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看他的表情,微笑起来,“这个配音者,满意吗?”
孟烟池苦笑,“李导,冯夜枢当然很合适,可是您真的不打算找专业的配音吗?”
李臻颇为奇怪的看着他,“有现成的为什么不用?还能省下一笔开销。而且,难道冯夜枢读得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孟烟池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都能听到冯夜枢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严格说来,冯夜枢的嗓音算不得顶好,天生的低沉,有未经打磨的玉石的粗糙感。这样的嗓子若是去唱歌,定然一张唱片都卖不出去,但在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能让人听出专注的神情,就像那双纯黑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曲正扬在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一瞬间有点恍惚。
那个小MB,正在拼命巴着学校的围墙,探头往里张望。现在学校已经放学,学生们都在校园里自跤苫疃。那个年代依然是男女分校,男孩子在15、6岁又是最好动的年纪,场地上全都是活蹦乱跳的白色运动服身影。
小MB看得如痴如醉,就连曲正扬走到他的身边都丝毫没有觉察。在这时,曲正扬才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真正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的光彩――他甚至在轻轻地哼着唱诗班的乐曲。
“你在这里干什么。”曲正扬突然出声,小MB吓了一跳,险些从墙头上摔下来。
“来还你的。”见到曲正扬,小MB努力让自己昂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白天的曲正扬,和晚上不太一样。
雪白硬跬Φ某纳溃黑色西装外套扣得紧紧的,勾出他线条修长匀整的身型。鼻梁上的细黑框眼镜和深蓝色领带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严肃,小MB不由得联想到那晚上他赤趼踝派硖宓难子,二者之间巨大的反差让他心里有种火烧火燎的难耐,想要扑上去解开他扣得紧紧的风纪扣,看看下面是否有昨晚自己留下的咬痕。
曲正扬看到小MB伸出的手上握着自己的工作证,愣了一下。
其实这东西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十分重要――他的脸学校里无人不认得,早就不需要这玩意。实在需要,补办一个就得了。但令他好奇的是:这个小MB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工作证上并没有写学校的地址,只是贴了照片,标注了姓名和所带的班级而已。虽说本市的学校并不是很多,但如果一个一个找的话,也要花上大半天时间……
难道他真是一个一个学校找来的!?
看着小MB一脸倔强的神情,见自己迟迟不肯伸手去接,有些恼怒地咬着嘴唇,好像一只小猫竖起了背上的毛。
“谢……谢谢。”曲正扬有些无奈地接过来,这时才注意到他湿了大半的T恤和裤脚上的尘土,心中微微泛起了波澜。在日光之下,这个小MB――严格说来,他根本就是个孩子。在晚上自己可以做一个只花钱求趸兜逆蹩停但在此时,在他身后的天空中是层层烈焰般的晚霞,他瘦小的身体,他眼中用来努力隐藏自己示好的骄傲,轻轻地刺痛了曲正扬心里最隐秘的一点柔软。
“说声谢谢就完了吗。我问了好几个学校才找到这里。”小MB努力抿着自己的嘴唇好让它们不至于颤抖,“你要补偿我。”
曲正扬强忍着好笑的神情,“请问要怎么补偿?”
曲正扬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那个瞬间,哪怕在血液流干的那一刹那,他眼中浮现的还是那双映着漫天云霞的眼睛,“我想看书……还有,唱歌。”
“那是我和末末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末末对于学习并无特别的长处,字迹歪扭如稚儿,虽然调子不全,却很喜欢听我为他演奏。我每每嘲笑他,他便像只凶猛的家猫扑过来咬,有一回甚至咬在了我的脸上,不得不告假一天。尽管如此,那仍是我最眷恋的时光,像丝绸的旧物一般熨帖在离我心脏最近的位置。刚开始他不敢见任何人,见到邻里街坊一概畏缩得像只小老鼠,等到后来胆子大了起来,也会留下纸条溜出去买些吃食回来。末末比初来的时候胖了不少,身体上的那些伤痕也渐渐变得淡了。”
曲正扬的旁白声传来,在读这一段的时候,他的声音格外温柔,缱绻得如同抚摸过情人的肌肤。
在这一段戏里,孟烟池特地被化妆的更加难看,乃至于清和都在旁边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小烟池为什么越来越难看了!而冯夜枢却越来越英俊了?!”
孟烟池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样子,确实惨到连前世自己见惯了扮丑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微微吐槽,站在西装革履的冯夜枢身边,自己真就是被万人唾骂的那个啊。
这场戏相比《刺藤》大量的裸戏来说,已经是小清新的多了,孟烟池觉得比起前几天和冯夜枢肉贴肉的场面,现在这种小清新场景简直是容易太多。但是李臻并不因为这场戏容易而降低要求――“小孟,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赤趼懵愕目垂人?”
