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或者说,我相信他对我的感情是真实的?但我相信他是真实的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难以确定。
如果是别的事情,我或许还可以跟某个朋友说一说,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具体了,如果提起的话,全世界都知道我所指的那个“大家伙”所指何人了。
唯一可以谈这件事的只有卡桑洛博士,他是到目前为止,明确知道我与克林顿之间的事的人,也是唯一知道我差不多所有事情的人。
现在回想那时卡桑洛对我所说的话,便能感到他其实有一种无奈。我想,对於卡桑洛这个心理学博士来说,莫妮卡。莱温斯基大概是他所遇到的最难缠的顾客之中的一个了。他向我提出建议,而现在我回想起他的那些建议,才知道那的确是一些非常好的建议,但在当时,我几乎是从来都不曾听过,或者说我从来都不曾试着按照他的建议去做过。遇到问题的时候,总是忘不了给他打电话,但打过也就打过了,只不过是将他看着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或者是像那些网止谈话者,当作最保险的倾诉对象而已。这正是他的无奈了。
我记得当我再一次向博士谈起此事时,他曾对我说∶“那对於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你应该冷静地想到这一点。”
我当时几乎是叫了起来,我因为信任他,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可是我怎麽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回答我。这似乎太有点过份了,他难道就是这样给我辅导给我建议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地给他打这个什麽电话?
博士连忙解释说,他如此说,只是考虑到这样有利於我对整个事件进行一次冷静思考。他说,一般来说,人们处在情感剧烈波动之中时,往往都不可能冷静地思考,因此,有许多的感觉,并不一定是真实的。现在,我终於有了一次冷静思考的机会,我应该把握这样的机会,好好地想一想。
博士认为我应该在几个方面进行一番思考。第一,我已经与几个已婚男人交往过了,那些已婚男人究竟给我带来了什麽?他们所带给我的一切,是不是那些未婚男人就一定不可能给我呢?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那麽,我就该好好地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是否走错了路,或者心理上是否过馀地依恋或者是仇恨已婚男人。他甚至说出一种观念,有的时候,爱可能不仅仅是一种健康的感情,在某种意义上说,爱的本质如果已经发生变化的话,那麽,爱就是具有毁灭性的。第二,我对那些未婚男人,到底是否持有完全排斥的心理?
如果不是的话,那麽,为什麽不尝试去接爱他们呢?这种接受有时候可能成为一种自我心理上的调节,对偶尔出现的心理偏差有着极好的调节作用。因此,他建议我多接近未婚男人而少与那些已婚男人来往,最好是离已婚男人远一些。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一些建议,但我现在已经很难完整地记起。
我很明白博士的一番话中含有一种并未明确说出的意思,他认为我可能某种原因(他或许认为这种原因是我在十四岁的时候,父母的离异造成的,那是一种从心理上寻求长辈的肯定、认同的强烈欲望。在後来的一些谈话中,他也曾谈到这一问题,他说,我的心理成长,几乎是停在了十四岁。他说,我一直部在十四岁寻找自己,但似乎总也没有找到。实际上,我早已经不是十四岁了,在很多年以前,我就应该走出十四岁,去迎接自己的二十四岁三十四岁),对此,在当时我是无法苟同的,但现在,我想,博士是对的,我现在真的感觉到自己停留在十四岁,心理年龄与生理年龄之间的巨大差距,正是我後来一切悲剧的根源。
但在当时,我是绝对不肯承认这一点的,也绝对不会像博士所说的,努力走出十四岁。博士的话,听过之後立即就抛开了,我甚至根本就没有认真去想过。我觉得,那时的我并不是需要一番教导,只不过需要一个人倾听罢了,我需要一个忠实的听众,而博七正好是这样一个人。
实际上,这样的交谈,根本不可能帮助我从那段感情中自拔出来,相反,倒是增加了我对克林顿的迷恋。
