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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呦!”李老道手忙脚乱的接住东西,不满道:“年轻人一点也不尊老爱幼!你要不乐意跟我演这戏,你一个人上也行啊!桥姬也特别讨厌长得漂亮的女人,我看你这条件……嘿嘿,差不多也够了!~~~”

说着还边打量苏浅醍的脸,猥琐的表情就差在脸上写上“为老不尊”四个大字。

头上冒起青筋,苏浅醍克制住一拳往那老脸上招呼的冲动。

“除了扮女人就没别的法子了?”

“反正我是没办法了。你这么挑剔你自己想吧!”显然很不满苏浅醍否决自己的创意,李老道赌气罢工。

“……你说,桥姬极恨爱人背叛,是吧……”苏浅醍摸着下巴,笑得像只狐狸。

此夜南郊江畔的气氛较平时似乎还要更凝重一些,别说没个人动静,连风都难以觉察,沿着公路的零星几盏路灯已经在这站了许多年,年久失修、饱受忽视的它们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压榨着生命残余的几丝光亮,渲黄了颠簸的路面,高高低低的茅草丛,再向远处去却是无力,那座破败的石桥已经完全躲入了黑暗里。

突然从远处点起了一束明亮,摇晃着愈来愈近,一个年轻男子穿着工厂统一的灰布工作服,吊儿郎当地晃悠着手中的手电,自远而近,走过了路灯笼罩的暗淡,走上了不知尽头的虹桥。

他的另一只手正举着手机,嘴里不停地在与谁争辩着,且嗓门随着踏上桥面的步伐而加剧,“……我跟你说了不要再打来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这样纠缠有意思吗你?!要什么理由,我好说歹说你就是不长眼是吧?是!我就是看上别人了,你也不瞧瞧你自个儿,浑身上下哪里有点吸引力的?我看上的那女人,可是脸蛋身材一个不落,你拿什么跟人家比?你说你长得不行也就算了,脾气还那么差,谁愿意跟你呀!怎么着,你还不服气?!你诅咒我也没用!我告诉你!咱俩没戏了!你TM别再出现在老子面前啦!”

说到后面,男子已经激动地站定,冲着手机大声嚷嚷,激愤地大骂几句后,他挂断了电话,盯着手中的手机还不屑地“呸”了一声后,才将手机揣回了裤兜。

男子接着向前走去,手电探向前方的道路,这一方天地的黑浓得像将要淌出的稠稠液体,将手电外散的光都吞噬得差不多了,只有笔直的一道,印着一小块儿桥面。

不到百米的距离,曾经路过的路灯却似已被分割进另一个空间般遥远。

男子停住了,在手电可照射到的那小小范围里,出现了一双脚。赤裸的,白而泛青,湿漉漉的,脚。

指头饱满而圆润,脚面光洁,脚踝纤细,若不是这样突然出现在深夜的郊外河边,这会是很美的一双脚。

☆、桥姬(6)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水声,男子看见那双脚旁不断有水珠滴落桥面,溅开朵朵小水花,可这水声却时远时近,一开始的确是从那脚边传来的,再听一会儿,却又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正犹疑时,却又觉得那滴滴水声便响起在自己耳畔。

他咽了口唾沫,将手电的光束缓缓上移。

脚踝之上的部分便全让湿垂的裙摆包裹住了,在微弱的光线中暗红的一大块,显得格外厚重,浓烈的色彩吞到了腰际,盈盈一握的曲线勾勒出魅惑的弧度,像舞者的狂热摆动,自地面一直妖娆向天空,来到了暧昧的双峰。光线汇聚到女子光洁的脖颈,几近透明的肌肤覆盖着几乎可见的青色血管,不受控制地,男子的心跳逐渐加速。

