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风郎站在原地还未揣测出那抹讥笑的深意,便被架住他的喽啰一刀没入小腹,沉下身子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后武越州抢在他开口之前扣动扳机,三浦风郎应声倒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哥哥,永别了。”三浦新久走到前面伸手替他蒙上了眼睛,温凉的指尖在收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一点血迹。三浦新久嫌恶地搓了搓手,转身离开了废工厂,自始至终他的手都是干净的,因为不愿意沾上三浦风郎的血,所以觉得脏。
废工厂外面停了两辆车,三浦新久坐上了前面一辆车子,吩咐前座的广濑户开车。车子发动起来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过去,死在里面的人已经被抬到了第二辆车子的后备箱里。三浦新久摇下车窗靠上座椅深吸了一口气,纷扬的雪花扑到他的脸上打湿了他的睫毛。三浦新久在这冷冽的空气里打开了沉重的灵魂枷锁,他觉得自己从此刻开始才是真的自由了。
在三浦新久的刻意安排下,三浦风郎的尸体在隔了两天后,才被武越州深夜套上麻袋丢在了日本领事馆的后门口。企业巨子先是失踪被害,再是遗体被人公然抛到领事馆门口,这副情景落到日本人眼里,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像是一场示威。
三浦家族的继承人突遭变故,真田永一这个在华的安全负责人难辞其咎。消息传到了日本那边,三浦健龙如遭晴天霹雳,其心中的崩溃程度不亚于痛失长子的大哥。只有三浦新久这个幕后黑手内心最为窃喜,他是应该高兴的,被驱逐出国的外子凭着一己之力扭转局势,稳坐了利益全局,总算是熬出头了。
不日,一则密信送到了真田永一的桌子上,里面别的内容没有,只附带了一张字迹潦草的信纸,上面是三浦风郎亲笔书写的委托书,找人替自己去调查天津的元帅之子陆流云。真田永一看到密信有点心虚,调查陆流云这事是三浦风郎私下委托他去办的,他怕惹下麻烦随手交接了出去,根本没想到会发展出这样的后续。如果三浦风郎是牵扯上这层因素被人给做掉的话,那他就是洗不清的原罪了。
这则消息事关重大,密信到了他手上既像线索又像是恐吓,真田永一闷头苦脸地窝在沙发椅上度过了整个下午,最后抱着赌一把的运气主动找上了三浦新久。
日公馆的气氛很平静,三浦新久坐在客厅里礼貌接待了不请自来的真田永一,把广濑户打发出去准备上好的茶点过来。
真田永一坐在沙发上挪了挪身子,犹豫了片刻,向他局促开口道,“对于风郎少爷在天津遇刺身亡的事情……”
“我知道。”三浦新久打断了他的话,接在后面补充道,“以我的身份来看,被怀疑也是应该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田永一见他毫不避讳这个话题,心中有些意外,忙开口解释了一番,“风郎少爷的具体死因未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已准备将消息封锁起来。只是……”
他话里顿了顿,目光略过三浦新久坦荡的脸庞,搓了搓手心,讪讪说道,“我今天早上在领事馆收到了一封密信,似乎有人对风郎先生的死因知晓些内情呢。”
三浦新久“嗯”了一声,对他如实说道,“是我让人送过去的。”
真田永一听到这话,登时就愣在了沙发上。他僵着脸上的微薄笑意,忐忑不安地挪了挪身子,试图在这话里找出一个逃窜的缺口。可惜,三浦新久不给他打马虎眼的机会,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说道,“其实您猜的很对,大哥的死的确跟我脱不了关系。”
“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真田永一盯着他,瞳孔骤然放大,刚刚直立起来的双腿转眼就松了劲,将自己跌坐在沙发上冷汗涔涔。
“真田先生既然能找上门,总有一天会查到这里,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三浦新久无所谓地冲他笑了笑,语气坦诚得莫名理直气壮起来。
真田永一把惶恐的目光从那张清秀单薄的脸上移开,疑心自己是见了鬼。三浦新久这招耍的高,实在是高,高到绝路逢生,把他们都当成枯枝败叶,硬生生地踏在脚下替他锦绣铺路。
三浦新久看到他这副别扭模样,挑了挑眉,故意开口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真田先生若是心有余悸,那我是没办法的。”
