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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能够查到他,季明远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对方这种软硬兼施的态度却让他格外的不舒服。

作为九沧大陆修仙界第一人,以前别说王世安背后的王仁礼只是金丹后期,就连那些元婴老怪们哪个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就为了得到一言半语的指点?而如今这个修仙还未入门的练气期弟子却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在他面前蹦达,季明远现在虽说只是地仙,但脾气也不是那么好的。

王世安只见季明远眉眼一厉,一股惊人的威压就从对方身上朝他席卷而来,让他不自觉的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王世安不知道筑基期的修为是何种程度,他的祖父也不曾对他释放过威压,因此他根本没想过为什么季明远为何能释放出如此凌厉的威压。

当然,这还是季明远收敛了修为,不过释放出了百分之一的威势,若是将自身气息全部释放,王世安现在就不可能还在季明远面前苟延残喘,早就应该灰飞烟灭了。

见到王世安狼狈惶恐的表情,季明远这才满意的收回威压,朝对方恶意的笑了笑:“按照修仙界的规矩,你应该尊称我一声前辈。”

王世安撑在地上的双手紧握成拳,神色恼怒至极,眼底的红色一闪而过。

季明远目光一闪,继而又道:“我观你如今的情况,想必是吃多了增进修为的灵丹妙药。不过那些灵药是天生地养的宝贝,其中灵力虽说依靠其他几味药材调和,但也不是你一介练气期修士所能承受住的。加之你服用过多,却又未能完全化解药力,使之沉积在体内,而如今……哼,体内埋了一枚炸药而不自知,却敢到处狐假虎威,真是不知说你什么才好。”

季明远字字诛心,不仅将王世安贬的一文不值,就连对方不久于人世的情况也说了出来。听着季明远的话,王世安的眼中红色越来越深,显然是控制不住沉积药力的样子,但听到后来季明远所说道他此时的身体状况,王世安表情转怒为愕然,就连眼中红色也褪去不少。

尊严和生命孰轻孰重,王世安自然是分得清的,他咬牙垂首,拳头抵在地板上,挤出三个字:“季前辈!”

季明远当然没有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他,只拿着一双冷冰冰的眸子与他对视,却不开口半分。

王世安心中暗恼,却又无能为力,眼前之人竟然能一眼看出他祖父都无法论断的情况,本事应该不小才是,说不定还能解决他身体里的隐患。尤其是对方的炼气丹,这两点加起来终于是压得王世安低了头:“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前辈,晚辈向前辈叩头赔罪!”

王世安干干脆脆的朝季明远磕了三个响头,季明远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受了。

王世安磕完头,才抬头看向季明远,眼中已经没哟刚开始的那种趾高气扬,把身份放得很低:“季前辈能够一眼看出晚辈现在的身体状况,就一定有化解的方法。还望季前辈慷慨相助,我们王家愿意倾尽所有来报答前辈!如果、如果将来晚辈有机会登顶仙路,自然也不会忘了前辈的大恩!”

季明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哈哈大笑了起来。季明远极少笑,笑起来却仿佛冰雪消融,艳丽无双,一时间,王世安都忍不住被其吸引,呆呆的看着他。

不过很快,季明远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只是嘴角的弧度还未下去,语带讥讽:“人闻长安乐,则出门而西向笑;知肉味美,则对屠门而大嚼。成仙之路与你而言,大约也就只能不切实际的想想罢了。”

王世安被羞辱的满脸通红,再加上他本来就难看的脸色,红红黄黄,可谓是好一盆西红柿炒鸡蛋,全倒在脸上了。

季明远也不愿在同他周旋,起身绕过他出去,开了门又转身道:“今天大概不是你祖父叫你来的吧?或许你应该学学你祖父,知足常乐,说不定还能活得快活些。至于炼气丹,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王世安恶狠狠地盯着季明远,看着他像谪仙一般高高在上的看着他,想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这种由于力量悬殊带给他的、如此简单粗暴的羞辱,是王世安顺风顺水的二十多年生活中从未有过的。

这个人就像是一把尖刺,从今日起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上,与血肉交缠在一起。强行拔掉,只能撕扯掉一块血淋淋的心肉。而王世安心中却恨不得这根刺永远不要消失,因为只有如此,他才会永生铭记此人带给他的无尽耻辱,拼尽全力、奋起直追,将那人所与的难堪一一奉还――并将他扯下神坛。

……

季明远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学校差不多已经人去楼空,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黄昏的鸟啼在树梢间响起,是难得的清静。

他并没有什么好去处,为了掩人耳目,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学校分给他的一间单身公寓,就在枫木中学的背后,一大片教职工宿舍的其中一间。房子不大,也经常没人。他很少回去,一般除了在那里打打坐之外并无其他可用。

但不管怎么样,也算得上是他在人间的“家”,未免让人起疑,总该是需要经常去看看的。

第15章

季明远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宿舍,刚上楼就看到正在走廊上踱步的霍素云。

他疑惑的叫了一声:“霍老师?”