无论我如何迷恋克林顿,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这一点,他已经非常明白地告诉过我。但在我的心理上,其实从来都不曾认同过这种结束,我一直都相信,他一定还会再来找我,他绝对不可能完全地忘掉甚至是放弃我。对这一点,我非常自信,而且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其实还在继续交往,只不过因为他这段时间比较忙,没有时间和机会与我联系罢了。
那段时间里,我总会找一些借口跑到旧楼的西翼,期望有与克林顿意外相见的机会,并且将我的信息传递给他。事实上,这样的机会曾有过几次,我想,至少是在二月中旬曾经有过一次。那时,我们并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只不过是交换了一个目光。我发现他的目光仍然是火热的,他向我眨眼睛,那绝对是一种明显的调情表示,我十分的确定这一点。
接下来便到了二月底,也许是三月初,我无法肯定具体的时间,而白宫的记录这一次是没有帮我的任何忙。那天晚上,我有点事去西楼,在总统办公室外不远的走廊上,我与克林顿擦肩而过,当时旁边有好几个人,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打招呼,但实际上我们用眼睛打过招呼了。他看着我,将一边眼睛眨了一下,嘴角也随之歪了一歪。我当然会给予回报,将自己抿紧的嘴唇和前翘起,做出一个送吻的动作。
我想,那时候,他脸上的某个部位,一定烧得很厉害。我甚至肯定,他应该有着某种渴望,却又不得不强忍着。
果然,在那天晚上,大约十二点钟,或者更晚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洗完了澡,正准备上床时,接到了克林顿的电话。
“嗨,宝贝,是我。你在干什麽?”他问。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觉得欣喜若狂,所以立即说道∶“我还能做什麽,除了想一个马屁精以外。”
我承认,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很会讨好女人,简直就是一个拍马屁的高手。记得我曾跟哪一位朋友说过,我不喜欢有人称我亲爱的,或者宝贝什麽的,那显然是一种非常明显的讨好,很难让人看到其真心。现在,这种称呼不仅已经过时了,而且显得非常的老土(然而,现在,我开始认真回想着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时,我又不得不承认,其实,我的反感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内心深处,其实我非常喜欢那种称呼,那似乎是一种父亲般的以及一种情人般的称呼,我想我一直认为自己其实是缺乏那种感觉的。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卡桑洛博士才会认为我始终没有走出十四岁吧。有些东西,实在是非常可笑的,包括这种潜意识中的对於亲情的需要),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克林顿很善於这一手。
所以,我有些时候会称他为马屁精,或者是大马屁精。连我自己都无法确认,这种称呼的背後,到底是恨还是爱,抑或是撒娇?
“我跟你相反,我在想一个非常有趣的女孩。”他说。
“谁会相信你的鬼话?我现在算是完全看清楚了,像你这种拍马屁功夫非常高超的人说的话,根本就是不可信的。”
克林顿听上去非常真诚,他说∶“是真的,宝贝。我给你的办公室打过电话,但你不在。我感到非常失望,因为白宫里面没有你。”
“如果我在白宫的话,你会邀请我去你那里吗?”我放出了一个试探气球,因为他能给我打这个电话,并且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似乎在表明他的心已经开始活动了,我们之间有阴转晴的迹像,我需要证实这一切。
“我想我曾经准备发出那样的邀请,但我不。知道该将邀请书送到什麽地方,你根本就不在白宫。”
天啦,这真是他说的话吗?这似乎已经非常清楚地告诉我,他已经准备重新开始了。
“我现在赶去见你,怎麽样?”
“现在恐怕不行。”他说,“切尔西有点不舒服,我答应过她,要在家里陪着她,我不能失信。”
切尔西是他那个小我五岁的女儿,那是他唯一的宝贝。
这时我才想起,他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他要尽父亲的职责,这一点令我非常的欣赏,而且,我也不会与切尔西抢夺他。我永远都不会与一个女儿抢夺她的父亲,因为那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不过,这整个事情,想起来似乎有点可笑,我竟然只比他的女儿大五岁,他在与我zuo爱的时候,是否曾想到过这一点?如果想到的话,他心中曾经有过什麽要的念头呢?
