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琼专门给蔡兆炎发了电报,说拼音不是自己想出来的,这事蔡兆炎是相信的。
标点国外是有的,穆琼改了改用来当句读,并不稀奇,但拼音这样的东西,必然是要很多人一起研究,才能研究出来的。
这恐怕还真不是穆琼一个人想出来的。
但这拼音是穆琼拿出来的,这点毫无疑问。
蔡兆炎也没瞒着跟他讨论拼音的人:“这拼音,是我手底下的人去上海跟穆琼,也就是楼玉宇学来的。拼音应该是他跟另外一些人一起研究出来的,他们将之贡献了出来,让我们研究。”
“原来如此!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得!”听了蔡兆炎解释的人纷纷道,又有人说:“以楼玉宇的性格,不想掺和进来也正常。”
现在大家啥事都要吵一吵争一争,有些人是热衷于此的,但也有些人并不喜欢这样的争吵。
看穆琼平时的行事,就知道他是个很低调的人,不爱掺和到各种事情里去,只默默做事,他们也没必要打扰他。
这些人继续活动起来,一心为了推广拼音而努力。
就算废汉字改拼音这件事成不了,推广拼音也能让国文有个统一的读音,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北京的事情,穆琼并不清楚。
岳朝郢的身体本就没有大好,受了刺激之后立刻就倒下了,又回到了平安医院住着。
岳朝郢前些日子对穆琼的教导非常用心,穆琼肯定要照看着他一点,于是就开始了每天吃过早餐,就和傅蕴安一起去平安医院,然后在平安医院待一整天的生活。
这一天的时间里,他有大半天的时间会陪着岳朝郢跟岳朝郢学习,剩下的时间,就待在傅蕴安那里写小说。
这天来到平安医院,穆琼就往岳朝郢的病房走去。
岳朝郢以前整天跟那些俄国贵族打交道,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习惯,但这些日子住在医院里,每天早早地有人过来让他睡觉,倒是把他的作息给改了过来,穆琼到的时候还不到八点,他已经在吃早餐了。
他的面前放了一只炕桌,上面摆了一碗粥,还有一碟子凉拌海带,一碟子花生,一碟子炒鸡蛋,而他正慢慢地喝着。
韩禛也在吃早餐,不过相比于岳朝郢,他吃的就丰盛多了,除了粥还有肉包子,配粥的小菜的样式也不一样,是咸菜和腐乳。
韩禛把咸菜倒在粥碗里,一边啃肉包子一边喝粥,看到穆琼才停下,然后打了招呼。
穆琼也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将自己带来的纸笔放在了旁边的书桌上。
岳朝郢住的这个病房,是傅蕴安专门让人收拾的,里面摆了两张床给韩禛和岳朝郢睡,此外还放了两个书桌,给韩禛和穆琼用。
韩禛并不是上海人,他是跟着岳朝郢来上海的,现在岳朝郢生病,他干脆就住在病房里了,穆琼注意到,他桌上正在翻译的俄文书,一晚上过去又翻过了好几页。
穆琼坐下写了点《换子记》,而他没写几个字,韩禛就吃完了,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继续他的翻译。
倒是岳朝郢吃得很慢,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坚持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了。
岳朝郢吃完后不久,穆琼雇的来帮着做杂事的护工,就把碗碟全都端走了。
岳朝郢和韩禛的饭食都是医院提供的,吃过之后要把碗碟还到医院的厨房里去。
护工走了之后,岳朝郢就开始给穆琼讲课。
他现在精力不济,讲的也就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只讲一些自己的所见所闻。
“俄国普通百姓的生活并不好过,那里的冬天很冷,贵族壁炉里的炭火是不断的,但穷人时常有饿死的,那边的百姓在冬天过去之后去走亲戚,有时候甚至会发现亲戚一家,已经全部冻死在了屋里……那边的条件很恶劣,但也因为这样,百姓都非常强壮。他们一年里能种植的时间并不长,粮食总是不够吃,就会结伴去打猎……”岳朝郢说的时候,有些词汇还会说俄文。
穆琼听得很认真,有些自己不能理解的,就在本子上随意记上几笔。
技多不压身,他是该多学几门语言的。
穆琼学语言,只要自己将之理解了,理顺了,就能学得很快,进度还是很不错的,而这日,岳朝郢陆陆续续讲了一上午,那护工就端来了岳朝郢和韩禛中午的饭菜。
岳朝郢的午餐依然是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韩禛的就实在多了,有满满的一盆饭和一大块红烧肉,还有红烧豆腐和时令蔬菜。
当然了,穆琼吃的更好——他去了傅蕴安那里,那边的桌上,足足有六道精致的菜肴。
“岳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了?”傅蕴安问。
“老师他还惦记着家里人,一直在努力养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穆琼道,岳宏卫竟然不是岳朝郢的儿子……这事儿出来之后,穆琼很怕岳朝郢受打击出事,但岳朝郢比他想象中要坚强多了。
“那就好。”傅蕴安道:“对了,我哥发电报回来,他就要进入俄国了。”
“这么快?”穆琼道:“蕴安,你一定要提醒二哥,小心为上。”
“我会的。”傅蕴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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