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想了想,试探道:“六,六十”
见王爷还是不说话,叹声道:“九,九十。”
“行了,去吧,晚上烤鹿肉,记得过来。”温柔的嗓音跟哄孩子一样,若不是知晓前面的事情,一般人还真会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江风叩首,起身离去,转身的瞬间大帐集体倒吸一口凉气,北宫晟笑容瞬间冷凝,黑眸幽幽半眯,泛出几许危险的光芒。
“一百八”
江风脚踝一软,听着王爷冷冽的嗓音差点倒地。
江淮不忍,一把揪起他朝外走去,再待下去真不知道这货还会露出些什么。心底也无力低叹,纳兰小姐,不带这么玩的啊
江风的背后,原本衣衫上的青龙刺绣已被一片団纹遮挡,団纹上,一直曲曲拐弯的小青虫憨态十足,萌爆全场。
入夜后,篝火连连,喷香的鹿肉味飘很远,除了江风在帐篷里痛苦的哀嚎外,其余人都围炉夜话。
这是他们打得最轻松的一次战斗,除了奔波的辛苦些,并无太大人员伤亡,几乎是零损耗。有些人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有些人说是王爷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斩雷看着王爷凝火的眸光深邃,悠悠淡扫一眼别开头,对着身侧的漠北问道:“你知道泄露军情是怎么一回事吗”
漠北大灌一口酒,茫然道:“我还想问你呢”
景南闻言冷笑道:“还用说定是落了青萝的套,把我们的一切军事部署都招了呗。”
讥讽的话让江淮面色一黯,淡淡道:“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景南冷笑:“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弟弟,你们两兄弟也真是绝配。”
“有什么不满你当面跟我说,别把风扯进去”
景南锐眸冷抬,讥讽道:“当年你扯景辰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两人剑跋扈张,下一瞬,两人肆意的扭打起来,引得四周青龙部将士纷纷上来劝架。
斩雷刚抬眼看了下热闹,就发现身侧王爷不见了
烽火连营内,纳兰芮雪正在吩咐明天的安排,初夏看着已夜深露重,心疼的给她披上披风,杨衡几人一瞟,各自揉推着告辞。
她锐眸半眯,了然淡笑,趁他们还没完全撤离,抬手摸了摸初夏的的俏脸,笑道:“晚上留下陪我吧。”
“好。”初夏浅笑,转身就去账后铺床,杨衡几人更是诧异不已,见苏校尉冷光射来,立刻一窝蜂的窜了出去。
出门后,杨衡捞了捞头小声道:“看来苏校尉跟四小姐好事将近了。”
陈凡喜道:“也该娶妻生子了”
几人笑着离去,内帐里,初夏看着新添的虎皮,诧异的拿起来打量了一番,想起今日去山里找驱寒草药的时候发现的被剥皮的老虎,愣了半晌。
纳兰芮雪走进帐内,见她发呆便打趣道:“他日你要嫁叶云了,让他给你买一车。”
初夏脸骤然一红,却在听得此话后明白长姐并不知晓,微微思索后巧笑道:“既然是买来的,他日若我大婚,长姐把这个送我可好”
“想都别想”她笑嗔,买的也不行。
初夏亦笑嗔:“所以喽,你的打算也想都别想”
“你这小妮子”
两姐妹笑闹着就寝,黑夜中,纳兰芮雪淡淡道:“夏儿,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叶云,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就当圆姐姐一个梦吧,好好照顾他。好吗”
初夏心头一颤,静默不语,只是夜色中的眸光多了几分深邃。
百里外的山涧,苏子安驭马狂奔,听到远处猎鹰的嘶鸣后,“驭”勒住了缰绳,从腰间掏出一竹哨,吹出清脆的雀鸣。
两刻钟后,潺潺而流河道的乱石上,苏子安盘膝坐着,看着对面神色悠远的男人泛过一丝不爽:“你一直都知道”
北宫晟冷撇他一记,懒得回话。
苏子安这次回了洪门庄才知道了纳兰芮雪的真实身份,当他刚给父亲提及的时候,父亲立刻欣喜的抓着他的手问道:“他找到她们母女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疯女人居然是他不知道远了几代,甚至说现在几乎没血缘关系的堂妹而最让他抓狂的是,父亲居然让他此生此世都要好好照顾她。
那一刻,他顶着鼻青脸肿的脸问父亲。“你确定比较需要照顾的人是她”
他吗的如果是北宫晟的女人倒也罢了,反正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可要是他的妹妹,这也太窝囊了有这么凶残的妹妹吗最主要,他当大哥的威严呢
结果他又被父亲揍了一顿,勒令他这辈子愿不愿意都得照顾她
苏子安现在真想一甩袖子说妈拉个巴子,老子不干了
看着新增的伤痕后更闷火横生的苏子安,北宫晟黑眸半眯,冷冷道:“所以你是打算现在死”
苏子安一个哆嗦,闷头不爽。“那天的事不能怪我,她自己凑上来的”
感觉到四周更渗人的冷气后,飞速起身后退一步。“我劝你别胡来我要死了你媳妇可就真跟我夫唱妇随了我们可没血缘关系,要到了阴间她还如此对我,你看我也打不过她,最后就只能从了。”
徘徊再三后,这是他想到唯一能躲避北宫晟怒杀的办法,虽然会激怒他,但是绝对保命那死小子决计不会想看到那女人跟自己再扯上关系。