这次通话,虽然没有达到我所期望的结果,但至少有一点令我兴奋,凯瑟琳的估计一点都不错,克林顿其实并没有宣布结束,只是“游戏暂停”,现在,他又发出了信号,表示游戏很快就可以继续开始了。
我想,那天晚上,我睡了个好觉。
後来过了一个多星期,我仍然没有得到克林顿的邀请,心中颇有些懊恼,也开始觉得克林顿那天晚上的电话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其实他并没有想过重新开始,或者说後来冷静以後,便觉得还是不重新开始的好,因此,他才会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没有给我再打电话。
我原打算找个机会再去西楼,我需要一次机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想起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没有过任何亲抚的行为了。我想,如果我见到他,那会使他想到自己的渴望和需要,至少也是对他的一种提醒。我认定,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是需要这种提醒的、事情也是非常的巧,这一天,正好有一个几时的好朋友从加州来华盛顿看我,她说她很想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也看一看美国的心脏。我於是灵机一动,决定带她去西楼走走,这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没有任何人会认为我去西楼的动机会有什麽问题。
结果正如我所愿,我们碰上了克林顿。
克林顿见到我以後,停下来与我们打招呼,我於是为克林顿介绍了我的朋友,我告诉他,这位是我几时的好朋友昂格莉。我在克林顿面前谈起过她,而且不止一次,克林顿显然对昂格莉有着极深的印象,他於是与昂格莉握手,笑着说∶“我知道你,你是她来自加州的朋友。”
我们很随便地聊了几句後分开了。昂格莉事後对我说,她感到非常的惊讶,总统竟然知道她来自加州,这听上去似乎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他不可能清楚每一个人的情况,他们甚至从来都不曾见过面。
“噢,那是因为我曾经向他提起过你。”我故意轻描淡写他说。
昂格莉更是吃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足足看了我几十秒钟,然後说∶“真令人难以置信,你跟总统如此熟悉。”
岂止是“熟悉”那麽简单。我在心中暗说,我简直连他有多少根荫毛都清楚。
当然,这种话我是一定不能说出口的,唯一能告诉昂格莉的是∶“我们是朋友。”
我知道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的得意,能有克林顿这样一位朋友,的确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昂格莉似乎不满足於这样的回答。我知道,她并非一个好奇心特强的女孩,但这件事和普通的事情完全不同,因为涉及到现任总统。她实在是很难理解,我怎麽可能跟总统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了一次又一次向他提起自己的朋友,并且令他记住了那些人。
如果她问的是其他的事情,我一定不愿意更为详细地给予答复,但这件事毕竟是不同的,我很乐意她知道得更多。但非常令人遗憾的是,我却不能说出来,我想至少是在最近几十年中,我是不会非常明确他说出这件事的。
我只能告诉昂格莉,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什麽奇怪的,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沃特。凯。凯是民主党最忠实的支持者,近几届总统,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克林顿也是。另一方面,凯与我家有着特别深厚的关系,当玛西亚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时,他们就已经成了非常好的朋友。另一方面,玛西亚又是一个最热心的最旗帜鲜明的民主党支持者,她有很多次发表文章支持民主党以及现任政府,克林顿将她当作一个忠诚的朋友。有了这两层关系,我就是不想跟克林顿交朋友都难。
其实,这些话,是我和克林顿商量好的,我们约定如果有人问起他或者是我有关我们之间关系的问题,我们就要说出这条理由∶我是他的一个老朋友以及一个忠实支持者的孩子。
对於我来说,这次的见面,还有另一个意义,克林顿在我面前主动地提起他知道昂格莉,这无疑是向我表示,他是关心我的,我跟他谈过的任何话,他都一直牢记在心里,甚至连我曾谈到过的自己的朋友。
那时。我一直以为,单独见面的机会,很快就会到来的,为了那一刻,我怀着焦急的心情期待着。
但,一个星期过去了、又一个星期过去了,这样的时刻却一直都没有出现。我开始越来越怀疑自己的感觉,难道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在表明他仍然将我当作朋友?可是那天晚上,他为什麽要说出自己曾找过我,并且因为我不在白宫,他不能与我单独在一起,所以感到非常失望呢?那种话,难道也只是一时的冲动?或者有关那场性骚扰的官司,他的律师再次向最高法庭申诉以後,可能会出现什麽问题?
