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去,就看到里面摆着一溜柜台,柜台后面站着伙计,这会儿,那些伙从箱子里拿出一盒盒的药来,时不时高声道:“戒烟药一个银元一盒,只收银元!”
而排队的人也不含糊,轮到自己之后,立刻就将银元拿出来:“我要四盒!”
“我要两盒!”
“我要五盒!”
……
伙计收了银元,就往身后的一块木板上一扔,然后就会给出药品,偶尔有那么一块银元落在木板上以后发出的声音不对,听着像是假的,他们就会把那块银元找出来,进行下一步的检测,确定银元的真假……
“这些戒烟药来路不明,有很大的可能是假的,大家不要上当受骗!”穆琼来到柜台前,拦住了几个捧着钱准备往前送的人。
“你是谁?干嘛拦着我们。”
“报纸上都说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邻居昨日买了这戒烟药,吃了之后确实不惦记鸦片了。”
……
“我叫穆琼,笔名楼玉宇。”穆琼道:“我在报纸上刊登过几篇文章,诸位既然看报纸,应该是知道我的。”
其他地方的普通人,不知道穆琼这么个人挺正常的,但上海这地儿,现在不知道穆琼的,还真没几个。
毕竟这会儿,上海的说书先生,说的都是穆琼写的故事——对普通人来说,相比于天幸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还是楼玉宇的故事更让人有代入感。
那些急着买药的人都是一愣,那店里的一个伙计却道:“穆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马上去找掌柜的过来。”
穆琼没有去管那个伙计,只对那些来买药的人道:“我对医术也有些了解,知晓鸦片靠吃药是戒不掉的,若是有吃了之后不惦记鸦片的药,那多半是这种药的毒害比鸦片还要来的重!诸位慎买!”
那些等着买药的人都是一愣,终于有人道:“怎么会呢!这是你乱说的吧?就算以前没有戒烟药,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了啊!”
“他们说戒烟药不多,几天就会卖完,你是不是想自己买不给我们买?”又有人道。
穆琼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已经找大夫来检查这药到底是什么了,请诸位等上一等。”
穆琼知道这时候有人拿吗啡当戒烟药卖,但并不确定这家店卖的是吗啡,因而,他特地找人通知了傅蕴安,让傅蕴安找几个医生过来,检查一下这些药物。
如果这些药真的是吗啡,他肯定不能让人在这里卖!
不管是鸦片还是吗啡,在这个鸦片可以合法种植甚至被人大肆种植的时代,成本都很低,可这售价……这吗啡小小的一份就要一个大洋,相当于三四百块钱,这是暴利。
穆琼一来就报出了自己的名号,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保镖,这些来买戒烟药的人都迟疑起来,不再闹腾。
他们有些家里很穷,买戒烟药的钱对他们来说不是小钱,自然不能浪费。
还有一些倒是不差钱,但这样的人重视身体,穆琼说这药可能比鸦片更糟糕,他们自然迟疑。
鸦片都抽了那么多年了,就算暂时戒不掉也没什么,可要吃了不好的东西害了自己的……那他们哭都来不及!
在穆琼的劝说下,这些人都不买了,后面的人见着队伍不动了问起话来,还有人给他们解释。
也就是这个时候,这家店的掌柜的来了。
掌柜是个四十来岁,挺着个不小的肚子的中年男人,他一来,就朝着穆琼作揖,又拿出一个包着庄票的布包给穆琼:“穆先生,有失远迎,实在抱歉,这是我的赔礼,您拿着喝茶。”
“不用赔礼。”穆琼没有收。
那掌柜的苦了脸:“穆先生,我这做的也是小本生意,您高抬贵手……”
“我已经找人问过了,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你已经卖了三四万,这算什么小本生意?”穆琼道。
“穆先生,我再给你两千……”
“我不缺钱。”穆琼道。
那掌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再多一千,我也是帮人卖的……”
穆琼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门口处——傅蕴安来了。
“蕴安,你来来看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穆琼道,拿出一个盒子给傅蕴安。
那是个纸盒子,中间放了用锡纸包着的粉末,而这粉末,就是所谓的戒烟药。
傅蕴安将之打开,检查了一番,最后拿出一个打火机将之点燃,拿了柜台上的铜茶壶的壶盖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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