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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事,洛云京心有所触。自懂事,神童二字便已在身,七岁那年跟随父亲去了翰林院跟着身边,十四岁封官,成了翰林院中最年轻的官员。十七岁在御宴之上展现惊人的才华与智慧而得到了皇帝的嘉奖,随之不久便被皇上差遣到犹如冷宫的感德宫做了当初步入少年的四皇子夫子。

那年的四皇子应倾允并非如今看到的这般气势逼人,那年的四皇子是什么样子呢?……模糊之中,那年的少年虽然纤瘦得厉害,可那眼神……可那眼神……想到这里,洛云京心里咯噔一声,冷汗竟自背脊暗暗浸出,脸颊微凉,握着玉佩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他怎能忘了?他怎能忘了?抬手摸向右肩与脖子衔接之处。衣服之下,有一个印记,那是他与青录初次欢好时青录在床上所赐,那是当年青录似真似假对他对他道:

你若背叛……本皇子会像现在一般……将你的肉一口一口的撕咬入腹……

祁梧栖对此收效很满意,与此同时将满意压进眼底。【旧事重提】无外乎两种效果,若洛云京聪明,经此过后便远远离开京都回到曲芜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不去挑起青录的这份记忆,而另一种结果,便是彻底倒戈,从此深陷图囵。这样的结果,总比暧昧不明的立场好得多,不过以上一世对他的了解,只怕他会选取后者。此人自负才学心计又怎会甘心?说明了,他就是太过倾心于权,否者上辈子也不会死的那边凄凉。

祁梧栖有些自我矛盾,他明白现今是皇权当道,过度的心软与不忍不但害己还会害了青录。此时的提点不过是因为回来以前那二十几和谐社会的熏陶而已……凡事不能两全,这件事上,他自觉没有立场在明面上助力于青录,是而只能在暗地里将附在他身边的危险挖起来让他自行处理。

洛云京的侍从发现自己的主子情绪有些不对急忙来到他的身旁扶着,而洛云京却不愿在祁梧栖面前示弱一把将对方甩开。

“我与允王关系还容不得你这外人来多费口舌,虽说你与允王有些关系,但在这京都只要你犯了事,即便是允王殿下也救不了你,你还是多多顾些自己罢。”

“多谢先生提点,祁某省得。祁某见先生出来匆忙可见先生有急事,既然如此,祁某也不耽搁先生了。”祁梧栖微微躬身,礼貌的往后退了一步。

洛云京张了张嘴,最后宽袖一甩,冷哼一声便带着侍从快步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祁梧栖略做沉思一番回头看了一下允王府便头也不回的随之离去。

……

半个时辰后,站在京都高高的城墙之上相下俯瞰。每个城都会筑起一道厚厚的城墙,而城墙之内的便称之为【翁城】,里面住着这附近一带有钱有权有地位之人。姓洛的并非风声鹤唳

,在这京都之中,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谁也惹不起。且不说若是被人抓住痛脚青录能否救他,单说自己也不愿在这个时候为他增添麻烦。如今洛云京放了话,看来是容不下自己了。对于如今的结果,来得并不意外,从第一次接触对方起,他就做好了准备。其实对于洛云京,他到底没有沉住气才招惹了对方引起对方的警惕,只是一想起前世种种,他有如何能沉得住?不管如何,以后更是要小心行事,小心驶得万年船。

今日看姓洛的脸色,看来青录与他已是挑明,只是挑明到合作程度还不得而知,也不知青录现在到底如何。本想去他的府邸看看,可他到底是退缩了。他无法见到青录为另外一个男人伤心的摸样,亲眼见了,只是……此时只是想想,全身上下就忍不住抖得厉害,内里则是抓心抓肺的痛得厉害。

抬起双手揉了揉脸,不去也好,不看也好,任他去伤心吧,只要这道坎过了,一切都会好……青录会好,自己也会好。

“公子,你看你上来的时辰也差不多了,是不是……”一个守城的官兵搓着手走了过来。

祁梧栖回过神来将情绪收敛后向对方礼貌一笑,“谢谢甘哥儿了,祁某也看得差不多了。”说着又是一笑,“从这里看京都城内真所谓是壮观之极,祁某真是饱眼福了。”

叫甘哥儿的官兵顿时抬头挺胸做出一副骄傲姿态,“那可不是?这京都内啊,住着的是咋们大应的皇亲贵戚和那些有钱有权的高官旺族,这内里的建筑啊自然也是咋们大应的能工巧匠的心血。”

祁梧栖点头,“甘哥儿说得是,今日能得眼福,还是拖你的福。”

甘哥儿一想到荷包内的金豆子便不要意思的搓手笑了,“公子说笑了。”

就在此时,几个官兵骑着马从他们身边经过,突然又人拉了缰绳调转马头看了过来。

“甘豆你又带人上来?小心被老大发现让你吃板子!还不快些带人下去?”

