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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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爱过。

令自己也觉得讨厌的自己,原来只是如同世上无数的痴男怨女,如同最最滥俗的小说中的角色一样,陷入了爱里。

爱是自私,爱是占有,爱是盲目,爱是令一个人从他所有赖以立身的美德中腐坏的沼泽。

她已经陷下去。

没什么理由,说不清楚的。比他坚忍,比他豪雄,比他英明神武,比他善解人意的有许许多多,但是爱,真的说不清楚一点点道理。

也许就是爱他少年美貌。

也许是爱他那双桃花眼,笑盈盈。

也许是爱他若有若无的阴谋,不干不脆的狠辣。

也许只是爱他眼睛里曾经倒映出来的一片星空,那无限的星芒,向着他的瞳仁爆炸,回归。

乘风去,御风来。

回来的第二夜,四月二十晚上,康熙翻了佳欣的牌子。

敬事房总管哈得禄过来佛堂后殿这里宣旨,给佳欣一个时辰梳妆。一个时辰里面,佳欣洗完澡,把自己裹在一袭蓝色丝绸里面,头发用丝带系起来,然后便坐在那里不肯再打扮。被男人召去zuo爱的感觉实在不那么好,就好比一只自己走进屠宰场冷库大门的猪一样,毫无尊严。时辰到后,便有特制的小轿,把佳欣从慈宁宫花园抬出去,一直抬到乾清宫。

佳欣是唯一不住在东西六宫的妃嫔,小轿过处,不少太监侍卫都用奇怪的目光注视。佳欣坐在里面,眼睛看着自己鼻尖,然后伸手轻轻按住自己因为丝绸摩擦而有些疼痛的||乳|尖。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乐声。

紫禁城今夜素淡似仙境。佳欣被太监引到上次那间房的门口,然后便脱了鞋子,自己走进去。

地上是厚厚的波斯地毯,踏足无声。

佳欣慢慢走近坐在床边正把玩一个玩具的康熙——那是一个类似于魔方的东西,想必是西洋进贡之物。康熙正在努力安排最后的几片颜色,几个旋转之后,颜色显得更乱了;而又几个旋转之后,却神奇地拼出了六整面完全相同的颜色。

“皇上手真巧。”佳欣缓缓开口。

康熙转头看着她。

佳欣松手,在肩头一抽,整幅丝绸便轻轻掉落下来,掉落在了地毯上。

她洁白修长,线条有力的身体便呈现在康熙面前。

康熙眼睛里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佳欣走过去,闭上眼睛,主动伸出手去。

康熙抓住她的手,站起来,把她搂入怀里,亲吻。

应该没有人可以抗拒的吧。

佳欣想。

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诱惑男人——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天赋。

蓝色的丝绸,和蓝色的月光。

她想要康熙的宠爱。

不管是为了什么。

激|情过后,今次佳欣较能适应康熙的节奏,而且明显感觉到他的一些为了延长时间而做的小动作,于是便悄悄装作无意去打乱他的计划。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佳欣起身,用丝绢擦拭自己的身体,再主动问康熙要冰片吃。

康熙倒也不恼,安然靠在那里,看佳欣的表演。

“皇上为何今夜忽然想起臣妾?”佳欣努努嘴,带着撒娇的口气问。

康熙有点忍俊不禁的样子。”你扮妖姬还颇有神韵。”

“是么……”佳欣吐吐舌头,躺回床上休息。

“四月初一慕容十八入宫,你已经知道了吧?”康熙忽然提起不相干的事。

“嗯。金姨告诉我了。——皇上真是厉害。那位慕容小姐姿色出众,臣妾自愧不如。”

“你和她不同。”康熙顿了顿。”朕不过是常常过去她那里听个曲子罢了,并没有什么的。”

佳欣耸耸肩。”人都要进宫了,皇上和她有什么没有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康熙露出有点恼怒的神色。“你刚才那个动作不雅,以后不要再做了。”

佳欣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醒悟康熙指的是她耸肩——这在现代无疑是个最正常不过的动作,不过在这里,的确没有见到女子这样做过。

佳欣悠悠叹气。“臣妾遵命——不过臣妾还是想打听,我和慕容贵人究竟有何不同?不都是侍候皇上的女子么?”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佳欣。“你知道葛茹这个人么?”

葛茹?

听过,一定听过。

佳欣想了好半天。“啊,是天地会的葛大娘?我听丙侍卫说过。对哦,他与金姨……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就是他们对峙动手的那夜,佳欣被康熙带回乾清宫,命运轨迹彻底转向。

“各人自有各人的因缘遇合。”康熙今夜看起来亲切慈祥。“关于慕容的事,你还是回去问阿竹吧。朕有些乏了。”

佳欣看出来他的意思似乎是想睡在这里,叫自己让床。

“那……臣妾告退了。”她站在地毯上,捡起来那块丝绸。

“穿这个。”康熙拍拍她的手,指指挂在旁边衣架上的风氅。

“这怎么使得?这是皇上的衣物……”

“虽然是三四月里,总也不好太过贪凉。外面夜深露重,还是披上吧。朕也不赏你其他东西了。”

“那……谢皇上赐衣。”佳欣乖巧地过去,踮脚把薄薄的风氅拿下来,披在自己身上才发现又长又大,几乎可以把整个身体裹起来两遍。

她伸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也懒得束起,走到门口趿着鞋子出去,钻入还停在那里的小轿。太监一声阴沉的“起轿”,紫禁城中又一个香玉满怀的夜晚就这样归于沉寂。

