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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至此我大秦千秋万代皆由国主起始――国主意下如何?”

嬴政垂眸看着跪在殿上的李斯,心中冷冷的说:意下如何?朕吩咐你做的事情,你说意下如何?

他心里清楚这是必然要走的一步,连着满朝文武都期盼着他能够将他们带往更高的境地。

只有“天子”才能够分封诸侯,而当了“诸侯”之后才能拥有分疆裂土的资格,打下这天下有他们尽的一份力,又有谁会去阻碍自己获得更加显赫的身份呢?

果然,不需嬴政开口,跪在殿下的大臣已经齐声高呼:“天佑吾皇,天佑大秦万世基业!”

嬴政极其难得的对着朝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脸。

他挥了挥袖袍,从善如流的说:“朕累了,改号的典礼你们自行商讨,朕只要求在秋季科举之前定下吉日。父皇路上已经疲累不堪了,朕扶父皇去休息。”

语毕,嬴政根本不管殿中的朝臣有何想法,直接托起秦子楚的手腕,垂眸对上他的眼睛柔声道:“父皇,儿臣扶您回去。”

秦子楚微笑着点点头,抬起行走的动作却显得十分滞涩缓慢,每走一步路,眉头都会跳动一下。

原本还对上皇身体有所怀疑的朝臣,霎时被秦楚刻意为之的动作打消了疑虑。

绕出正殿之后,秦子楚脚下自然恢复了轻快。

他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将李斯升到了奉常的职位,我以为你至少也会压一压李斯,用中等的官职吊住李斯那颗‘上进’的心。”

嬴政笑得深意十足,凑在秦子楚耳边说:“奉常一职掌宗庙祭祀礼仪,李斯坐到这个位置,岂不是最适合催促朕改号的事情么?”

秦子楚却摇了摇头,戳破嬴政的掩饰:“奉常身为九卿之一,其下属官尚有负责宫廷音乐的太乐,太庙祭祀的太祝,应诏卜筮的太仆,负责帝王饮食和祭司供奉食物的太宰,管理巫医的太医,负责观察天时星象且兼任史官的太史――李斯的一身荣辱尽数掌握在你手中,你只要看好了李斯,他必然会将手下的人管理得妥妥当当。无论我们俩在宫中如何胡作非为,他也绝不会让我们之间的事情外泄。”

嬴政停下脚步与秦子楚相拥在一起。

他叹息了一声道:“此事果然瞒不住子楚。”

秦子楚却笑着摇摇头,回吻着嬴政形状饱满的嘴唇,用牙齿轻柔的挤压着敏感的唇肉,低声说:“阿正,谢谢你如此谨慎的安排。”

嬴政露出愉快的神色,亲了亲秦子楚的耳廓。

他一把将秦子楚打横抱起,引来秦子楚的惊呼,大步向回走,大笑着高声道:“朕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秦子楚有心劝说嬴政别太肆意胡为,可对上他盈满了畅快笑意的眼神,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配合的窝在嬴政怀中,让他将自己抱回寝殿。

能够这样光明正大的相拥着走在阳光下,不也是自己一直追求的生活吗?

这种感觉真是……太舒坦了!

欢快的生活虽然让秦子楚满足,可恼人的事情却从来未曾消失。

金秋时节,秦朝的第一次科举竟然闹出了整整一个考点的考生全部作弊的丑闻!

189宽容

甘罗缓缓倒出一杯浊酒,将微酸的浊酒松下喉咙,神色之中看不出丝毫异动。

张良坐在他对面却紧紧抿着嘴唇,眼中满是怒火。

眼见甘罗再次举杯自斟自饮,他“啪――!”的一声伸手拍掉甘罗掌心的酒盅,皱眉怒声道:“出了这样的大事,你怎么不想着随我进宫为陛下出谋划策,反而还有心情坐在这里优哉游哉的饮酒作乐?”

甘罗不紧不慢的起身捡回酒杯,坐回原位,瞥了脸上神色根本不加遮掩的张良一眼。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你跟在陛下身边几年了?”

