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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眼看他拿不出钱,立时换了另一幅模样:“客官,您若未能拿钱来,便甭说那么多。”

谢含清愣了一愣,思及小家伙,遂问道:“那先前送我来的男子,他是如何付的账。”

“他?”小二嗤鼻一笑,“他长相如此美艳,只消含泪哭上那么几句,便让掌柜动了心,哪还用付账,只是您……嗤。”

这话一落,谢含清目中又孕雷霆,此前他便曾训过雪言勿靠这等人色之事来谋利益,怎料雪言死不悔改。既然雪言不知自爱,他又何苦替雪言担忧。

但小二的下一句话传来,又如同一盆冷水泼到他身。

“不过说来也怪,那位公子从午时便出了去,言道要去取什么伤药,结果这都戌时了还未归来,他不会出了何事罢。”

“取伤药?!”谢含清惊得掀被坐起,掩盖好下半身,惊慌问道,“他说他去取伤药?”

“不错,”小二扫了谢含清一眼,其中鄙夷溢于言表,“客官您都不关心关心他么,他如此美相,若是……”

“够了,你出去!”谢含清脾气上来,便挥手赶人,店小二唯能哼了一声,甩着布巾离去。

小家伙消失已有数个时辰,他不懂人情世故,若出事了……唉,思及小家伙也是为了自己,若小家伙出事,谢含清可过意不去。

他左右张望,身上的血衣已没了踪影,怕是被雪言丢弃,而今只有一条裤子摆放于床侧,如此他焉能出去。

翻找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瓶瓶罐罐,恰好有一片从喋血黑渊死去的树妖之身摸走的金叶,他即刻弄了一小片下来,让小二去替他跑腿买衣买药,余钱则算作打赏。

有了钱,小二动作麻利十分,不消一盏茶的时刻,便将上好的伤药同衣物呈到了谢含清面前,还帮他细心地上了药。

处理好后,谢含清强撑起身子,丢出飞剑,呼啸着从窗口穿出,寻小家伙去。

凌于高空,醉饮月华,谢含清皱眉打望,却是难寻。人界之城何其之大,小家伙若是人身倒还好找,若是兽形,那便难寻了。

四处游荡,寻了将近一盏茶的时刻,都不见小家伙影踪。不论是喧闹大街,或是清冷小巷,他都寻了个遍,唯一未寻的便是城郊外的几处大家门派。人界这儿崇尚武艺胜过修仙,修仙门派并不多见,大都是些武林世家,因而若是看到一人御剑而至,非但未有半分崇敬,反倒嗤鼻几声以表不屑。

谢含清飞剑迅疾,还未至武林世家,便听有两身着世家弟子服侍的弟子,朗笑走来,其中一人拍掌乐道:“哈哈哈,今日竟有仙人造访我们飞云门,当真是幸也。”

“成了罢,幸也?依我说,那是不幸。”另一人附和道,“谁人不知门主最瞧不起那些个修仙之人,那以为自己了不得仙人一来,还开口便要我们的上品金疮药,嗤,做梦罢,怕是我们出来这档口,门主便将那人给软禁了。”

“嘶,关起来了,门主不怕那修仙之人报复么。”

“报复,哈哈哈,那人一副娇滴滴的美人模样,能做什么,还不是被咱们耍着玩。”

两人朗笑一声,勾肩搭背地往城内走去,而谢含清眼底已骤起了浪涌。

他有预感,这两人话里的人是小家伙。

他不敢耽搁,御剑绕过那两人,寻着飞云门飞了过去。

生怕被飞云门人发现自己身具灵力,他择了一偏僻小径下落,收起飞剑,取出布巾揩去头上因痛而生的冷汗,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方踏着重步,往飞云门而去。

一到门口,他便挤出一抹笑意,拱手对着门口弟子道礼:“两位小哥,在下有一宠物误闯此地,可否让在下入内寻找。”

两个守卫嗤鼻一声,自是不肯。

谢含清佯作无奈地摇头,惨淡一笑:“既然如此,在下唯有打扰了。”

守卫顿时腰板挺直,手里的枪发出寒涔冷光,大有谢含清一动便出枪之势。

但谢含清却只笑笑,抵唇咳了一声,朗笑唤道:“雪言,你可在里头,雪言!”

这一声喊,灌足了他的灵力,在城郊野外荒凉之地,被传得极其之远,余音回荡。

不久,便闻里头传来低低嗷叫,紧接着有数人脚步声尾随而至。

一白色小家伙印入谢含清的眼帘,他心头一喜,低下|身欲将小家伙捞起,岂料这时,一把银枪破空而至,直逼小家伙身!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生误会

“雪言!”随着喊声一落,谢含清跨步一迈欲冲上前,不想竟给扯裂了后背的伤,痛得他双腿一麻,无意识地单膝跪下。

“清清!”