孟烟池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李臻看完监视器里的场面,敲了敲桌子,“你自己没发现吗?你看冯夜枢那眼神,真是太含蓄了,要我说,真是连勾引都不如。”
“那……李导……您觉得怎么样才好?”
李臻一口酒下肚,笑的那叫一个漫不经心,“你想你昨晚上才和这个男人滚了床单,而且他今天早上换上西装,难道就不是昨晚和你上床的那个了?你看他的眼神也未免含蓄了点,要直接点,懂吗?”
孟烟池差点没哀嚎出声,什么叫做直接点,热趵趵钡悖俊―清和姐快点来救命啊!
要多直接才能满足李臻大导演的要求啊!!莫非要扑上去勾引才成么!!!
孟烟池有种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的冲动,这个要求未免有点太高,勾引冯夜枢这件事要是自己能做,几百年前就已经做了,何苦还到现在如此纠结?
清和顶着一头大辫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孟烟池非常纠结的对着镜子练眼神,这眼神怎么看都奇怪,“小烟池,你喊我来就为了看你这奇怪的眼神?”
“李导说我看冯夜枢的眼神不够直接,怎么个直接才好?”
清和“噗”的一声笑出来,“这还不容易,我来教导你。”
清和一手拖着孟烟池到了冯夜枢面前,御姐气场毕露,“你想象自己昨晚上才和他上了床,然后现在你再次看到他,他还是非常好看,诱趸蟮媚愫薏坏寐砩掀松先グ了他的衣服,你就知道直接的眼神是什么了。”
孟烟池马上僵住了,最重要的是,对面那个是冯夜枢啊――摄影棚里空气猛然变得溽热起来,孟烟池都忍不住吞了两口口水,手上捏的水杯都快要变了形。
面对冯夜枢的美色,自己永远都是那个狼狈不堪的战败者,一点胜算都没有,只能空开城门,等他来攻城略地――这果然是致命的灾难,不论前生还是今世。
“夜枢。”李臻还没开始说话,冯夜枢就已经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抱歉,李导。刚才是我没发挥好。”
李臻顿时来了兴趣,“哦?我还没说你的毛病,你倒是先知道了。不妨说给我听听?”
冯夜枢沉默不语。在学校门口看到苏末河……不管曲正扬有多么好的自制力,在那一瞬间的心情定然是窘迫而慌乱的,却又和普通的恼羞成怒不同。他在看到趴在墙头的末末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斥责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是想把他藏到某个不为人知的所在,就像每个孩子都拥有一个收藏宝贵东西的储物箱。
当末末用那种好奇又带着敬畏的眼神看自己……那眼神和演怀纯的时绝然不同。怀纯只是单纯地仰慕着龙衍,对他给予全心的信任,但末末……末末不一样,曲正扬在昨天才和末末有过泥泞中打滚般的性跏拢他的身体还记得末末紧紧缠着他的感觉,耳边还萦绕着呻跻骱痛息……冯夜枢第一次觉得身上的西装绷得太紧了,领带几乎要勒得他窒息,正如曲正扬的职业对他本性的束缚一般,理性和欲跬之间极致的张力,正是这个角色最具魅力,却也最难把握的地方……
尤其……当面对的,是孟烟池。
在李臻玩味的眼神之下,原本就闷热的摄影棚仿佛更加透不过气来。此时季东来不在身边,冯夜枢只好自己脱下西装外套,一连松开好几个衬衣扣子,总算觉得肺里有了些许空气,“不好意思,请帮我把水……”
话说到一半,冯夜枢才想起来季东来不在身边。
那么,这杯水又是谁递过来的?
冯夜枢侧过脸,看见的就是一双比水更清莹的眼眸,目光落在自己的脸庞、脖颈、肩膀直到胸前和腰背,瞳中依旧明亮如湖水般地映着自己的身影,但在那湖底,似乎有什么在炽跞鹊厝忌铡
以至于苏末河那张跗椒驳拿嫒荻槛然蟮萌萌诵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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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的剧情平淡无奇,直到冯夜枢NG了整整一天。
接下来这场戏变得无比艰难。
李臻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暂停休息一下。”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熟悉他的人却都明白这是李臻的脾气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除了罗建周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乖乖地退到安全距离内。
“冯夜枢,你过来。”李臻丢给罗建周一个颜色,后者立刻带着孟烟池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罗助理永远是那副笑眯眯毫无特色的好人脸,这会儿只能对着孟烟池微微耸肩,“李臻的脾气不是太好……夜枢看来这下会吃点苦头。”
孟烟池使劲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那边的动静,显然他能看出情况并不是太好,毕竟这场戏确实艰难,“罗先生,这个戏……”
罗建周微微有些头疼的样子,但是唇角的笑容没变,“夜枢NG了快一整天了,如果再因为他的问题浪费胶卷,估计会很不妙,但是……你不要担心。”
孟烟池婆娑了手腕上那串紫檀木珠,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下一场的戏确实是《刺藤》的高丨潮,对自己也好,对冯夜枢也好,都是挑战,可是冯夜枢NG了一天,这并不是他的水准――到底是什么,如此为难他?曲正扬那一个耳光,到底是哪里难住了他?
