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有这样的念头悚然一惊,后来觉得自己在喜欢林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且快回不了头了。
我也没打算回头。
我仔细端详他的睡颜,他依偎在我的胸膛处,略带热气的呼吸细细碎碎地洒在我裸露的皮肤上,让人感觉有点痒,心却软得不可思议。我把红线摘下,又牵动了他的手指,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睑颤了颤,好像要醒了,却没有动。
我将红线收好,又看了他几眼,结果越看越挪不开眼,忍不住在关灯之前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挣扎了一下,殷红的嘴唇无意识地擦过了我的胸口。
这副样子真乖。
本来应该就此困顿与欣然之间沉睡过去,夜里我却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很少会记起的还是个孩子时的过去。
那时刚满十岁,我十岁的生日宴会办得极其盛大夸张,宴会上各种觥筹交错,经常出现在国内政界新闻头条的人物基本上都到了,更不用提本就开枝散叶了大量分支的叶家,家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都到了,甚至还有一圈商界名流不请自来,然而第二天一早,母亲就把因为前一天玩得太疯导致那时还躺在床上熟睡的我拉出被窝。
那时正是早春,还有些冷,她看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换做原来肯定会大惊小怪地担心我着凉,絮絮叨叨的给我披上外套,可是那一天,她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给我穿衣服,没有叫我收拾一下,也没有怕我着凉。
她就静静地坐在我的床头,背挺得很直,冷冷地看着我,等待我从迷糊与起床气中清醒,过了会儿我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她那时身上穿的还是昨晚宴会上和一相阔太太、名媛贵妇之类打麻将时穿的晚礼服裙,脸上的妆容都没换,昨天精心打扮的发型有些乱了,鬓发散乱地夹在耳后,眼妆也有些微微晕染,显得眼睛周围黑了一圈。母亲从来都是精致端庄无比的扮相,此刻的样子竟是我从所未见的狼狈。
她看着我,目光冷凝,眼睛里面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慎重与痛苦,动摇与挣扎,就像小动物遇到危险时的直觉,我瑟缩了一下说:“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神情有些奇怪,准确地说是有些神经质,几近癫狂,摇着我的肩膀,手劲很大让肩胛骨隐隐作痛。她一口气对我说了许多话,梦里居然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到后来她拿了根银针,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我拼命挣扎想要逃脱的右手,因为过于用力,她带着手镯的手腕上还暴起了根根青筋,针尖一下下地,坚定且不容拒绝地扎进了我时而伸展时而蜷缩起来的手心。
我尖叫起来,左手使劲掰开黏在我手腕上的手指,手臂挥舞的时候打到她的脸,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用力地往我脸上甩了一个耳光,打得我懵了,鼻血缓慢地从鼻孔里流出来,流进嘴巴里,一股咸咸的铁锈味,我的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摇摇欲坠,泪水夺目而出。
她见状轻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瞬间肿起来的侧脸,轻声诱哄道:“乖,宝宝别哭。”
那个神情跟电视里演的疯子无异。
我哭喊着求救,却没有人回答,仿佛整幢别墅里只有我们母子二人。
针尖扎进去会带出一个个小点,殷红的血珠在那个小孔处缓慢凝结,我的手一动就晕染开,血液涂抹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看起来十分可怖。
亲眼看着针头插入的视觉冲击带来的心理上的疼痛远大于肉体上的疼痛,以至于我到后来几乎是哭号着要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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