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涛正在两手抓着大勺子,舀着锅里的粥,热蒸汽熏得他满脸通红,眼看那额上的汗就要滴到锅里去了,苏芝华收了碗走了过来,她拿下汗巾弯腰为儿子擦了擦汗。
十岁的叶海涛扬起了头,他对着母亲大大地展露一个笑靥。
叶海涛的脸型和父亲几乎如出一辙,容长脸,五官倒是承袭了母亲苏芝华,浓眉大眼,小挺的鼻子,虽然面色蜡黄身材瘦小,却还算是个清秀的孩子,尤其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就会露出浅浅的酒窝。
苏芝华擦着儿子的脸,渐渐地神游起来,她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茫然地轻声道:“阿海,你不能去上学了,怨不怨妈妈?”
叶海涛顿了顿,但是他很快地摇头了,不在意地注意火候,说:“妈妈,班上的孩子年纪比我还小,他们都看不起我,我不去上学了。”
苏芝华闻言,她压下了喉头的苦涩,揉了揉儿子剃得光溜溜的脑袋,状似无意转过身去忙碌,扔下了一句:“阿海,一会儿葱少放一点,涨了五毛钱了。”
“哦。”
叶海涛深深地明白,在他们家,就算是一分钱,也得省起来。
近来,苏芝华脸上的笑容明显地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阴霾。
苏芝华不向任何人提起,叶海涛心里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为,那个教书先生走了。叶海涛还记得两个月前的晚上,苏芝华和那个男人大吵了一架,那一段时间苏芝华常常呕吐、晕眩,还莫名其妙地喜欢吃酸的东西。
叶海涛觉得很奇怪,他怕妈妈病了,所以越发留意起来,晚上非要悄悄地等母亲入睡了,才安心地闭上眼。故此,那一天晚上,叶海涛发现半夜的时候,母亲从床上起来了。然而,他没敢跟上去,因为妈妈没有干呕的迹象,所以叶海涛认为,妈妈是要去先生的房间里做那种事情了。
叶海涛拉过棉被蒙紧了头,他吸了吸鼻子,虽然已经接受了母亲有另一个男人的事实,他的心里却还是避免不了难过。
“你说什么!”
而在这时候,叶海涛被一阵尖锐的叫声给惊起了。他吓得从床上跌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那接连的尖叫声。
是妈妈的的声音!
叶海涛从地上快速地爬了起来,冲到了外头,一路奔向教书先生的房间。只不过,当他跑到厨房的时候,却和母亲苏芝华撞上了。叶海涛被撞倒在地上,苏芝华也同样的翻倒在地,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紧张兮兮地把儿子扶起来,而是直接跪伏在地,嚎啕大哭。
叶海涛被吓懵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
苏芝华旁若无人地嚎哭着,她忍不住了,她实在是太命苦了!她披散着头发,柔弱的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地板,到最后上前将儿子紧紧地抱住,仿佛那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叶海涛看见母亲流泪,他茫然地抱紧了她,目光看着后方那站在走廊上望着他们母子的教书先生。
先生摘下了眼镜,揉着眼,叹了一声气。
那是叶海涛最后一次看到教书先生。
隔天,先生就搬走了,钥匙就挂在门把上,还放了一笔钱,和一个像是药包的东西。
叶海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开口问妈妈。
他只知道在先生走后不久,叶海涛从学堂回来,他原来经过楼下没见到粥摊,心里便觉着很是怪异,没想到一打开房门,母亲苏芝华就卧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最可怕的还是那花色床褥上的一大滩红色血渍。
叶海涛害怕了,妈妈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快死了?!
就在叶海涛就要奔出门去找救兵的时候,床上的苏芝华睁开眼了,她弱弱地叫着“阿海”,边向儿子招手。
“妈!”叶海涛哭叫一声,赶紧跑了上去,抱住母亲的双肩。
苏芝华伤心坏了,以至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她深深地认为,自己的命运,实在是太苦了。
苏芝华哽咽着,她不断地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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