眼梢拖出长长的两道妖佻,瞳中的春意便顺着蔓延,与那羞俏的脸颊一并显露出一分羞怯三分狡黠更有六分荡漾。

神秘女人笑意盈盈,而那青年男子已是看痴了,女人一只柔荑软若无骨地无声召唤,就像牵了根无形的线一般,男子失了神般地朝女人缓慢走去。

直愣怔地下了桥,女人竟径直走入了江水中,那青年始终目光呆滞,像已成为女人手中的木偶,只能听之任之。

手电的光似乎被粘住一样凝聚在前方那纤细的血红背影,却看不清女人的行动,她的背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感觉她走得慢极了,但不知怎的,一瞬就走出了两三米。

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江边了,那着魔一般的青年男子――苏浅醍,不禁在心中着急:麻痹牛鼻子老道怎么还不出来!真等老子到了水里被桥姬拉下去啊?!!!

尽管心里翻江倒海,苏警官的演技还是十足给力的,将那副被桥姬迷惑的失足青年样演了个淋漓尽致,不愧是专注忽悠二十年,以前是忽悠领导忽悠同事忽悠群众,现如今连女鬼都让他骗过去了,苏警官简直都想冲上什么金鸡百花各种奖的舞台让那些人看看,什么叫高手在民间。

这样胡思乱想了没一会儿,他已确实走到了江畔,鞋底踏进浅水滩,而一直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的桥姬已全然被江水淹没,看不见顶了。

脚下微顿,不过眨眼的迟疑,一大把发丝竟从水中突然冒出,缠住了他的脚踝。

“卧槽!”

苏浅醍一声大骂,便被一股大力扯得翻倒在地。那束头发拉着他就往江中拖,此时要再演还不如自己直接跳进江去干脆,苏浅醍也顾不上头皮发麻,埋头一把抓住头发想要和女鬼拉力。

却听耳边一声尖锐的尖叫,苏浅醍下意识地一个抬头,险些惨叫出来。

仍是青丝红衣,可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哪儿还是刚才的人面桃花,被泡得肿胀变形青黑交加的脸上全是腐烂还有啃噬的痕迹,正往下一缕缕掉着烂肉,本应是眼睛的地方两个黝黑的空洞正往外翻着蛆虫,一张嘴好似下巴脱臼一样张大到不科学的程度,零星几颗黑黄的牙齿从满嘴的烂泥虫尸中露出。

被这么一张脸逼到了眼前,苏浅醍顿时浑身僵硬,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桥姬扑上来似乎是想掐他,苏浅醍连闭眼的反应都忘记了,几乎已可以感受到那潮腥中裹挟着腐臭的气息充斥自己鼻间,桥姬却忽然像被什么从身后击中,竟直接越过苏浅醍,跌落在他身后十几米开外的土地上。

李老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中还煞有其事地抓着支拂尘,“妖孽受死吧!”

“你大爷的现在才来是想作死吗!!!”

见外援出现,苏浅醍瞬间原地满血复活,脚也顾不上软了,化恐惧为愤怒,跳起来勒老头脖子。

“咳咳咳!!!”老道士被掐得直翻白眼,高人气息漏了个一干二净,狼狈地挣扎开去。大概是见苏浅醍气得不轻,涎笑地解释:“嘿嘿,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她出来的这么快。不过本道未雨绸缪,之前为防万一,在你身上画了一道护身神符,不然你以为怎么能逼出她的真形!”

“护身符?”苏浅醍摸了摸身上,“在哪儿?”

“刚才你抓她时就用掉了。”

“啧!”苏浅醍表情嫌弃,就这么点威力还是一次性的,好意思带个神字,要给也不给个高级的,根本就宽慰不了他受惊的心情。“老子要是被桥姬害死了一定变个比她厉害万倍的来找你算账!”

正当李老道急于辩解即使比桥姬厉害万倍于他也不在话下时,苏浅醍反应过来不对,“别吵了!桥姬呢?”

此时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与漆黑,手电筒早不知甩哪儿去不亮了,只有李老道手中的拂尘散发着莹莹白光,供他勉强视物。

李道士人虽看着老,但是黑暗却似乎并不能妨碍他,环顾了几周,老道说:“不知躲哪儿去了,你小心点。”

苏浅醍神经紧绷,虽然看不清却仍是努力东张西望。

“你不是打倒她了吗?”

