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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出肉包的来历,但直觉告诉自己,这孩子的身世,绝不平凡。

“肉包,你虽是妖却这么小年纪便能自如幻化人形,显然是极厉害的,不知真身是什么样的呢?”苏玉伦丢着糖衣炮弹试探他。

肉包回过头看他,极长的眼睫扑闪,他鼓着腮帮子,天真道:“你怎么老是问我问题?这不公平,我也要问你!”

苏玉伦一滞,又见他那孩子气的模样,心中一松,啼笑皆非道:“那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问我一个问题,这样公平了吧?”

肉包古灵精怪地摇晃着脑袋,似乎这才满意了。

“那好吧,外婆说我略爸爸是小猫,我就是只小小猫。”

原来是猫妖,苏玉伦开始竭力回忆猫妖中较为出众的种族。

“那轮到我问你了?你又是为什么会被关到这里来的?”

苏玉伦心想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告诉他也未必能明白其中厉害,“我本想做件大事,可惜实施到关键时刻,被冥界之主察觉,我敌不过他,故被关于此地。”

他却没注意到,在说到冥界之主时,肉包亮闪闪的眸子。

两人行至一处平原,深浅不一的沟壑汇聚,颠簸难行,肉包是腿到用时方恨短,被这起起伏伏的深沟累得够呛,在苏玉伦看来,简直就是一个肉球在滚上滚下。

因这地形的缘故,本来就没效率的前进速度更是大大下降,爬到后面,一看就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肉包更是闹起脾气,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干了。

“不走了不走了!累死啦!你骗人!刚才我过来时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带错了路!”

苏玉伦无奈地低头耐着性子好言劝道:“我骗你做什么,你竟不知这无量狱的地形是一刻一个变化,谁也看不透的吗?你现下不肯走,一会儿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大麻烦呢!”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走过的路都很太平,但保不齐后面会遇到什么危机,他频频张望前路,心中着急,却又不敢催得太急,怕把这任性的小祖宗给得罪了。

肉包爬坑爬得面红耳赤,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站起来,“我真的走不动啦!以前我走不动都有篱哥哥、莫哥哥他们背我,从来不会强迫我!”

肉包不满地嚷嚷,激动地表示自己这是遭了多大的委屈,他却没说篱哥哥莫哥哥不在的时候,他的略爸爸通常都是把他直接夹在腋下找个清净地方一丢了事的。

苏玉伦无法,只好上前将肉包背到身上。

肉包前一刻还在委屈万分地叫嚷,一见他低下身立马欢天喜地地跳了上去,生生把苏玉伦这一把老骨头砸得松了三分。

苏玉伦有苦难言,只能咬着牙根,驮着肉山小魔王举步艰难地向前蹒跚而去。

他死的时候早就是苏家的老祖宗级别人物,虽然身子骨还硬朗但也改不了外表上那白发苍苍的模样,现在这么一位清瘦的老人,背着一个横着看与竖着看差不多的小胖纸,颤颤巍巍地在颠簸不平的路面上前进,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萧瑟,怎么看怎么剥削。

就连苏玉伦的狱友们看到这怪异的一幕时,也不禁为苏玉兰这沧桑的模样感到同情。

没有错,虽然一老一小两人今天貌似人品大爆发,所有的无量狱刑罚都绕着他们走,可是这并不代表那些凶神恶煞的罪魂也想要避开他们。

于是很自然的,他们遇到了现在这一幕。

袭击出现的时候,苏玉伦虽然心中警钟长鸣,但可能是真的老了,被肉包压着的他竟然身体反应跟不上思路,危机临头的感觉逼上心头,让他寒毛尽立。反而是肉包,身居高地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感应到危险立刻机灵地蹲了蹲屁股,苏玉伦立刻苦不堪言地被压得又往下矮了几分,居然正好躲过了突袭。

肉包顺势滑下苏玉伦的脊背,缩着肩膀躲在苏玉伦身后,惊恐道:“刚刚刚才那四森马?”

苏玉伦本来让他那屁股墩给捣腾得骨架都要散了,现下看他这副惶恐不安的可怜模样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把一肚子气咽了回去,抬头专心面对敌人。

一个眼睛里冒绿火,脸上带疤,一看就只能当反派的雄壮鬼魂奸笑着逼近他们。

肉包看起来吓得不轻,整个儿躲他身后打起摆子,奈何他的身子实在是太圆润了,怎么藏都没法让身形削瘦的苏玉伦完全挡住他。

走到这一步,苏玉伦当然不可能半途而废,而且只要没到达目的地,肉包的好感度就还有的刷。于是苏玉伦一个霸气的箭步上前,护住了肉包。

无量狱无边无际,其中的恶鬼更是数不胜数,凭苏玉伦的资历,也只能算个新人,但很碰巧今天这位狱友与他竟是旧识,两鬼武力值不相上下,斗过多次都没有胜负。那刀疤脸显然是看到他今日状态不佳,所以来寻苏玉伦麻烦。

刀疤脸也不识得肉包,本来见苏玉伦背着肉包还心有顾忌,无奈肉包的怂样太不给力,刀疤脸心中的忌惮也就去了几分。

“哈哈哈!苏老儿,你什么时候养了个奶娃娃,还这般小祖宗般供着,跟个保姆似的哈哈哈!”