下一瞬间,河流里卷起的冰冷水花还是从他头顶劈头盖脸的无情淋下。
苏子安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奋力甩开,无奈低叹:“上辈子做啥孽了,碰到你。”
北宫晟冷笑:“你要不愿意,我可以让你碰碰你的未婚妻。”
“别我们现在就去”
走上河岸,苏子安使劲拧着衣袖的水,时不时不爽的瞟北宫晟一眼。
北宫晟双臂抱怀悠悠的站在身侧,看苏子安终于拧的差不多了,准备上马时,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腕,热流浮游。
“轰”一下,苏子安只感觉到一股暖风上扬,瞬间衣衫骤干。
刚喜不自禁的想说谢了,突然笑容僵在脸上,唇角绷成一道直线,眼眸迸出两抹杀人的精光。
这混蛋苏子安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被气的生疼生疼。
北宫晟朝他不屑一笑,率先翻身上马。苏子安不爽的走到马匹前,跨马而上,坐在他身后,大吼道:“北宫晟我警告你,你再敢整我一次,我就让她这辈子半死不活。反正我不稀罕她这个妹子,你最好别逼我”
“哼”前面传来一声冷哼,很快,马蹄哒哒远去,徒留一山静语。
风驰电掣中,苏子安絮絮叨叨道:“她的寒自出生就有,本来抱到洪门庄时已断气,硬是针灸十日才救活的。”
十日北宫晟心里一颤,那么小个婴孩,那会是怎样一种折磨
“后来老太爷骂她娘骂的很狠,说她若下半辈子老老实实呆在洪门庄就管她们母女,否则没有凝魄还魂丹,那孩子迟早没救。结果她娘也是个倔脾气,带了十八穴士手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八年。”
“爷爷还好吗”北宫晟闻言问道。
“那老不死的好的很也就你喊他爷爷”提及这,苏子安不屑皱眉,也不知老太爷哪根筋不对劲了,全洪门庄上下没见哪个他没骂过的,甚至连看门的旺财都没放过,曾几何时,他们一直都以为老太爷是愤世嫉俗,厌恶全世界。
偏偏见到北宫晟这混蛋后一改往日见谁骂谁的本性,喜欢的发疯。从那一天起,全洪门庄过上了炼狱般的生活,他们好似全部变成了劣等人,只有这混蛋是光芒万丈。
老太爷以后骂人前必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看晟儿怎么怎么。”
“你跟他提雪儿的事情了吗”
“没有”苏子安蹙鼻。“我偷偷溜回庄的,爹应该也不会去提,谁会去没事找骂”
北宫晟闻言皱眉,淡淡道:“不提也好,以后我带她回去时在说吧。”
听着他声色的有些悠远,苏子安心头一紧,问道:“是不是她身体出状况了”
沉默许久,苏子安只能听到风驰的声响,本以为他不打算开口了,沉静过后还是传来他有些疲惫的声音。“若十八学士手已离世,她会怎样”
“会早死早超生”苏子安想都没想欢乐道,下一瞬间,他被一股强大的气流迸出去后,看着远去的马蹄,他无语凝噎。
一句但是卡在喉咙,脱口而出最后的话是:“北宫晟你他吗就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晨光四射,艳阳高照,夏日终于迎来了它第一波暑热,未时十分,南北大军也迎来了第一次正面的交锋,先头部队自是青龙部对伏虎营的对阵。
狭长的山谷内,旌旗猎猎,长枪金光翻转,一边银甲赫赫,一边青甲粼粼。宛若浩瀚的掖庭湖,一半碧水,一半白浪。
骏马嘶鸣,杨衡看着叫阵多日才出来的江风,唇勾冷笑。“哟,这不是小青虫吗怎么听说你可是挨了一百八十军棍,屁股健在”
当下,伏虎营笑声响彻山谷,江风脸瞬红瞬白,握缰之手紧了又紧,战无不胜的青龙部上下皆憋着一股闷气。
江淮扫了眼重伤下还坚决要出战的江风,眉头紧皱。“风,别冲动”
“南人也就能耍耍嘴皮子,有本事来跟爷爷杀一百回合”江风勃然大怒,不顾后股的重伤,凌霄大吼。
凌烈的气势竟生生压住了部分笑声,杨衡眼眸闪过诧异,顿了一瞬冷笑道:“孙子少狂,今日教你认认谁才是爷爷”
当下,两道青光白影同时出阵,冲至场中央,厮杀酣战,江风惯使长枪,得北宫晟部分真传,武功诡幻难测,杨衡善使长刀,经苏校尉点拨,招式灵活多变。
当下,场中央横劈,顺斩,赫赫的风声惊的两边人心头不住跳跃,感觉两人似乎都是不拿对方首级誓不罢休。
长刀割破长空,长枪刺裂黄土,两人瞬间斗得昏天地暗,风云蔽日。
百余招后,竟谁都没讨得便宜。倒是谩骂越来越酣。
“小青虫,你还不回家啃菜叶子去战场不适合你。”
“小山猫,我看该回家的是你,六月艳阳正好,适合养膘”
错身间,又是两招杀招拼过,利刃相切之瞬,“砰”出两道火花,两人已大汗淋漓,可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一个飞转的间隙,江风瞅准机会,枪柄对着杨衡一刺,虽没伤着他,但惊人的力道成功将其刺下马,重落黄土。
江风冷笑:“山猫就是山猫,妄敢称虎实在可笑”
见江风重伤还能赢了首战,当下青龙部士气大增,纷纷大笑嚣叫道:“山猫,山猫。”
伏虎营从未吃过败仗,这一下心头窝火,陈凡想出战,被方少坤拉住了手。
“你干嘛忘了校尉的吩咐了今日只许杨衡出战,败了就回。”
杨衡气恼/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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