“这恶鬼狡猾的很,想来没伤到要害。”

掌握不了局势的紧张感令苏浅醍很不适,虽然周遭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是毫无异样的黑暗,可他心里隐约感受到有什么潜伏的危险正在逼近……

“小心!”

刹那间,暴起的有漫天黑发,还有李老道手中的拂尘。

李道士挥舞着拂尘竭力抵御那些从四面八方前赴后继向他们袭来的无尽发丝,虽然将它们抵挡在一定的距离外,可是头发实在太多了,不能尽数除去,最后,二人已被困在黑发结成的巨茧中。

苏浅醍面无表情地看这老道士左挡一下,右挥一下,可是每次刚破开个小缺口就立刻有更多的头发补上去,不消片刻,他们已被严严实实地包围了。

“你不是很行吗?怎么还会被困→_→。”

虽然早有预感这老头子不靠谱,但刚才那下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拂尘亮晶晶的也很有仙家气息,却没想到连桥姬的头发都破不开。果然之前也就是靠了偷袭的侥幸吗==。

“你别着急嘛!想不到这只桥姬很有些道行,肯定已经好几百年了,收了不知多少男子的精血!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搞定的!”

李老道擦擦额上的汗,猛地抛出了拂尘。

只见拂尘悬浮在空中,随着李老道迅速变换手势和口中默念密语,散发出了比刚才更加耀眼的银光,果然威力大增,几息后,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茧”大幅度伸缩了几下,突然崩溃成粉末弥散开了。

李老道吐了一口气,苏浅醍却还来不及放松就感到脚踝一紧,心中喊声糟,便被扯倒了。

老道士正想炫技,一回头却没看着人,再一瞧,苏浅醍正被从江里冒出的头发五花大绑地往水里拖。

“哇呀呀呀呀呀!妖孽放开辣个骚年!”

老头子一个飞扑,想要拉回苏浅醍,只可惜已是来不及,“哗啦啦”一阵水声,眼看苏浅醍被拉入了江中。

李老道却不敢靠得更近,只能在岸上又跳又叫,他挥动双手,许多晶莹的光球凭空出现,被他不要钱的往将江中砸,但都只能激起波澜而无法撼动什么。

气急之下,老道士举着拂尘一甩,那捧银丝如有了生命一般迅速长长,钻入了江中企图将被越来越多头发包住的苏浅醍抢回来。

不过不知是否是入水影响发挥的缘故,之前一直表现良好的拂尘这次并没能斗过桥姬的头发,很快败下了阵来,还让对方绞断了好几根。老道嗷嗷大叫,收回拂尘抱着直吹气,泪汪汪地叫:“疼死老子了!”

☆、情人节番外――嫁衣(上)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死去。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死去。

但愿你抚摸的女人流血不停,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但愿你抚摸的女人正在腐烂,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

灯光里的世界,努力达到它极致的明亮,以最耀眼来烘托人们脸上的笑。今夜,是爱神的赏赐,连空气都漂浮着甜香,今夜,是一切甜蜜的交织,巧克力融化在了玫瑰上,香水洒上了西装,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再美好一些,都不为过……

情人节,十指交缠,交换亲吻,眼中只有对方。在这样无比美好的节日里,还能如何锦上添花呢?

在这个日子里,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这可能是一对情侣最完美的约定了。

今夜,许多豪车汇聚到一家大酒店,来参加一场婚礼,来祝福一对今日最幸福的情人。

白玫瑰,白婚纱,与洁白的珍珠。此夜,没有人能比那站在场中的女子更美,她的笑容艳冠全场,一身雪白的她,像精灵,像天使。

站在她身边的,是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他不能不得意,今夜最美的女人在他的身边,几乎所有男性望向他的目光都是充满艳羡与祝福的。就算是个很谦虚的人,这时得意也都能被人理解,过了今夜,他几乎就是踩在了成功两个字上。

