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吗?然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看着脚下行走的一群蚂蚁。他注意到她的肩膀颤动着。当然他们都明白,生下孩子是不明智的,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而且他们都还年轻。无疑要选择堕胎。可是崔盈不肯去堕胎,她说以前已经打掉了一个,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崔盈失踪了,她的父母和她哥哥找到他的出租屋,要他交出崔盈,当她哥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知道自己应该尽快搬家了。要知道,她哥哥可是一个警察。
莫飞常常觉得他的出生是一种诅咒:母亲生下他时就去世了,所以他的亲戚都说他是一个灾星。父亲把他放在外婆那里寄养,也许在父亲内心深处,认为莫飞夺走了母亲的性命,是无法承受的。
他父亲和王中维母亲于晴的故事,烙下了莫飞和王中维的阴影。有时候莫飞认为,上一代的情感故事,不应该成为他俩的阴影。可是他无法逃避这种感觉:王中维在内心憎恨他的父亲,以致王中维把嫌恶放在他的身上,即使他表面上没有流露出来。莫飞在父亲的情信中看到(那是一封写给王中维母亲的情信的底稿):在我27岁的时候,我开始怀疑爱情。那时我认为,我已经不可能再有怦然心动的爱情了。直到我遇上了你,我感到激情的勃发;如果要让我选择生活,我愿意死在和你瞬间的激情中,也不要我死气沉沉的生活。
他父亲保留情信底稿,也许是担心情信在中途丢失了,也许他珍惜自己的文字。那些厚厚的情信订成一册,看上去像一本厚厚的情书。他父亲还设计了一个封面:一只眼睛浮在海面上,眼睛的瞳孔里有一朵红玫瑰,旁边题着五个字:激情与分沁。他父亲把他的日记本叫做《激情与分泌》,这意味什么呢?作为剧作家的父亲,内心有着怎么样的阴影?他想在爱情的国度寻找激情,却沦为情欲的奴隶?有时候莫飞想他父亲不过是逃避这个世界,想用激情抵达幻影,分泌内在的快乐。死在和你瞬间的激情中,也不要死在没有生气的生活里,也许父亲就是渴望这样活着。
当然莫飞知道,父亲最终还是抛弃了于晴。从信中看到,于晴想和父亲一起殉情自杀,却被父亲拒绝了。父亲为什么要抛弃于晴?难道父亲害怕死亡而不敢殉情?莫飞甚至这样想,如果父亲和于晴一起殉情自杀,那应该成为一种绝响。
莫飞从来没有感受到母爱,他曾经喜欢他的女老师,当然没有和她发生过恋情,那不过是一种暗恋。很多时候,莫飞觉得需要一个充满母性的女人来呵护自己的生活。但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点。他更没有想到,他第一个女朋友是自己的女学生,他居然会和高三女生崔盈发生师生恋。大学毕业后他大学毕业分配到k市那间中学当美术教师,已经两年了。
现在静下心来回想他和崔盈的故事,莫飞记得崔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的舌头是西瓜刀吗?他喜欢崔盈叭叭地说个不停的样子。当然有些时候她很沉默,像冰山坐在你的面前。事实上他喜欢恬静,害怕现实嘈杂的场面,有时觉得自己像一个女性,沉湎于梦境和绘画的世界,甚至觉察到,在他心灵深处,女性的成分远远超过男性的本性。
造梦古堡(2)
这样的情景不时浮现在他眼前:回来时,她睡得正香,脸蛋浸在水一样的平静,嘴角绽出一丝笑容。他猜想她在做梦。他喜欢她嗲声嗲气的声音、诱人的身段、红润的脸庞、身上散发夏奈尔香水的气味。他喜欢她涂口红、描眼影,涂抹防晒霜,皮肤看上去白皙细腻,两条手臂像覆盖上了雪,闪着白光。她躺在床上,腹部显出一个凹洼……
他记得她喜欢看着墙上的青苔,说青苔是人的魂灵附在那里。在他们租住的城南锦绣街的房屋,墙壁长满青苔,风吹过,墙角有一片绿在颤动。望着那些青苔,他有时想变做一块圆石,躺在梦里,不再醒来。他还记得崔盈喜欢特朗斯特罗姆的诗句:穿过一座没有装备的森林,我慢慢走入我自己。崔盈曾经参加过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获过一等奖。在学校里,她像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谁能想到这样的好学生,会成为人们眼中的坏女孩。
他和崔盈的师生恋在学校曝光后,他辞职了,他要回到自由无序的生活中。对于教师这个行业,他根本提不起兴趣,当初报考这个行业,其实是出于一种误解。现在对他来说,所有的想法都是一种误会,甚至是一种污辱——他成了一个卑劣的老师。老师,这个称号,似乎成了他生活中的恶名。从学校出来,更广阔的天地呼唤着他;或者,更狭窄的空间埋葬了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只有这样:寻找更适合的活法;甚至是,寻找更适合的死法。那时他想起了一句话:他不是找寻生,而是找寻死。