霍素云见到他,眼睛一亮,小跑几步来到季明远面前:“季老师,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没?”

许是觉得自己的问话过于亲昵,霍素云脸上一红,掩饰尴尬的拨了拨头发,“呃,我只是随便问问。”

季明远接触的女人不多,加上霍素云在他眼中就是个好老师,跟自己师父一类人,根本没察觉到对方的话里有多暧昧。不过霍素云会来这里找他,季明远倒是觉得挺疑惑的:“霍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霍素云看着眼前人完全不解风情的样子,心中又羞又恼,真是个木头桩子,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么!

霍素云已经二十六岁了,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这倒不是因为她条件不好,相反,追她的人很多,但是霍素云一直没找到来电的,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季明远的出现。

霍素云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如果真要描述起来,大概就是霍素云这个人形路由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wifi密码,其中滋味,不可言喻。

手指无意识的捏了捏裙摆,霍素云暗暗地给自己打气,对季明远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是这样的,明天是孙成才的哀悼会,我们身为他的科任老师,学校安排咱们两作为代表去参加。”

季明远说:“据我所知,这应该是一起恶性凶杀案,凶手还没有抓住,孙成才的遗体应该还在警局吧?”

霍素云解释说:“是这样没错,这次哀悼会也就是走个形式,等孙成才的遗体被领回来之后,孙家应该还会办一个家族内部的小型葬礼。”

季明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阵晚风吹来,走廊边上的大枫树叶子被吹得哗哗作响,霍素云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被冷出来的鸡皮疙瘩。

季明远侧目:“霍老师,你怎么穿这么少?”

霍素云嘴角一抽,她能说她是故意的吗?为了倒追季明远,她霍素云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了!不过虽然早就冷得发抖,霍素云还是咬着牙硬撑道:“没事儿,我身体好。”

季明远一针见血的拆穿她:“你声音都冷得发抖了。”

“……”霍素云恼羞成怒,恢复本性:“那你还不快点让我进去?!”

这时,季明远才想起自己一直忘了邀请对方进屋,把对方留在门外面说话,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他连忙掏出钥匙开门,十分不好意思:“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快进屋吧。”

霍素云如愿以偿的打入男神的居所,心里顿时壮志凌云,燃起熊熊烈火,连冷都不冷了。她好奇的左右瞧了瞧,最后忍不住皱眉:“你这东西怎么这么少啊?冷清的都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季明远的房间类似于学生宿舍,单人间配厕所,里面就一套桌椅,一张木板床。现在的房间还跟刚分给他的时候差不多,他也没想过会请人来做客,就连表面功夫都没有做,如今床板上就一床学校分的军用被,连被套都没有套。

霍素云看了看光秃秃的木板床,狐疑的看着季明远:“明远,你不住这吧?怎么连棉絮都没有垫?”

季明远没有在乎她称呼上的改变,背对着霍素云变出一个电开水壶和两只被子,去厕所里接了一壶自来水,插上开水壶的电源。接着十分平静的回答霍素云:“我从小就睡木板床,我妈说,这样长得直。”

霍素云没有注意到他从哪拿出来的开水壶,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季明远的背影,自顾自的嘟囔道:“确实挺直的……但也不能连床单也不铺啊,睡上去被木屑刺到怎么办?”

说着自顾自的拿起同被子堆在一起的床单和棉絮,仔仔细细的帮霍素云铺起了床。

季明远站在一旁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也不说话。他平时就只是盘腿在这张床上打坐修炼而已,有没有床单都无所谓。但如今看着眼前的女人为自己忙活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熨贴,暖洋洋的,就像看到了记忆里完全没有印象的母亲。

等铺好床,霍素云理了理头上的碎发,目光一瞥就看到旁边安分站着的季明远。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几岁大小的小朋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铺床,然后身为母亲的她再慈祥的哄着小朋友“宝宝乖,睡觉觉。”

……

霍素云甩了甩头,意图把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爪哇国去。

“霍老师?”