张良本以为甘罗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没想到他开口却是一句反问。

张良皱了皱眉头,瞪着不出力的甘罗道:“我跟在陛下身边没多久,以前……都是上皇教导我的。”

甘罗闻言一笑,伸手在张良额头敲了敲。

他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之后才压低声音说:“我就猜到会是这样。上皇为人温和宽厚,最是大度体谅,可陛下却子不肖其父――他是个说一不二,最厌恶别人反对自己意见的人。今日竟然有人敢冒犯天威,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多想,陛下定然早就想好了对策,只等着杀鸡儆猴。这些人算是栽了。”

张良一撇嘴:“你当陛下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么?我当然清楚陛下早就准备了对策,可即使如此,朝堂上总会有些人因此而对陛下为难的。咱们为何不能对陛下施以援手!”

甘罗再次摆摆手,也不对张良绕弯子,直白道:“非也。冲你这番话,我才说张良你不了解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良看向甘罗,等着他为自己解惑。

甘罗也不推辞,将手指在酒水中沾着在盛酒的矮桌上写了几笔。

随后,他抬头看向面色变得苍白的张良,微笑着说:“我说的对不对?”

张良闭嘴不言,甘罗却不以为意。

他继续说:“我早就猜到了,有什么可遮掩的。”

张良狠狠瞪了甘罗一眼,咬牙切齿的说:“就算这样又与此事有什么相关?”

甘罗笑眯眯的丢了一颗煮花生进口,一边咀嚼,一边说:“既然如此,有上皇在,还用得着你出现吗?陛下一来有对策,二来有能臣,这件事情闹不出什么大乱子,顶多让陛下对着上皇撒娇讨喜欢罢了。你担心得太多了,快回家去吧。”

语毕,甘罗站起身,抻了个懒腰。

他回头有点不正经的说:“等过半个月后发榜,我去寻你一起看成绩如何?”

张良跟着起身,平静的说:“陛下不会让我们同在一处任职的。”

甘罗点点头:“是啊,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你最好现在就想想除了大秦原本的国主和韩国故地之外的郡县,何处适合自己,早些对上皇和陛下透个意思过去,也好省些麻烦。”

张良这才说:“你的意思是――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此后再不会让官员在故土任职了。”

甘罗见他听出自己未尽之语,只要点头认下此事。

随即,甘罗不再多说,两人相互一拱手,就此分别。

甘罗站在原地看了离去后脚步仍旧急匆匆的张良,忍不住摇摇头,继续往家中走去。

自打父亲去世之后,甘罗一直居住在壅宫别馆受到嬴政照顾,年过十五之后,干脆被他提携成了嬴政伴读的身份。

虽然身份亲近,可嬴政当年并不是个需要他人当跟屁虫的太子,对他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亲近。

甘罗明白,若不是有已逝父亲的人情在,嬴政是懒得管他如何的。

正因为这样,甘罗几乎抓紧了全部能够利用的资源靠近嬴政,琢磨日后需要服侍的君主的心思。

所以,甘罗很清楚,只要他这一次的科考成就没到不堪入目的程度,自己注定是要留在国都里,从庶务开始接手职位;但张良不同。

张良被上皇教养成人,上皇对待有感情的孩子一向是十分大方的,估计他要去外面闯自己的天地了。

甘罗心中计算着一切,十分感慨,又略有一丝不甘。

他也盼望能够有自己施展抱负的天地,但人要懂得惜福,甘罗虽然羡慕张良的好运,对此却并不急嫉妒。

只要他有本事,总有能够大展才华的一天!

想到这里,甘罗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张良与甘罗分别后,虽然看起走得潇洒,胸口却像是梗着一口气似的难受。

他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直接走进自己的书房把自己关在门内,直到天色渐渐黑下来也不想用膳。

“咚、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需要张良的允许,其父张平已经端着碗盘推门而入。

张良马上收起脸上的情绪,起身恭敬的赢了上去,赶忙叫了一声“父亲”。

张平点点头,坐到他身边,将晚膳摆放在张良面前,温和的说:“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母亲既然已经去了,你就不该让她地下还操心你的身体。快将晚膳用了。”

张良愧疚的脸上一红,点点头,赶忙捧起碗快速将饭食咽下。

张平见张良吃得差不多,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抚平衣摆的褶皱,温和道:“我儿可是发生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你爹虽然没有力挽狂澜、不让韩国覆灭的本事,一些人事往来却比你清楚些。”

张良也不含糊,直接开口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我不明白为何出了集体舞弊的事情之后,陛下越发不能容忍当地官员留任,而一定要将人派往他乡任职的想法。”

张平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在多年不见之后相貌越发出众的儿子头顶疼爱的摸了摸,像小时候张良犯倔时似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等到张良脸上愤愤不平的神色消退,张平才开口道:“当地人之间的牵扯绝不仅仅是利益,还有亲眷血缘之类撕掳不开的关系,这些都不是一句‘执法为公’能够解决了。面对自己的亲人,若是他犯了法令,而你按照律法令其伏法,那么也许会有人说你‘大义灭亲’,更多人却会觉得这样的人天生冷酷无情、残忍自私。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手,更何况毫无关系的人物呢?”

