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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神随手据来一处空间，便是一方世界，他拥有无边无际的生命时，也同时享有无尽的孤独。

跟随苏瑾轮回到第万世时，他再也受不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命。哪怕他让黑夜给苏瑾安排最悲惨的背景以及人生轨迹，苏瑾也没有学会喜怒哀乐中的哀一情绪。

他看到那位依旧美丽的少年被车撞飞，将死之际仍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痛苦，而是天真懵懂得看着天空，瞳孔倒映着一成不染的蓝天白云。

或许轮回了这么多世，自己是个短命鬼这件事实已经让他即使轮回转世也冥冥有感，当死亡袭来的时候，他只是一脸坦然，啊，就该如此的表情。

但是现代的医疗水平太发达，加上他离十八岁成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很不幸的是，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愉快的迎接死亡。

死神在来勾魂的路上被小妖精绊住了脚，所以他硬生生躺在医院接受了整整一个月的治疗，徒劳的治疗。

十七岁的最后一天，苏瑾趁着医生护士不注意，撑起残破的身体去了教堂。他从小就很信神，或许是偶尔幻觉般觉得神相在看他，有时候甚至晃眼看到神像在微笑，虽然后来证明了那确实是铜铁锻造的东西，但也改变不了他由心而发的信奉。

他觉得，之所以短命，是因为神舍不得他在人间受苦，打算收他回天上享乐，所以苏瑾提前一步准备好，去了教堂等待神的迎接。

因为尸体是污垢之物，怕吓着前来参拜的信徒，所以苏瑾提前挑选好了郊外一处无人的地点，满怀期待地来到了布满尘灰的破落教堂，天神脚下，苏瑾极力抬起头望向那张不苟言笑的铁铜脸，皱眉道：“一点也不像神，至少应该再漂亮一点。”

苏瑾闭眼念了会圣经，站久了身体没了力气，摇摇欲坠，他干脆坐在神像下长满青苔的石阶上，枕着手像是困极了般，眼皮上下打着架。

苏瑾忍着困意，当最后一段圣经念完时，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要是能永生就好了。

虞祭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

仿佛幻觉般，苏瑾看到那尊并不美丽的神像严重流出一抹光泽，整个雕像瞬间就神圣了起来，他想坐直身体，但没有丝毫力气，只好以这样的姿势，轻声打招呼：“神，是你降落了吗？这里是你的信徒，我叫苏瑾，这一生没做过坏事，但似乎也没做多少好事，可以看在我无比信仰你的份上，在天堂给我留个名额吗？”

本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长长一段话说完，他的声音越发虚弱缥缈，几乎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了。

苏瑾顿了顿，忍着肺腑的疼痛，抽离最后一丝源自灵魂的力气：“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自恋了，我总觉得，您一直....”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究，最后一句话没能说完。

白衣少年枕在青苔石阶上，唇畔凝着未落的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般。

——我总觉得，您一直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