霍素云对上季明远茫然的眼神,眼前似乎出现了对方一脸天真的看她:“麻麻?”

霍素云眼皮子抽了抽:“既然不是工作时间,你就叫我名字吧,叫霍老师,听起来怪生疏的。”

季明远没有意见,水刚好烧开,季明远拿出一点李华送给他的茶叶泡上,端给霍素云:“你试试,小心烫。”

霍素云端在手里,摩擦着杯柄,眼神飘忽的看着地面,耳尖有些泛红:“明远,你有女朋友吗?”

季明远正专注于吹冷手里的茶水,闻言道:“没有。”

霍素云又问:“那老婆呢?”

季明远不假思索:“当然也没有。”

霍素云心中高兴起来,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季明远,却见对方满心满眼的只有手中的茶水,根本没有往自己身上分上半分目光。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玻璃心,刚鼓起来的勇气就像消了气的气球,咻地一下就没了。

霍素云没有把接下来准备好的“你就不考虑找一个?”或者“你看看我怎么样?”问出口。有时候女人或许就是这么敏感,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开始了自己漫长的暗恋,却也会因为这样那样,或许根本无足轻重的原因放弃表白。

尤其是像霍素云这类女人,太骄傲,又太敏感。她放下茶杯,同季明远告别:“时间已经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葬礼大概下午两点钟开始,我一点钟来找你。”

季明远压根没有发现一丁点儿不对劲,见茶凉了一些,他眼睛一亮,满足的喝了下去。转眼间又瞥到霍素云一口没动的茶,端过来,自己喝。

少女心碰上了不解风情的神仙,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何湛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打坐练功,就是废寝忘食的学习。有一天正好碰上王婶起夜,看到何湛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后半夜,次日问他怎么回事,答曰:学习。可把老太太心疼坏了,一个电话直接状告何老爷。

何老爷被惊动,得知自己儿子这么不要命的架势,心里也有点担心了。儿子想玩石头就让他玩嘛,没必要这样把人身体给搞垮了啊。于是圣旨马上就到了,责令太子爷超过十二点就得熄灯睡觉,否则就算考上了前五十,答应的玉石那也是水中花井中月。

不过圣上爷破天荒的也通融了一下,把年级前五十的标准降低到了年级前一百。

不过即使这样,何湛却还是阳奉阴违,修炼学习的时间一点都没减少,顶多就是把卧室灯改成了小壁灯。

三天的时间过去,何湛的修为倒是不可能一日千里,学习上面,至少达到何伟的要求是没问题了。

出了考场,何湛伸了一个懒腰,浑身好一阵轻松,脸上不自觉的也带上了一点笑容。

齐少阳从一边搂住他:“考完试,潇洒去?”

何湛毫不留情的把他甩开,一脸不屑:“离中考还有多少天啊,你就开始自暴自弃了?”

齐少阳马上就苦了一张脸:“卧槽!求别戳伤疤!”

何湛斜睨他一眼:“你齐二少铜墙铁壁,脸厚如长城,哪还有伤疤给我戳?再说了,反正你爸妈也不指望你捧着一个学术奖回去给他们显摆,你中考成绩不好,他们照样能把你塞进市一中。”

受到好朋友的“开解”,齐少阳仿佛看到了光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转而一脸不解的捅了捅何湛:“既然你比我清楚那么多,你干嘛还这么拼命的学习?”

何湛不屑道:“我跟你,能一样?”

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齐少阳:“……”

虽说是刚考完月考,但是学校却完全不会给他们任何休息的时间,哪怕还剩最后一节课,照样也得去教室里待着。

何湛却没有什么不满,因为下节课是语文课。这两天时间,季明远除了过来给他换药之外,两人之间各自有事,一句好好的话都没有说过。现在终于能够放松片刻,多看看心上人的脸也是好的。

上课铃响,期待中的人却没有看到。同何湛的想法一样,想看着季明远的脸放松眼球的其他学生也是一阵唉声叹气――原因无他,语文课改成自习了。

简直是丧心病狂,何湛顿时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一旁的齐少阳对他瞬间变脸的功夫啧啧称奇,“你这是得了‘见不到季老师就会死’的病吧!”

何湛十分鄙视:“没文化!这叫相思病。”

齐少阳表示对他的厚颜无耻无言以对,唯有此二字能形容他心中无法言语的卧槽之感:“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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