苏玉伦还未来得及说话,肉包就率先嚷开了:“关你屁事!你这个死青光眼!”

他倒是聪明,嗓门不小,人却照旧跟苏玉伦身后藏得严实,连个头都不探。苏玉伦口中发苦,小祖宗诶!您也不看看时候发脾气!他本来也就只能和刀疤脸势均力敌,现在多个小拖油瓶,他正发愁该怎么摆脱刀疤脸呢。

刀疤脸笑意渐冷。

苏玉伦见此战避无可避,咬咬牙,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死死盯住刀疤脸的一举一动。

两鬼转眼战在一处,肉包眼珠一转,麻溜地跑到一块焦石后藏起来。

苏玉伦与刀疤脸都不敢放松警惕,一门心思放在与对方的争斗上,因此谁也没能分出心思注意到,偷偷躲起来的肉包观察了一阵他们后,开始转战摸索周围地形。

此处其实已靠近无量狱的边界,只见小胖墩迈着小短腿滴溜溜地溜到两棵枯树间,探头探脑观察了一阵,慢慢伸出手试探。

在伸到一定程度后,他的手似乎触到了什么,以手指为中心显露出一个透明的光幕。

“嘿嘿!”肉包得意地笑起来,朝光幕走去。

可是也许是光幕的存在太过突兀,苏玉伦在打斗间恰好瞥见这一幕,顿时眼眶欲裂,竟拼着被刀疤脸重伤也要朝这边拼命赶来。

刀疤脸也注意到了这怪异的现象,他一掌大伤苏玉伦后见苏玉伦满脸狰狞地朝肉包扑去,虽然不了解前应后果,他也本能地冲了过来。

肉包恍若未觉,光幕触到他的部分纷纷如水流一样分开,身后苏玉伦转眼就已扑到的脑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肉包上方的光幕中又突然伸出一只手,那手看起来白皙秀气,端的是捧茶抚玉的细腻,却在瞬息间就伸到了苏玉伦身前。苏玉伦只来得及变了脸色,却见那只手成掌状轻轻一拍,便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劲风将苏玉伦以及身后的刀疤脸都扫得飞起,远远地摔到了地上。

这一幕说来,其实不到三息的功夫,肉包似乎感应到了光幕另一头人的气息,欢喜得都要蹦起来了。

“苏苏!”

一个人缓缓破开光幕,抱住扑上来的小胖子。

他的身后,一个判官打扮的人也随之出现。

挣扎着爬起来的苏玉伦看着那个微笑着抱起肉包的年轻人,心中虽然各种心思千回百转,但直觉告诉他,这是自己的最后一个机会了,于是马上指向刀疤脸义正言辞地控诉:“这位大人!这刀疤脸居心险恶,竟然意图对阿宝不轨,幸好您及时赶到,不然光靠小人怕是抵挡不住!”

苏玉伦这一番话倒真是用心至极,他并不主动邀功,而是反而称颂对方和指责刀疤脸,同时他叫肉包阿宝,就是在暗示他们的关系友好。

刀疤脸隐约猜到苏玉伦的意图,心中怒气大盛。

那年轻人闻言浅笑地看向他们,目光掠过苏玉伦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脸上笑容似乎更玩味了些。

他转头重新看向肉包,“我怎么吩咐你的?”

肉包眨巴着水润的小眼睛,故作委屈道:“他们打架,我就来看看热闹。没乱跑……”

苏玉伦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心急火燎地再欲辩解,那判官怕惹恼了年轻人,胆战心惊地抢道:“苏大人,这两个孽畜惊扰了小公子,下官罚他们到极寒谷去受刑!”

他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判官笔,朝着苏玉伦与刀疤脸一挥,那两个鬼逃也逃不了,转眼地功夫便头晕眼花,再定下神来,便发现自己身处苦寒的冰雪谷内,顷刻间就冻得迈不开步子了。

那刀疤脸只是暗自后悔不该逞一时之快,苏玉伦是真真气恨交加,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这苏家最优秀的一代家主,斗不过冥王也就算了,到头来竟栽在一个小妖手中,现下回想遇到肉包后的种种,装天真,装不识路,靠那张脸皮累得他半死半活的,这孩子分明就是鬼灵精到可怕,能养出这种怪物的家伙也一定是世上顶顶变态的怪胎!祸害!

苏玉伦与刀疤脸瞬间消失在眼前,抱着肉包的青年冷冷一勾嘴角,回头走出了无量狱。

身后判官亦步亦趋地跟着,只能一直谄笑,也不敢多少话就怕惹到了这位心思捉摸不定的大人。

肉包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奶声奶气地控诉某人――“他四冥爷爷关进来的,又葬的贼眉俗眼,一看就不四好东西啦!我则么机字,不可楞被他骗到对不对!”