真田永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他清楚的很,就算现在出去把眼前这位告发追究也没有意义。三浦家没了个龙子还有个犬子,他相信,按照三浦东晖的性子,是宁愿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也绝不会把小儿子拿出去抵命的。
想到这里,他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坐在沙发上开口道,“那边还催促着我尽快把风郎少爷的遗体给空运回日本,就不做多留了。”
说罢,真田永一从沙发上起身,向三浦新久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门外的冷风迎面拂来,吹得他打了个寒噤,真田永一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长长地呼了出去,良久方才松了眉头,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广濑户在他离开之后走到了客厅里,“少爷,您送到大公子那边的私家侦探,刚刚从上海打来了电话,陆流云跟周衡西单纯只是出去游玩,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做出什么大行动来。”
三浦新久淡淡地“嗯”了一声,对广濑户吩咐道,“回个电话过去,让他继续盯着就好。”
广濑户应了一声“是”,刚要转身离开,想了想,对他出言提醒道,“我看真田先生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不太自如,需要派人盯着吗。”
“不用管他。”三浦新久抬手一挥,不以为意道,“现眼的喽啰不足为惧,他背后的大树才是重要根基。我们要亮刀锋就得把它开在刃口上,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假借别人的双手去铲除三浦健龙在中国谋私的党羽。”
三浦新久在这盘棋局上,白子、黑子齐落,他不甘做下棋的手,只等用脑去操纵,一开成局,便是奔着把对方打成散沙的目的去的,要么大获全胜要么溃不成军,全在一念之间。
广濑户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惊讶,三浦新久这回不光是对家事动了真格,竟连陆流云都算计在内。对外出手稳狠有序,对内推澜步步为营,这跟以往的行事作风实在大相庭径。不过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只站在原地微欠了欠身子,便把门带上出去了。
第82章坐山观虎斗
真田永一把三浦风郎出事的消息控制得很好,故此名利场的刀光剑影尚且没有波及到温柔乡的歌舞升平。香榭丽舍这两天本该处在生意的淡季,没想到店里却意外红火,压场子的姑娘们排班排得喘不过气来,几乎要脚下踩着高跟鞋打摆子。
后台打杂的小丫头是个机灵货,专挑当红的名花巴结,看到宝丽今天过来上班了,一身懒骨头抖擞起来忙里忙外地给她端茶递水。小丫头走到拐角处看到杨庆宗站在门口跟聂金宸说话,竖着耳朵听了只言片语,殷勤地跑到里面跟宝丽献脸子。
“宝丽姐别忙走啊,小聂先生来了。”
这一屋子的小姐妹里,只有宝丽曾经被钦点到酒桌上陪聂金宸坐场子,小丫头不知底细,听到聂金宸说了“找人”两个字,只当是来找宝丽的。
宝丽自己想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听了这话欢欢喜喜地拈起粉扑子开始往脸上补妆。等到嘴上添完了一层口红,正要出门见人却见杨庆宗走了进来,看到她还在化妆室,摆了摆手道,“今天没事了,你早点走吧。”
宝丽听了这话,琢磨着事情有些不对劲,寻思着上前问道,“可……这小聂先生不是正待在外头等着吗?”
杨庆宗狐疑地扫了她一眼,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谁说他要找的人是你?”
这话一说出来,化妆室里立刻传来了吃吃的窃笑声,小丫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捂紧嘴巴脚底抹油溜了。宝丽被当面拆了台,脸子登时就冷下来了,她凶巴巴地转过去瞪了好事者一眼,赌气似的把手里的香粉盒子往桌上一搁,开始“哗哩哗啦”地动手收拾自己的小皮包。
白秀英听着宝丽那边的动静,心里也觉得好笑。她坐在椅子上没事人似的,动手拆头上的珍珠发卡,却见杨庆宗走过来对她使了个眼色,“白小姐,整理完了请出来一下,外面有人找。”
这回轮到她一头雾水了。
宝丽待在后台人还没走,听到这话要气死了,她气冲冲地拎着小皮包往外走,路过门口的时候“哐当”一声碰到了衣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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