甘豆闻言本能的摸了摸屁/股,“强子就你多嘴。行了行了,你们先罢,我现在就带人下去。今儿晚上可有空?我请你们喝小酒。”

“得,哥们儿可都等着你的啊。走了。”说着便再次驾马离开。

待人走后,甘豆连忙对祁梧栖道:“我们还是快些下去罢,听说稍晚一点都尉会过来,若是撞见那便不好了。”

“甘哥儿说得是,请带路。”祁梧栖心里明白,于是便随着对方下了城墙,走之前又留了几粒金豆子给甘豆,今天晚上他们的酒就当他请了。

……

“公子怎的现在才回来。”

刚推开院门,双碟双燕便迎了上来,看她们的脸色与额头上的汗水,显然是寻了他多时,情绪一直很低落的祁梧栖见状顿时好受了许多。

“那何家的遗孤可安排妥当了?”祁梧栖一边问一边往屋里走,而双碟双燕两个小丫头跟小尾巴似的尾随在后。

“公子放心,都安排妥当了。还在还没说你上哪儿去了呢?我与碟姐姐可是连找了好几条街。先前遇到陈隔壁的陈大娘,他说你……”

进了屋子,双燕便一边唠叨一边为祁梧栖斟了盏凉茶,他刚喝两口,双碟便从院中的井里打来了一盆凉水进来,于是他赶紧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开口打断小丫头的唠叨。

“你们去准备些厚礼,晚一些双碟随我出门走一趟,双燕你便在家等你们的卫风哥哥回来。”去左相府见方F之的事已是刻不容缓。

“公子讨厌。”双燕白皙的脸蛋兀的一红,娇嗔着跺了跺脚拉着双碟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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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皇宫宏伟辉煌左相府虽有不及,可在这京都之中,即便分封的各个王爷府却是比之不及,由此可以想象这左相府的奢华到何等程度。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祁梧栖便忍不住在心头连连摇头,招摇,招摇,除了招摇还是招摇。过去来这里时神智不如常人因而并无所触,之后认了方F之为父更是习惯了。恍世再看里,这相府的壮阔与奢侈虽不能让他震撼,可比起以前来时到底有了感触。

跟在他身后提着厚礼的双碟睁大着眼东瞧西望,看那神情,必是为这府邸的奢华吃惊。“公子,这左相定是个大贪官。”

祁梧栖忍笑摇头,“何止是贪?不过这话在人前可说不得。”

双碟急忙用手捂着嘴看向四周,见周边的下人们规规矩矩埋着头各忙各的的事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她发上的发带有些松散便,祈梧栖伸手为她紧了紧,“这左相可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物,待会儿见到可别胡说。”

双碟绷着脸点点头,随后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祈梧栖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左右站在此处等,不如逗上一逗松一松一下有些紧张的情绪。想到这里,便一边拿手撩拨着身旁一颗万年青一边漫不经心的继续说着某人的闲话:“这左相啊爱好不多,而世人皆知的便有一二三,丫头你可知道有那三样?”祁梧栖低头笑问道。

双碟一脸茫然。

祁梧栖轻笑一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一权,二财三美色。这美色啊,就像丫头你这般的,若你随便说话引起了左相的注意,只怕会被左相收做小妾一辈子也踏步出丞相府了。”

“啊!”双碟吓得叫出生来,待反应过来又连忙腾出一只手来将嘴捂住。

祁梧栖见她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一脸淡定的与她对视。

“……”

方F之确有世人皆知的三个爱好,前面两个倒是没有骗取双碟,那爱美色之说完全是逗她开心而已,方F之除了爱权爱财之外,确确实实爱美色。在这左相府邸的东边有一处叫望春苑,那里养着上百种的珍贵花草,在那望春苑之下,一边是一条地火龙,一边是冰池,它们存在的作用便是为了养那些适热适冷的花卉而已,这手笔,只怕那皇宫也是没有的,是而祈梧栖口中的此美色非彼美色而已。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还是小姑娘败下阵来。这小姑娘必定比大男人的脸皮子薄,再则祈梧栖存心要逗他,这结果可想而知。

双碟噘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狠劲拽着他的袖子,“有公子在我才不怕!”

