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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蔓笑了声看着他:“你下午干脆回家休息吧,这喷嚏打的,着凉了吧?换季时候注意身体。”

舒望拧起眉头,感觉是不太舒服,头有些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等我给他做完饭再说吧。”

他说着出了门,小婷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门外,摇头感慨:“啊,这恼人的爱情!”

“恋爱要趁早!”

电话里桑野冲傅知非喊:“要趁早你晓不晓得!趁着三十岁的年华刚刚启程,趁着个位数的‘零号’还没抛下你这个孤单单的‘1’,非啊,我大□□苦命的儿子!赶紧的浪漫一把去吧!”

“好好好,妈妈桑,这通电话一个小时了儿子。”傅知非叹着气,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整,隔壁响起门铃声。

桑野敏锐地察觉:“我听见了爱情来敲门的声音。”

傅知非被他的骚包造作气乐,脚边上的小狗子已经开始欢脱地叫。

“还不都是你惹的祸,”傅知非叹说,“来敲门的不是爱情,是午饭。”

第20章陪伴,孤独,厨

那头桑野叫嚣着问怎么就是他惹的祸,又忿忿说了句林烝回来了,啪一声挂了电话。

傅知非摇摇头,去给舒望开门。

小棉花糖滚成一团溜到他脚边和他撒娇,跟八百年没见面一样。

傅知非拧起眉头:“你没事吧?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没事啊,”舒望笑着把菜拎去厨房,洗了个手,水流很凉,舒望搓搓指尖,“傅老师,吃清淡点,烧个茄子,再弄个炒三丝和双色豆腐,下午的时候煲个汤晚上喝,行吗?”

“行,你不用问我,弄什么吃什么,”傅知非随意说,“我不挑这个。”

舒望今天穿了件白色卫衣,早上的时候弄馄饨还没什么关系,这会儿要炒菜,他才觉得穿白色有些失策了。

傅知非正从茶几边上翻了本旅行杂志看着,他看得随意,屋里也并不安静。

电饭煲被摁开启动,发出“叮”的一声提示,水龙头拧开的声音似乎都很明显,哗哗的水声里有冲洗摩擦的声音,没过一会儿菜刀和案板间的“笃笃”声有节奏地响起。

没有古典乐的优雅,没有交响曲的轰鸣,很生活,也很亲切。

之前请过做饭阿姨,傅知非并没有这种感觉。阿姨们总是很热心的想给这位黄金年龄双房艺术家牵线拉媒,让傅知非避之不及,她们做午饭的时候傅知非一般都躲在右户书房里,没有过这种聆听做菜的感受。

开火,灶上响起微末的轰轰声——倒油,兹兹的跳起欢沸的液滴——生鲜蔬菜往锅里一落,噼里啪啦闷声滋儿爆。

锅铲来回翻动,抖锅的声音,翻搅之间油和水互相拥抱又分离,不同的食材火热贴近,将味道互相交换融合。

化学分子在高温下拆分重组,逸散出纠缠着不同食材的香味渗透进油里。

抽油烟机的开关滴响,将所有的油脂香气大口吞进肚腹,锅里已经混融一体的蔬菜和肉似乎都在嚷嚷:“我们在一起!我们在一起!”

这是傅知非学不会的生活,他不会做饭,除非一时兴起,也很少接触厨房。

傅家男人几乎都有着“君子远庖厨”的秉性,傅爸爸是,他哥哥傅知礼也是。并不是小瞧了这样生活的艺术,主要是他们怕把艺术给炸了。

傅爸爸有傅妈妈照顾,两口子小吵小闹转眼间也过了四十年;傅知礼有好妻子贤惠,相敬如宾平平淡淡,女儿也上了初中。

只剩下一个傅知非。

“知是易,知非难”的傅知非,不会做饭,请了做饭阿姨还得日常躲避相亲,孤孤单单的一个傅知非。

傅知非手里的杂志已经很久没有翻页,看的文章正好是一篇孤身旅行者的自述。

“我从来以为,我们走在繁华里和我们走在原野上,这二者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人都是孤独的。我一直以为我享受着这样孤独的自由,直到那一天——

“当我架设好相机坐在山石陡峭上,等待着黎明到来之前,在那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天色青黑,我突然被孤独的恐惧扼住了咽喉。

“无数个可怕的瞬间唆使着我,叫嚣着人世无用,要把我从高山悬崖上推下去,进入到另一种永恒的孤独里面去。

“却突然!鱼肚白刹那间翻成金红,薄淡的云海里跃出一团光辉,我身边的同行者们欢呼着高举手臂,他们拥抱、赞叹甚至亲吻,而我的手一直在发颤。直到有一位路上浅聊过的朋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用力地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肩:‘恭喜,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在那个相拥的时刻,我才终于意识到,我活着。”

瓷盘和桌子之间响了一声闷动,舒望清了清嗓子:“傅老师,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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