几乎所有男性,不是全部,因为多了角落里的那两个男人。

没有人知道,那两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进来,如何穿过场中的人群,走到那个角落里的,甚至没有人想过,以他们这样随意的装束,是怎么进的这种场所的。

好像从一开始,那里就站了两个人,可是没有人会去注意他们,就像你参加一场宴会,永远也不会留意场中的服务生和场外的安保人员一样,人们的目光都盯着耀眼的珠宝、昂贵的服装与镶金的名片。

而角落里的人,他们既不盯着人看,也不在意此地的华美装潢,好像他们只是误入此地,与旁人毫无关联,却又表现得一如散布于马路上时一样,四周尽是普通的路人。

左边稍高一些的男人穿着半旧不新的黑色风衣,略长的头发带着自然卷,柔软而服帖地附在颈部。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向周围的人过,一半的时间是放空的,另一半的时间,落在他身边的人上。

另一个人看起来就要随和很多了,相较于他的同伴,他要显得削瘦一些,皮肤苍白得能看见血管,五官秀致,眼细而弯,嘴角微翘,似乎他生来就该是笑着的。

如果有驱邪界的人在此,就可以认出,这正是近来抢尽他们风头和生意的商略、苏浅醍二人。

不同于商略,苏浅醍倒是表现出对面前这一切很有兴趣的样子,目光一直在场中游离,只是没什么目标,脸上还是他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见婚礼即将开始,苏浅醍俯在商略肩头,对他耳语:“你说,那个女孩的妈妈,今天还会不会出现闹场?”

“她就算想闹,也进不来吧?”

“啧~也是。”

苏浅醍看向手中夹着的报纸,上面有一版版头赫然几个大字,写着“五旬妇人大闹XX集团千金订婚宴”。

此时婚礼正式开始了,苏浅醍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所以颇为好奇,但是看了几眼后觉得也不过如此。

“对了,古代的婚礼,是不是也和电视上演得一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什么的。”

“我怎么知道。”

苏浅醍推了一把商略,“你不是活了好多年了嘛!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凡人的婚礼有什么好参加的,那些宴席又不是为我准备的。”

苏浅醍心想也是,办婚宴不过是大鱼大肉,要是能换成油炸恶鬼,红焖异兽,商略才会赏光吧。况且,他估计商略身边也没有会请他参加婚礼的人,找这么个目中无人的面瘫喝喜酒,嫌不够闹心吗?这要往那儿一坐,还不得喜宴变丧宴啊。

“唉~真没意思,我还想问问你妖族的婚礼是不是有什么创新呢,看来你也不知道了。”

商略凑过去,几乎与苏浅醍面贴着面,两人的鼻息撞到一起,一个火热,一个冰凉。他促狭地轻声笑言一句,顿时惹来苏浅醍嗔怒地一记白眼,不过仔细看,苏浅醍万年堪比城墙厚的脸皮似乎透了些红晕。

此时,刚好台上的司仪也正带着客人们起哄让新人接吻。

新娘一脸娇羞的笑意,新郎假意推辞两下后,俯身贴上了那两片柔软。爱人的红唇相较于自己的似乎偏冷了些,他闭着眼陶醉其中,这时,爱人一口气息度过来,凉得他头脑一片清醒,退了回来。

随着距离的拉开,爱人的脸从模糊到清晰,却看得新郎大惊失色。

面前的女子哪里还是那个妆容精致、巧笑嫣然的新娘子,一张脸白得毫无生气,像砌得厚厚的石膏,脸上依然是新娘妆,却夸张了数倍,生生将女子一张小嘴化成了血盆大口,眼影也是涂满了整个眼睑。

这样一张僵硬诡异的脸,却偏偏还在冲他笑,血红的唇角都几乎要拉到了两鬓,看得人不寒而栗。

可关键的是,这张脸他非常的熟悉。

这个女子曾经的的确确这样冲着他笑过,只不过那时候,是充满了少女能够付出的所有温柔与期待的,现在,却只剩下绝望、嘲讽,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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