张平说着摇摇头,一阵见血的说:“虽然名义上我们都已经是‘秦人’了,可真正能被陛下全心信任的,还是居住在关中腹地的老秦人。不过这也不是怪陛下,任谁坐在这个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过个百年,其中的矛盾自然会如冰雪消融――我真正好奇的是,谁告诉你了这样的消息?”

若是从小遭遇苦难,张良或许能够立刻明白张平刚刚说出的亲缘牵涉。

偏偏他被秦子楚接近咸阳宫教导之后,生活环境单纯得可怕,每日接受的教育就是“自强不息,拼搏奋斗”这一类充满了积极意义的引导。

因此,现在的张良虽然聪明异常,人情往来实在欠缺太多了。

此时听到张平的教导,他竟然好半天反应不过劲儿来,等到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就被恶心得够呛。

张良有点别扭的“哼”了一声,嘟哝道:“若是上皇主持此事,怎么这样?”

张平凝视着自己儿子,笑而不语。

过了一小会,张良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颊,垂下头终于承认:“若是上皇,恐怕没有陛下这样的大魄力,观其在位期间的行止就能够推测到了。”

张平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柔声道:“行了,既然你想明白了,为父对此事也就不再多言了。”

“恭送父亲。”张良起身相送。

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忽然一扯张平的衣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爹,你跟我说这话,其实也是想出仕了吗?”

张平愣了半晌,忽然一巴掌抽在张良后脑勺上低喝:“你瞎说什么?我若守不住之前对韩国遗民‘永不为秦国所用’的誓言,就再也管不住他们了,到时候你们兄弟的未来全都要破碎了。”

张良呐呐的不敢出声,张平狠瞪了长子一眼,低声埋怨道:“秦国上皇把你教育得真好,竟然连这点小心思都没了,一心想着给他们爷俩找帮手。”

语毕,张平踏着重重的脚步离开了书房。

秦子楚和嬴政坐在一起聊着政务。

他无数次拿起那个举报辽东郡境内考点全员参与作弊的奏章查看,越看越是忍不住脸上的笑容。

若是平常出了这样的大乱子,秦子楚肯定要皱眉冷斥参与此事的官员和学生无耻的。

所以,秦子楚现在的表现清清楚楚的写满了“有问题”。

嬴政忍耐了片刻之后,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思,开口问道:“子楚为何笑得如此开怀?”

秦子楚扔下手中的奏章,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上翘的嘴角:“我想起来自己读书的时候,同住一寝的哥们就算是辽东郡人。他当初参加全国性大考就是一路抄袭上来,最终踩进了我们学校的分数线的;后来系内还有几个同样地方过来的同学,也都说当地考试监管的并不严格,都占到了考试的便宜。”

嬴政听了秦子楚回忆过往,不由得跟着勾起嘴角。

可嬴政说出口的话,却对当地官员和考生没有一丁点宽容:“当地郡守失职,扣去五年俸禄,其余涉及此事的官员全部斩首,作弊的考生流放到骊山去修皇陵。”

嬴政冷酷的眼神从版图上滑过,沉声道:“该让他们知道朕的宽容是有限的。”

190舞弊案

嬴政从来都是个铁血的帝王。

他和秦子楚不同,从不浪费时间关心平民百姓的想法。

既然身为自己的奴仆,为自己统帅,那么百姓理所应当对自己言听计从,而不该去反驳自己做出的命令。

嬴政这种纯粹上位者的蛮横想法,在大臣之间非常有市场。

毕竟,身为一个帝王,嬴政目前还处于择善固执的状态,对臣子提出的于国有利的建议,他是善于接纳的。

但嬴政此番杀气腾腾的举动,仍旧让在朝的官员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的思想仍旧是深入人心,除了宫廷的权势倾轧之外而被处死的官员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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