我知道他会为那件事烦心,因为舆论似乎对他毫不留情,主流媒体一直都在宣扬一种观点,总统和普通平民在法律面前是平等的,巡回法庭的裁决是正确的,最高法庭不应该承认总统有高於一般平民的权利,而且,最高法庭还应该正视葆拉。琼斯的公民权,应该给她一个公正。
还有,选举越来越近,这是不是他有巨大心理压力的另一个原因呢?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就应该静静地等待,我非常相信,他一定能够在竞选中获胜,或许,他是等待着那一刻吧。从现在到大选结束虽然有着长长的一段日子,这段日子对於我来说,绝对是不可忍受的。但为了他,我宁愿自己强行忍受,如果他认为我们的重新开始应该是在大选之後的话,那麽,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并不等於我就完全放弃了与克林顿见面的机会,实际上我一直都在为此努力,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接近西翼,以便能够看到他,哪怕是远远地与他交换一个目光都好。
三月底的一天(在《斯塔尔报告》中,明确显示这一天是3月29日,但我并不一定确认,我想斯塔尔是对的,他总是能通过很多种途径将时间弄得非常准确,而我却不能,我只有关於某件事的一个大致的时间概念,我在总统办公室外的走廊上行走时,迎面见到了克林顿,我一眼就看出,他此时戴的,正是我送给他的第一条领带。
这条领带是我们有了第一次性接触之後,我通过正常途径送给他的,白宫为这条领带作过记录。当天晚上,克林顿曾为此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告诉我他非常喜欢那条领带。不久以後,他甚至还送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他正结着那条我送的领带。那张照片表明了他对我们之间关系的一种认同。
现在,他再一次打着这条领带,我想,这无疑向我表明了一种事实。
尤其重要的是∶他并不清楚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我们是“意外相遇”。我相信他的领带一定不会少,而他特别选择了这条领带,一定是别有深意。那当然,我也曾想到过,他或许根本上将那件事给忘了,而是非常随便地拿起一条领带,又非常巧地选中了我送的这一条。为此,我决定进行一次测试,想知道他是否还有关於这条领带的建议。
我主动地走上前问好,然後赞美他这条领带非常漂亮。
“能告诉我,你是在什麽地方买的吗?”我问。
“不,不是我买的。”他说。
“是吗?那就是说是别人送的?什麽人有这样的好眼光?”
“是一位非常有趣的女孩子。”他说着,还向我眨了眨眼睛,交换了一个彼此会心的眼神。
我於是小声地对他说∶“噢,原来是一位有情人的礼物,那你可得小心保存,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
“我会的,我一直都非常小心。”他说。
这次的见面非常简短,就像他在走廊上与其他人见面一样。
我原想,他或许会邀请我进入他的办公室,但实际上他没有。
不久以後,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今天晚上,他将与其他一些客人在白宫剧院里看电影,他希望我也能参加。他甚至计划说,我可以事先等在白宫剧院的走廊上,以便他经过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我,然後,他便会邀请我一起进剧院。
我告诉他,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一个未被邀请的人,而且~我如果答应这次邀请的话,就一定得长时间藏在西翼的某个地方,那是一个人员很多而且很杂的地方,看到我的人一定不会少。我认为,那会让别人有一些想法。
他略想了一想,同意我的意见,同时,他也表示遗憾,他说他是真的很希望能跟我在一起。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了,他非常想我,一直都在寻找见面的机会。
我趁机对他说,我希望我们能在周未再有一次约会,那样可能会更好一些。而且,那也正是我所需要的。
“好吧。”他说∶“我试一试,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呆在办公室,哪里都没有去,我担心自己会错过克林顿的电话。但是,直到晚上十一点过了,他的电话还没有来,我想,他大概是不会给我打电话了,我不得不离开。
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当然有些不愉快,但是,我们的关系正在朝着好转的方向发展,这一点实际上已经肯定,他能主动邀请我去看电影,就是一个证明。周未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想可能是他没有机会,他一直都是非常忙的,每天不知要接见多少人。我不能因此认定他是有意失约。
果然,星期天的下午,他的电话来了。
这一天,我当然不必去办公室,但为了他可能打来电话,我还是去了,大约十点钟左右便到达了办公室,并且在白宫吃的午餐。
结果正如我所料,他果然在这一天为我们的见面安排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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