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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上起来就已经后悔了，可是在他没来得及去把戒指拿回来之前，就被小孩发现。

第37章36

在戒指被小海从窗口扔出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也随着重力，掉到窗外，扑通摔成肉酱了一样。

扪心自问，他真的没有一点点的私心，从头到尾，只是迁就小海，才和他做了那么多的荒唐事吗？

如果是的，那为什么，在戒指被丢掉以后，他会那么痛苦，心痛得得仿佛马上就要死掉一样呢？

他难道不应该大松一口气，庆幸小孩终于放弃了吗？

是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对小海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只不过不敢面对罢了。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仿佛只要他真的爱上小孩而不是完全被小孩强迫，自己就变成罪不可赦的罪犯，就成为耽误小海一辈子的恶人。

可是，他也是人呀，他长这么大，人到中年，从来没有这样动过心。不知所措，却又饱含罪恶，甜蜜又苦涩的，一点点被强迫着、引诱着打开心房。

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家长的样子，甚至缺乏一个作为成年人的尊严，这样懦弱的他已经足够悲惨了。

唯一拥有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一点点，小心翼翼保护着的，活下去的勇气：他最骄傲的，他一点点拉扯长大的儿子，夺走了他心。

如果没有小海，他从本不会如此患得患失。也不该因为他的靠近而自责，或者因为他的远离而痛苦。

他已经不年轻了，他害怕小孩会离开他，抛弃他。那样的话，终于用尽所有的勇气，和这个自己养大的小孩在一起，可最终却被抛弃的自己，会是多么可怜可笑呀？

这样的不稳定的感情，一旦失败，会让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可是，小海并不明白他对男人有多重要。所以他可以理直气壮地，用“再也不要回来见他”作为威胁，要他抛弃这个出生和长大的城市，跟着他，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男人很害怕，他怕去陌生的地方，自己不知道如何适应，他怕自己年纪大了找不到工作，他怕会被人嘲笑……他什么都怕……

可是最怕的，就是小海说要离开他。

他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能听小海摆布了。事到如今，他已经输得彻底。

像是将所有的本钱都压在一张赌桌上，他爱上他，已经下了注，回不了头。

第38章37

在新的城市生活，男人起初十分忐忑。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第一次搭乘地铁，紧紧攥着手心里的塑料圆片，攥得手里的汗将那车票染的湿漉。他特意换上自己最喜欢的新衣，可是在路上无数行色匆匆的人群之中，还是觉得格格不入。

他一直以为，世界上所有的矿泉水都是一元一瓶，这边的超市里面标住的价格，最低的也是原来的两倍。至于那一瓶上百块的水，他连拿起来看一看都不敢。

心中默默嘀咕，究竟是什么水，标这样可怕的价钱。这一瓶水，已经让他终于决定跟着小海去外面的城市生活而鼓起来的勇气，悄悄泄去大半。

可是却不敢说出来，担心自己总是表现得太大惊小怪，一次两次他不在意，时间久了就会遭到小海的嫌弃。

他在新租的房子中，将两个人的新窝收拾干净整齐。这个城市的物价，比他所能接受的范围高出好多，于是在小海开始上课以后，也不敢时时刻刻呆在家中，很快就出去找了工作。

刚好隔壁的水果店在招人，工作内容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就是搬搬水果、切切西瓜，为菠萝和哈密瓜去皮之类的杂事。

离他们租得房子也近。可是收入不高，也非常累。尤其生意好起来的时候，手中拿着水果刀，为菠萝去皮，一刻不停地低着头，也不知道削了多少个。

再抬起脖子的时候，眼前都是黑的，耳朵还在嗡嗡嗡地鸣叫。胳膊都痛得抬不起来。小海晚上下课回来，很是心疼地给他做按摩，也劝说他，不要这样拼命。后来男人换了收银的工作，总算是好了一些。

可是他们两个人生活在这里，小海虽然也会做些兼职赚钱，但收入还是少得可怜。

男人的存款，在老家的城市或许挤一挤可以凑到给小海房子的首付，但是在这个城市，实在只够买比厕所稍微大一点的几片瓷砖。

他很焦虑，可又不敢将这焦虑将给小海听，他知道小海或许比他更加为此着急。

学校里有过追求小海的人，男神女生都有，甚至有一两个直接追到他们住的地方。男人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地哭，最后还是被小海弄出来，对他一边安慰一边在三保证。他知道这只是因为自己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慌，不是小海的错，可是没有根的感觉，还是让他变得极其容易受伤。

小海对他的情绪化给予了极大的宽容，极其耐心地一点点开解，也尽力用实际行动使他安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新城市带来的不安也渐渐褪去，

可是在这所有的焦虑和不安的间隙，也有周末的傍晚，两个人一起去附近的公园里散步，在不被注意的时候，在没有人认识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悄悄地牵手。

湖边凉风吹来，也吹不散他脸上与心头的热。有这样紧张又快乐的时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

小海也从学校毕业开始在大公司里上班，两人工作几年，将家中的旧房卖掉，加上男人从前积攒的钱，在这个城市偏僻的一角，为一方40平米的小屋付了首付。

真的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城市中，安下一个小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