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向唐宁那边挪一挪，她却醒了。葛正卿有些抱歉，“吵醒你了，看你睡那么香，不忍心叫你，又怕你感冒了。”
“没关系，你不要小气，肩头再借我靠一会儿。”唐宁笑了。
葛正卿苦笑：“小气？我这条胳膊都发麻了。”
唐宁索性抱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上面，然后摇一摇：“好人做到底，一会儿天亮了我请你吃早饭。”
小小的嬉闹冲散了刚才的暧昧，葛正卿不说话，唐宁以为自己是有点过分了，松开葛正卿的胳膊轻声说到：“你别介意，我闹着玩的，天快亮了，回家睡觉吧。被我连累一夜了。”
葛正卿轻轻揽住她，把肩头继续借给她：“我只是在想，哪儿的早餐比较贵。我不困，你再睡会儿吧。”
唐宁倒睡不着了，看着大海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说：“我今天就回深圳了。”
“还赌气呢？”葛正卿问。
“不是。”唐宁答。
“你知道吗？我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我这样的人，不适合给人家当妻子。这是我跟乔博伟结婚这么多年，唯一明白的。我不想耽误他。你说得对，婚姻是需要慎重的，我也不能总当驼鸟。”唐宁说。
“我们结婚早，他也刚刚三十出头，再找一个人不是找不到，据我所知，他们公司就有一个小姑娘一直很喜欢他。我们的婚姻，像过家家。你知道吗？我父母跟我弟弟，对乔博伟都赞不绝口，因为乔博伟父亲管理的批发市场，几乎被我们家的茶叶垄断了。我妈几乎是每周都要打好几个电话过来，告诉我不生一个孩子怎么能拴住男人的心，不生一个男孩，早晚也被人家扫地出门。”
“你说奇不奇怪？我这辈子的命运，就好像永远是我妈手里的一个筹码，换弟弟，换权力，换金钱，我在我妈的眼里，好像是没有生命的小玩偶一样。”
“我不能生一个孩子，让我的孩子也成为命运的筹码。我做不到，我无数次地说服我自己，可是，我做不到。如果我生了这个孩子，我好像又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没有价值了，被父母抛弃了。”唐宁继续说。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一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被别人赋予了怎样的使命，你是他的妈妈，你有权力以你的方式养育他。其实，唐宁，你不是不甘心你的命运，你是不甘心，孩子的父亲是乔博伟。”葛正卿说。
唐宁沉默了。远处漆黑如墨的天际忽然跳动出淡淡的灰蓝，很快划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海平面，天就快亮了。
“先不说你跟乔博伟的事，不管你愿不愿意听，唐宁，我不同意你来王教授的公司。原本我认为你是适合的，可现在，我觉得杂志社更适合你。你聪明，能干，你在哪一行都会发展得很好，可是，今晚我算看明白了，什么校友聚会，王教授分明是拉你来作陪谈生意的。当王教授变成了王总以后，精明早已代替了书生气，可惜我后知后觉的，才感受到。我也明白了，你为什么说我跳槽你就过来，我留在报社你就不来，我们原本是打包在一起的，这是王教授收留我的条件对吗？我这样的人其实他不缺，你才是他最需要的人才。”
葛正卿虽然有些刻板，但并不傻。他早就看出来了今晚那两位学校的老师一直在调侃唐宁，这让他厌恶，这也分明是王教授心知肚明的事儿。
唐宁没料到葛正卿会看穿这一切，她也没想到葛正卿今晚会出现在这个饭局上。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有时候聪明得一点也不招人喜欢，有时候又笨得更让人烦。”
“反正就是个不会说好话的人。好话好听，良言逆耳。唐宁，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但我还是希望你慎重对待你跟乔博伟之间的事儿，毕竟夫妻一场。有句话不是说了吗，不管是什么原因走到了一起，终究都是一场缘分。而且，我不希望你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我会惦记你。”葛正卿说。
“我不独身，我们之间，就还是莫逆之交。我若单身一人，你同我说话，总是要有所顾忌的。”唐宁说。
葛正卿料不到唐宁会这样说，不假思索地就回应到：“这是什么话，我跟你之间要顾忌什么！”
唐宁笑：“不管你怎么想，一男一女交往过密，别人总是会浮想联翩的。比如送我们来的那位司机，我一直担心他会不会报警，说海边有两个人，准备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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