恩?这丫头挺信我的嘛。

两人站在树旁轻声细语的场景落入了不远处一个下额留着一撮可笑胡须的男人眼中,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灰色袍子,袍子的下摆翻卷起来扎在腰间,脚下的鞋子沾满了泥土,而一把锄头正被他抗在肩头。

似有所感一般,祁梧栖抬眸望去,遥遥之间,两人的目光就此对上。

本以为自己有了心里准备,可到了这时,心脏到底还是猛的一跳,一声“爹”直逼喉咙险些脱口而出。双目刺痛,鼻头发酸,双手颤抖,直想猛扑过去跪抱着那人的腿好生大哭一场……看着对方标志一般的狐狸笑颜,回来近两年,对于这份亲情想念的深度此时此刻才有所显现。不过梧栖到底是忍住了,很多事不容他任意妄为,今日前来也不是为了认亲。

见对方向这里走来,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即便内心欣喜,可这会儿对着那人的笑容,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人扛着锄头缓步走了过来,身上着装虽看着朴素,可识货的人不需细看便能认出那是赏赐得来贡布。

“草民祁梧栖见过左相大人。”

方F之笑眯眯的将他打量,随后露出满意度笑容。好相貌,好气度,难怪青录在暗中三番两次的提起此人。

“你便是允王口中的壅戌人祁梧栖?老夫依着粗俗,手拿农具,小哥儿是怎么认出老夫的?”

祁梧栖扯了一下嘴角才抬起头来,“左相可气度非外物能挡,能一眼认出自不奇怪。”

方F之满意的点点头,这马屁他接了。余光扫到祁梧栖身后,“那是你的丫头?为何这般躲躲藏藏的?”

祈梧栖“……”

双碟从他的什么挪出来,瞄了自家公子一眼后干脆大大方方的向前一步对着方F之就来了个大礼。只见她去学俯身对着他规规矩矩一叩,“奴婢双蝶见过左相大人。”

“哟,你这丫头倒是有趣。我这相府里的丫头婢子都未曾像我行过这般大礼……快起来快起来,”说着便伸出手将其一把扶起,那沾满泥土的手在下一刻就落到了对方的头上。

双碟:“……”

一旁的梧栖亦是无语,四五十岁的人还这般不正经……算了,不说也罢。

方F之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透着无奈的眼,于是嘿嘿一笑收回脏手。“随老夫来罢。”

……

吾非莲,既染且妖。

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被金框表好挂在大堂正中,当祁梧栖尾随方F之迈入厅堂时,入眼的便是这几个字。祁梧栖并非第一次见到,说起来,它的来历可算是渊源颇深,自然而然,这渊源自是他义父家的,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是而……(大南:以后再给你们说。)

“阿富啊,老夫去换身衣便出来,去将圣上赐下来的好茶泡好了端上来让客人尝尝,莫要怠慢了老夫的贵客。”

“相爷放心,小的省得。”

方F之将锄头递给下人吩咐了一声便自个儿离去。那被唤作阿富的人自是祁梧栖的‘熟人’,如今年岁已近五十,是伺候在方F之身边的老人,当年方F之认了祁梧栖为义子后,阿富便把他当做了少主子照顾着。祁梧栖记得自己随着青录被囚后,阿富常常偷偷前来代替义父看望他。

这接触到当年熟悉的人,便想起当年的往事,因此祁梧栖好不容易提上来的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公子是哪里人?”一旁的阿富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会儿,心道此人怎在这处发起呆来?心有好奇却也不随便开口,直到侍女端茶进来,这才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水放到祁梧栖桌旁时开了口。

声音将祁梧栖拉回现实之中,见眼前的阿富正盯着自己看,于是本能的重新调整坐姿对着他轻笑道:“本是壅戌人,前不久才有幸成为大应子民。”

“壅戌?离我大应朝倒是不远,当年我随我家相爷去过,细细一算也有七八个春秋了。”阿富人如其名,长相富态,五官平凡,身上散着一股子亲和劲,就第一印象而言,这人看着就是一个老实人。然而跟随在大应“毒瘤”身边的人又怎会有老实之人?瞧他话语亲和,可这言语之中却有让人不易察觉的精明之处。

祁梧栖确实对他有着亲切感,可与他交谈时亦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

话说洛云京离开后,应青录将事情交代下去了便一直坐在屋内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伺候在房门外的徐耘听到动静连忙躬着身子往边上退了一小步,此时他不敢去看自家王爷的脸色,更不敢随意开口。

王爷与洛先生的事他是最清楚不过,本以为洛先生会一直陪伴在王爷身边,却不想走到了如今这地步。暗地里为王爷担心的同时,心底却在骂那姓洛的狼心狗肺不是个东西,王爷将他放在心尖尖上,他却处处陷害王爷。王爷做事从不防姓洛的,王爷的事姓洛的少说也知晓个七七八八,若不是有人暗中提点,那后果只怕是……单是猜想一番就忍不住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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