事实上,从学校辞职出来,他去了招收临时记者的《k城日报》报社应聘。《k城日报》报社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好,整个报社人员冗杂,报纸办得毫无趣味性,整天只是报道市政府开了什么重要会议,哪个领导去哪里考察了,一句话,紧跟着市政府屁股后头跑。干了一段时间,他在网上找到一个网络兼职编辑的工作,就把报社工作辞掉了。
他还记得,王中维曾经高度赞扬崔盈,说莫飞能得到这样一个美少女,真是幸福。老实说,王中维长得很帅。崔盈说王中维长得像日本明星板本龙一。不过崔盈说不喜欢王中维,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说不出来。她还对莫飞说,臭宝贝,我就是喜欢你。崔盈喜欢叫他臭宝贝。莫飞看得出,王中维羡慕他。
有一次崔盈骂王中维,你那个狗屁朋友王中维居然对我毛手毛脚,要不是给你脸子,我一刀子砍了他。莫飞想王中维是好色之徒,见了崔盈这种美人,难免失控,再说哪个男人不好色呢。王中维私下里就对莫飞说过,你奶奶的,我还真想强奸崔盈。那时莫飞说,你他妈的敢动她一根头发,小心我劈了你。王中维嘻嘻地笑,说,朋友妻,不可欺。
王中维住在造梦古堡。造梦古堡建设得高大古怪,甚至可以说,造梦古堡成了k市的建筑标志。造梦古堡一共三十一层,高度达二百二十二米,每层面积六百平方米。从外面看,像一座直插云宵的古堡,外墙上悬挂了一面梯子,是装饰用的。黑色的外墙,窗子密密麻麻、各式各样,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菱形,有的是梯形。房子里面装修得更像迷宫,第一层十二米高,设计成一个巨大的鲎,楼梯像一个螺丝钉,盘旋而上。第二层则十米高,四面墙上刻着壁画、周易的符号,天花板刻了无数的走兽,比如狮子、龙头……第三层八米高,装饰成一座迷幻列车的样子,里面有车厢、轨道和车站。第四层八米高,是蝴蝶谷,设计得像一个山谷,里面有很多蝴蝶的标本……天台上则有一个天文望远台,一个停驻直升飞机的小型停机坪。
造梦古堡是造梦工厂的办公大楼。造梦工厂的总裁叫车婉婉,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能经营造梦工厂,当然不简单。有人说她已经四十多岁了,有人说她才三十出头。没有人清楚知道她真实的年纪。车婉婉很少出现在报纸或电视上,像一个神秘人。k城人送给她一个外号:灵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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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维是造梦工厂的总设计师,被誉为天才的科学家,据说梦之丸是他率领一班科研人员发明的。王中维经常在造梦古堡里开派对,邀请一些靓女玩得天昏地黑。有人说王中维是车婉婉的情人,王中维对此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有人称赞王中维是生物学的奇才。在这一点上,莫飞赞同。莫飞知道王中维从小对生物学非常有兴趣,大学读的是生物系,他的父亲就是一个海洋学专家。王中维和莫飞可以说从小玩到大,自从王中维从日本留学回来,进了造梦工厂,他们的交往便越来越少。当然他之所以吃上《莫扎特的玫瑰》,是王中维推荐给他的。王中维说这个品牌至今还没有在市场推出,想让莫飞先尝尝,毕竟是好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
莫飞曾经带崔盈去过造梦古堡,她认为造梦古堡设计很酷,但她又说,再酷也酷不过喜马拉雅山。她认为自然才是美,也是真正的酷,造梦古堡设计得太过矫饰,好像没有人性。崔盈说,我喜欢有人性的东西。崔盈不喜欢梦之丸,拒绝吃梦之丸。她说,日他眼皮的,为什么要吃梦之丸!她说我自己做的梦自自然然的,要过瘾还不如去看好莱坞电影。她还对莫飞说,你也不许吃梦之丸。
造梦古堡(3)
如果崔盈没有突然离他而去,如果他每天没有做噩梦,莫飞就不会吃梦之丸,况且王中维再三向他推荐,莫飞才决定吃《莫扎特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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