“你们私下是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但今天夜枢的表现未免有些太过失职了吧。”屏退众人,李臻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和公子凭的绵里藏针截然不同,李臻的凌厉就像一把快刀,刀刀见血,“舍不得?”
看到冯夜枢暗暗握紧的拳头,李臻把语气放缓了三分,“虽然我不在大丨陆多年,消息却还算灵通。小孟的事情,从龙骑卫开始,我多少了解一些。至于你,从曲正扬这个角色本身来说,你并不是唯一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为什么偏偏挑中了你们二人,不想知道原因?”
冯夜枢难以置信地抬眼看着李臻。眼前人的眸色略浅,尽管岁月侵蚀,这双眼已不如当年顾盼生辉,眼底却依旧清明透亮,教人畏惧。
“我挑中你们二人,是因为你们的情形和刺藤的剧情简直是绝妙的巧合。苏末河曲正扬,却不相信曲正扬着他,自卑和逃避兼而有之;曲正扬对苏末河的极其复杂,其中包括了初恋不得善终的悔恨和压抑多年的渴望和需要……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苏末河对他来说有多重要,直到彻底失去末末的时候。”
“之深,则责之切。”李臻呷了一口杯里的酒,让热辣的灼痛感顺着喉丨咙慢慢滑丨下,“当曲正扬看到末末重拾旧习开始偷窃,和以前认识的人重新混在一处,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大概和你看到小孟那些旧照的时候,差不多吧?”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地,却像烧红的铁钎插丨进心口般剧痛。冯夜枢纯黑的眼中几乎溢出了恨意,下颌的线条陡然绷紧,线条坚毅,沉如磐石,“李导……怎么会知道,照片的事?”
“这个圈子里不存在永远的秘密。”李臻轻描淡写地拂了拂袖,像是要把冯夜枢宛如受伤猛兽的眼神从上面拂掉一般,“无怪乎公子凭特别偏心你,你确实具有一些……他喜欢的特质。能隐而不发,能一以贯之,能心无旁骛,能问心无悔。不过,这样强行压抑忍耐,非常难受吧?在心中奉若至宝的人原有斑斑污迹,你甚至不知道证据里的和面前看到的,哪一个才是他真丨实的面貌……”
“够了!停下!”
那么一瞬间,冯夜枢觉得自己的身丨体已然失控,愤怒烧断了他的神丨经,将他的理智碾为齑粉。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抬起手向李臻扫去,李臻像早有准备向后撤了一大步,却还是迟了半秒,将他手中的杯子扫落在地面,顿时粉丨身丨碎丨骨。
随着那清脆的一声响,怒火就如潮水般陡然退去。那一地的碎片,就像他的愤怒烧尽之后,徒留无处可去的悲哀与失望。
“李臻!你没事吧?”罗建周听到响声立刻奔来,见到李臻的脸色略有发白,立刻将他半圈在臂中,一边唤工作人员来打扫碎片,一边与李臻低声询问。李臻的呼吸略带不稳,眼神却亮得惊人,“建周,你看到刚才冯夜枢的样子了吗?你一定不敢相信……冯夜枢会露丨出那样的表情。马上把人都叫回来,立刻开始!――那样的镜头,我一个都不想错过。”
他在家里焦急地等待了一天一夜,却等到了警丨察的电丨话。
从一地的烟头中站起身来,曲正扬摇晃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天以来没有吃任何东西,眼前有些发懵。他扶着门稳了稳身形,在屋中四下翻找,将家里所有的现金带在身上,这才出门。
在警丨察局里……至少说明末末平安无事。
听到电丨话的那一刹那,曲正扬紧绷的神丨经猛地放松丨下来,让他几乎要昏过去,因此没有注意到警丨察语气中的冷淡和鄙夷。末末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有时会自己出门去逛逛,没想到昨天晚上离开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曲正扬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料到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末末被丨拘丨留了,现在在警丨察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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