去普通居民以及贫民区,上层社会圈子就那么大,如果他不辞掉GD公司的工作,即使天天躲着,也免不了会和那些人打照面。
应付人什么的,是他最不在行的,很有可能会被熟悉的人一眼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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