清清竟然为了救我,同他人下跪?!小家伙霎那又感动得泪眼朦胧,嗷叫了一声,四足蹬开了晶蓝光影,速度迅捷了一倍,移形换影间便避过了后方的银枪。

他站稳后,回过身去,口吐一圈光球打向地面,溅起飞沙无数,迫使后方之人无法追来。而这时,谢含清亦勉力站起,单手搏击,将守卫的两人扳倒在地,让小家伙顺利跑出。

一将小家伙捞进怀里,谢含清便逃出僻静之地,祭出飞剑,破空而去。

小家伙爬至了谢含清的头上,小心不让自己触碰到谢含清的伤处,他侧头一看,正望入谢含清那被血糊了的后背,又心疼得哇哇大哭。

“呜哇,清清,清清。”小家伙哭得愈发伤心,小身体蜷成一团,热泪都顺着谢含清的头顶落下,差些蒙了谢含清的眼。

“男子汉哭什么,够了。”因伤痛之故,谢含清这一声怒斥软化了许多,有气无力,听起来反倒是亲切的嗔怪。

“清清……”小家伙抬起泪湿双目,清清竟如此温柔,一点儿也不计较当初我害他之事么?他对我真好。

如是想着,小家伙心底的愧疚更深了几分,对谢含清的感激愈来愈深,当然,这些都是谢含清所不知的。

谢含清今日来寻,不过是因小家伙为自己寻药,他觉得过意不去罢了,否则他还不会将小家伙失踪之事放在心上。

“清清。”飞剑迅疾,不过须臾光景他们便回到了屋内,小家伙先一步跳了下来,化身人形,扶着谢含清坐下。

谢含清的脸色苍白无比,呼吸都带着倒气之音,可见痛绝,连走路都走一步,抖三抖,若非将大半的力挨到雪言身上,他只怕立马会摔倒在地。

方买的衣衫又被血湿透,谢含清不知是心疼抑或是伤疼,不住地大口喘气,靠在了雪言的身上,低低吟哦:“帮我上药。”

雪言慌了手脚,颔首应下,先替谢含清解开了衣扣,接着唰地一下,就将他的上衣地生除了。

“啊啊啊啊啊!”此时正值秋夜,谢含清高飞寒空如此之久,血液都凝固了,雪言这生拨衣物,简直是褪了谢含清一层皮。

本是重伤,又被此伤到,谢含清双目大睁,恶狠狠地看着雪言,须臾,身体却是撑不住地晕倒过去。他定是故意报复我,定是!

雪言不知如何处理伤处,原先他初次带回谢含清时,便是直接生剥谢含清衣物的,只是那时谢含清没了意识,未有呼痛。而今谢含清意识清醒一呼,他便愕住了。

着急地将谢含清抱起,雪言又哭了起来,不住地同谢含清道歉,让谢含清又再次被他的眼泪吵醒,红着一双眼盯着雪言,嘴上不住念道:“他定是恶意报复,定是恶意报复。”

一人不会处理伤处,只会哭,一人身体无力,恨不得昏睡过去。在谢含清晕倒三次,第四次醒来之后,他便唤了小二过来帮他上药。

谢含清摆放了两瓶药于桌,一瓶内服,一瓶外敷,他嘱咐小二先将内服的药,倒入开水之中化开,让他一会儿服用,接着再将外敷药涂上他的后背。

但世事难料,这小二一来,便被雪言梨花带雨的模样迷了心窍,嘿嘿嘿嘿地对着雪言傻笑,谢含清的嘱咐只听得一声半响。结果这么着,将内服外敷的药给弄混了,于是,外敷的药入了喉,内服的药捣在了伤处。结局可想而知,谢含清不但外伤,连内伤都有了。

“你们……有种……”

把头一歪,谢含清再次痛得昏迷。

“清清!”

雪言看到谢含清这模样,急得没了主意,而店小二一看清手里的药,心道坏了,赶紧遛了出去,房内只剩他们俩了。

雪言何事都不知,抱着谢含清也不知该做什么。他试着出外去寻小二助他,但小二毫无影踪,深夜十分,客栈又静悄悄的。

最后,他万般无奈,唯有寄希望于“神的旨意”之上。

他打从接近谢含清后,便可听到“神的旨意”,起先他还对其疑惑不已,后头发现“神的旨意”当真是神,所下的指令皆于己身有好处,还教会了他隐身灵诀,因此他现将其视为神明般膜拜,以为它真真是庇佑他们的神明。

也不知这系统发了什么疯,在雪言祈祷之后,竟真真地响起。

【请外宿主替宿主清洗后背血迹,并将上品金疮药涂于宿主之身。】

外宿主?雪言疑惑,但很快领悟这是在唤自己。上品金疮药么,他单手凭空一划,自带的储物囊中便落出一瓶上等瓷器,上写有“上品金疮药”几字。原来方才他前往飞云门后,苦苦求药不成,便化作了雪麒麟身,潜影身形伺机偷药,因而误了时候。