七夕番外第一发――嫁惜娘(上)

午夜的星清冷如天空冷漠的眼,淡薄的月色被铅色的城市吸收干净,此时此刻,繁华滞留在灯光身旁,普通的城市公园突兀得像是星盘上一抹墨渍,那些白日怡人的绿树红花,当老旧的路灯彻底罢工后,只会凝聚出比夜色更沉重的幽深。

“嘻嘻,嘻嘻……”

女孩儿天真而甜美的笑声伴随着树叶和风的鸣响,某几个瞬间,恍惚觉得那是一场合奏,除了人类清晰凝练的声线,似乎有一些更空灵,更悠远的和声传来。

“嘻嘻,嘻嘻……”

甜腻的气息缠绵在寒冷的空气中,唇齿间的交缠,摩擦着使这一方天地都开始升温,酒香弥漫中感受对方逐渐失控的沉重呼吸,那种人类能够表达出的最亲密的渴望显露无疑,防线近在咫尺,两颗心却忽远忽近。

树木粗壮的枝干间是远方浅色的天幕,紧紧纠缠的身影在与树干的短暂接触后激烈地翻倒,将遥远的灯光扑碎在身下。

女子从喉中溢出的呻吟更加破碎且难耐,令听者脸红。

她紧紧搂着埋在自己胸脯间的脑袋,扭动着身躯竭力压榨着两具肉体间所剩无几的缝隙,人类善用微笑与语言将人推得更远,身体却在亲密无间时还嫌不够。

仲夏闷热的夜晚哪及得他们的热情烧人,空旷而陌生的环境像倒入烈酒中甜蜜的毒药,伴随着汹涌而来的快感,将最后一丝理智也点燃。

她努力睁大眼睛,却控制不住这种人类肉体过于诚实和脆弱的溃不成军,眼中的幻彩绚烂了深邃阴暗的世界,那一片光幕中俯视着他们的女人一片模糊的眉眼应该也只是幻觉。

“嘻嘻,嘻嘻……”

同样沉迷于云雨之欢的男人听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人又发出了清脆动听的笑声,透了些少女的纯真,但更多的是妖佻诱惑,包裹着自己的紧致似乎变得更加热烈,他毫无抵抗力地就迅速坠入新一波更加汹涌的热潮中去了。

这个公园不大,设备也都陈旧了,只有附近小区的居民才会偶尔白天来逛逛,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几乎只有野猫和无家可归的浪人才会造访。

今夜热辣刺激的一场似乎只能献给沉默僵硬的树林,可惜香艳的开始却终结于女子一声凄惨变调的尖叫。

往日人气凋零的小公园,今天却像突然就金光四射了一般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围观的群众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可是任凭他们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禁戒线内残忍的景象。

与公园隔了一条街的小咖啡店内,两个容颜出众的男人相对而坐,视线也都凝固在对面,直到他们看到一个寸头青年挤开围观的人群向他们跑来。

莫镶一屁股坐下来,来不及说话,先是大喘了几口气,接着开始狂擦汗,一边在心底暗暗羡慕大夏天还能穿着长袖衬衫出门的苏浅醍。

苏浅醍与商略都很耐心地看他,并不催促。

莫镶在空调中休息够了,随便从桌上端起一杯不知道是谁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后开口道:“一对小情侣,打野战时被杀的。死相还蛮惨的,跟分尸差不多了。”

原本懒洋洋地支着脑袋的商略在听到某两个字时突然短暂地偷笑了一下,被苏浅醍一眼秒杀。

“有什么异常吗?”无视了满脑子小黄人的野兽,苏浅醍好像又回到了警官时代。

莫镶皱着眉道:“现场气息有些浑浊,的确是有鬼物来过。不过还有一点奇怪的,我打听到血检的,说是死了一男一女,可是现场的血液检测却查出了三个人的,多了一个女人的血迹混杂在里面。”

苏浅醍端起另一杯咖啡,浅浅抿了一口,“分尸案,不能排除凶手是女性的可能。”

莫镶耸耸肩,死人不归他们管,他们只负责那个曾经出现过的鬼魂,至于杀人的是不是它,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对了,刚才跟陆小刀打招呼时,他说你们的一个女同事怀孕了,今天都没有来,只有他老公来了。”

“安棠吧……”苏浅醍含笑点点头。

隔着玻璃窗与穿梭的人流,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时不时闪现在视野范围内,看着那份曾经熟知入骨的忙碌,他露出会心的微笑。

挺好的。

等到公园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苏浅醍和商略再次来到几日前生命才破碎过的地方。

就在一棵大梧桐后面,周围有矮树丛围绕,的确挺偏僻的。

前几日残留的血腥气也许常人现在已经闻不出来了,商略却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现场已经被警方处理过了,看起来和出事前一样,但是他们并不靠那些东西调查。苏浅醍审视了一番四周,视线突然凝固在一处草地上。

他蹲下身,沉吟道:“这块血迹……”

商略走过来看到草坪上一小块暗红色的印迹,刚才明明还没有的。

虽然有很多血液渗入了这里的泥土,但是这一块突然多出来的颜色最暗,轮廓也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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