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嫂子跟我走。”
秋姑娘的手颤了起来:“是鹤郎的意思吗?”
陆羽眼眶一酸,说不出话来。
秋姑娘叹息一声:“罢了,走吧。”
冬至,寒风凛冽。
陆羽与鹤歌子隔桌对坐,鹤歌子瘦得皮包骨头,两颊深深凹陷下去,曾经门内数一数二的玉面郎君之貌哪里还看得出来,只余清寥一身瘦骨,青竹枯而不折。
陆羽手里拈着一跟定魂钉,一下下在桌上扣得叮叮作响:“嫂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再熬上些日子,我想法子救你出来。”
鹤歌子苦笑一下:“你当我不知道,上头撬不开我的嘴便叫你来审我,你如今亦是毫无进展,他们等得不耐烦了,也必定向你施压了吧?”
陆羽动作一滞,往下拉了拉袖口掩住腕上的伤疤:“我这里还能拖一段时间。我这些日子细细想了,那井既然能淬兵刃,想必人也是能煅的。”
鹤歌子一下僵住了身子:“陆羽,别乱来,活物进去必死无疑!你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可你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陆羽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对这一群人,好好说话根本毫无作用,必定得真刀实枪的干上一架,刀子扎进身体他们才知道痛!”
陆羽抿了抿嘴角,轻声道:“师兄,嫂子生了,你不想看看你儿子吗?”
鹤歌子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陆羽将手埋进掌心,几乎要流出眼泪来:“是真的,昨天夜里的事儿,我们真是高兴疯了,天呐,你真该看看他,不苟言笑的,跟你一模一样。”
鹤歌子干裂的嘴唇有了点血色,整张脸都鲜活起来了:“秋姑娘,她还好吗?”。
陆羽用力点头:“好得很好得很,大家都很想你。”他边说边当着鹤歌子的面将那枚定魂钉扎进自己掌心:“半个月,我算过了,师兄,你再信我一次,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定将你救出来。”
鹤歌子抿了抿嘴角,干涸的眼睛慢慢闭上,松口道:“好吧。”
定魂钉入体疼痛万分,却能在短时间内提起精神,防止被蛊被迷。
陆羽死死咬着牙,四枚长钉钉入躯干,一路跑脱了七匹追风驹,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被逍遥楼的人围住了。
为首的楚清河□□在手直指陆羽:“早就猜到你与叛门之徒沆瀣一气,怎么,如今想独吞了那份好处吗?”
陆羽怒道:“竖子无耻,这么巴巴的跟着你爷爷不就是想往上凑去讨口骨头吃吗?不过就是个附属的小门派,竟也纠缠如附骨之躯,倒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一场恶战。
陆羽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亦不能放任何一个活着回去,他甚至不敢想鹤歌子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日后浑身是血的陆羽终于踉跄着来到井边,他舔了舔嘴角干枯的血迹,在雾气漫出井口不住翻涌之时跃了进去。
画面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谢景山并不清楚他在井中发生了什么,他像被隔阂在外一样,只能徒劳围观。他数着日子,日升月移,距离陆羽所说的半个月很快要到了。
陆羽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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