他将药液倒在手里,将谢含清摆做趴伏姿势,就着清水,动作轻柔地替谢含清擦拭背后血迹。血迹模糊,凝成血块黏在背上,他生怕弄疼谢含清,唯有将布巾卷在指尖,轻轻地抠弄血块,一但谢含清痛呼一声,他的心就疼上一分,到得最后,亦不知擦的是谢含清的血,抑或是自己的泪了。

血液擦拭干净,雪言方温柔地倒出药液,均匀地涂抹在谢含清的伤处之上,还生怕谢含清痛,给他呼了又呼。若是此时谢含清清醒,定是不敢相信雪言竟如此温柔。

处理好谢含清的伤势后,雪言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揩去面上的汗水。将药具等收拾好后,他化作了小家伙身,将自己身体逼出几分寒意,趴伏于谢含清的头侧,缓缓阖眼。

小家伙翌日醒来,便勾着小爪子轻轻一推,但谢含清依旧毫无清醒迹象,呼吸更沉了沉。

小家伙跳了下床,化身人形,唤小二上了清水,便欲洗漱,但面巾还未抹脸,他想了想,又送转而去替谢含清擦拭脸上的污渍。经过这一夜的清理,他逐渐掌握了照顾伤者的要诀,给谢含清洗面后,他又替褪下谢含清的裤子,替他清理全身,而这时,谢含清的某部位落入了眼底。

他脸上一红,瞧见谢含清依旧双目紧闭,不知怎地就起了玩闹之心,用手轻挑那软软的东西,还比量了一会长短。玩得欢了,他还褪下自己的裤子,将自己的物什同谢含清的比量起来,一量,方发现他的东西竟比谢含清的还短上一些,他可不乐意了,蔫着个头,盯着谢含清的东西看了又看。

太长了,切掉一截,便比我短了!

说做便做,雪言从储物囊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锃亮的刀片反射出他邪恶的笑容,他对着那东西左划右划,挑准了一个角度,便要往下一切――

“你做什么!”

吓,赫然响起的声音让雪言吓了一跳,匕首一抖落了空,虽未中要害,却也划破了谢含清大腿内的肌肤。

“啊!”谢含清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翻身坐起,一脚便将雪言给踹了下去,掀被将自己的下半身遮挡,咬牙盯着雪言。这家伙竟如此狠毒,竟趁着我熟睡时,想毁我子孙根!

“清清。”谢含清醒转,雪言开心不已,他将匕首收起,化作小家伙身,跳到了谢含清的身侧,摇着尾巴,极尽撒娇之态。但他这模样落在谢含清的眼中,只有一身恶寒。

好歹毒的东西!

谢含清将小家伙的尾巴一捏,就甩了出去,咬牙撑身下床,取来了亵裤一套,准备远离这小家伙。结果,怎么都寻不到他的上衣,“我的上衣呢。”

“染血了,我丢了。”小家伙灰头土脸的站起,又不死心地蹭了过来。

“丢了?!”谢含清的音瞬时提了数度,他将小家伙拎起,倒吊空中,咬牙切齿地道,“你可知那是我最贵的衣裳,你竟将它给丢了!”他打从穿来此处后,过得极其拮据,驱仙师所配备的衣物又极其之差,那一件用金叶子买的衣裳,却是他最贵的了。

小家伙瑟缩了一下,将两爪子搭在谢含清的胸口:“清清,我去给你捡回来!”

说着,便嗖地一下,化作蓝影闯了出去。

谢含清嗤鼻一声,对着他身影啐痰一口,表面看似对自己好,谁人知晓背地里可会对那捡回的衣裳做什么手脚。原先他以为雪言不过是个孩童心性,尚有改造的空间,而今看来,是本性难移,不若早日脱离他而出,省得自己再被他所害。

心中如是想着,他遂唤着小二再替他买了一件普通衣裳,又给自己后背上了药。为了尽快痊愈,他催动灵力,让药液渗入体内,加大了内服药的服食药量。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便一个手信也不留,推门离去。

当雪言喜滋滋地拎着捡回的衣裳回屋时,谢含清早已走远。雪言起先还未发觉谢含清离去,以为他只是出外如厕,但笑着等了多时,笑容已僵,茶水已凉,谢含清依旧未有归来。雪言的心一凉,行出去问了小二一声,得的答案让他如被冷水当头倾泼。

清清走了,丢下他走了?

眼前蓦地展开了一幕:初诞于天地间的他,还未学会行走,只模糊着有了灵识,依稀可窥天地,隐隐约约中,看到一妇人将他放入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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