四月初一。

慕容十八进宫的排场和佳欣不可同日而语。

各项礼数周足,宫内又是小忙碌了一把。佳欣虽然拥有特权,大部分时候可以不去参与那些扰人的,却也是很多寂寞后宫津津乐道的热闹仪式,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去看了一场戏和一场烟花——令人好笑的是,慕容十八进宫日子紧随胤祥大婚之后,很多东西宫中偷懒,就用了胤祥用剩下的。晚间宫人齐聚在坤宁宫旁的东暖殿,由新贵人行正式参拜贵妃之礼,再一一见过六宫主子,最后被指派到荣妃钟粹宫右配殿内居住。佳欣不管什么礼数,抓起从前的宫女服色穿上,凑在人群里看个新鲜热闹。从什么赞颂之文中知道,原来小慕容才十六虚岁,也就是十五周岁年纪,实在是个小孩。而慕容今日作了老气横秋的贵族妆扮,浓妆遮住了少女的晶莹肌肤,又谨守仪规,神情无味,让原本准备让眼睛好好吃吃豆腐的佳欣失却有几分失望,看了一半再次溜走。

“姐。”新晋十三福晋佳妍适才便在福晋群中端坐着,一看佳欣溜出来便也跟了出来。

“宫中不要这样叫我。”佳欣语气中隐含抗拒。

“知道了。”佳妍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知道姐你心情肯定不好。皇上才刚有了你,却又……不过这里就是这样子的,姐你想开些。昨儿个胤祥也去宠信了瓜尔佳氏了……唉。女人就是命苦。”

佳欣看看佳妍。

还是觉得没话可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这种感觉吧。

“哟,真是一对丽人啊!”一听便给人刻薄寡恩印象的声音传过来。

佳欣和佳妍双双变色。

熟悉的……绝对是记忆里熟悉的声音。

“奴婢参见太子。”

“佳妍见过二哥。”

两人双双躬身。

“十三弟妹不必多礼——这位却是错了,贵人见太子,何必称奴道婢?”

胤礽语气当中充满嘲讽,和,怨恨。

佳欣心中发凉,缓缓抬头。“新贵人入宫之礼,应是后宫女眷之事。太子不在毓庆宫,到这里来做什么?”

“太子妃身体不适,本宫过来看看她,不行么?倒是你们这对姐妹花,在这里议论些什么呢?”胤礽狞笑着,盯住佳欣不放。

“二哥口误了。”佳妍挺身而出,“我是你的弟妹,赵贵人论份是你庶母,怎么会称得上姐妹花呢?”

佳欣对佳妍也不禁刮目相看起来。

原来不在自己保护下生存的她,聪明手段,一点也不逊色——不,不是逊色,是比她出色太多才对。

(1)

“没想到太子也在这里。”

身后传来的柔弱声音及时为两姐妹解围。

佳欣看清楚来人之后,忍不住和佳妍对视一眼。

是良嫔。竟然是她。柔弱哀怨的女子,怎么看都不会是故意出来窥探,而只是凑巧而已。

“良嫔。”有儿子的宫妃,恐怕才真正当得起庶母这个称呼。胤礽贵为太子,亦不能飞扬跋扈。

“太子可是在此等太子妃呢?刚好,里面人散了。”良嫔轻轻回头。果然一群群侍立在外的宫女正上前迎候自己主子。

“是啊。她身子有些不爽。”胤礽权衡片刻,放弃了继续找佳欣姐妹麻烦,缓步进前去。

佳欣舒下一口气来。

再抬眼时,就看见良嫔那副晶莹幽怨的眸子正望住自己。

“贵人妹妹独自居住在慈宁宫后,独往独来,可会觉得寂寞?”良嫔轻轻问。

佳欣回想起那日在良嫔宫中,她告诉自己择婿定要选个平凡的好人,那番令人感动的好意。

只可惜,佳欣辜负了她,选了彻底相反的道路。

“这世上谁不是独来独去,生时无人陪,死时也是孤零零一个而已。”佳欣顺着她的话作答。

感觉到佳妍看住自己背影的目光。佳欣忽略这目光,并没有回头。

“既不同路,那姐姐我就先走一步了。妹妹一路上多多小心。”良嫔临走,还留下一个善意的眼神。

佳欣听到背后的佳妍幽幽叹了一声。

她亦装作没有听到,只是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那我也先走了。”

佳妍终于放弃了想继续说些什么的努力,心情复杂地离去。

人全走光了,佳欣才觉得似乎松了一大口气。

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他人即地狱”。从前学萨特,总也不明白为何他人的目光竟然成为隔阻人本真存在的障碍。现在算是深有体会。来古代半年多,算起来倒是有一多半的日子,是在炼狱之中挣扎难耐。

“她们都先走了,我却还没走呢。不知道赵姐姐能不能赏面去我新居,指点指点小妹宫中的规矩行仪?”

要是换个人来说这句话,说不定会听起来嚣张刺耳。

但是现在这个娇柔的声音,却……唉。地狱又来了。

佳欣转身直面慕容十八。“宫中的行仪自然会有德高望重的嬷嬷们来教导。我很累,就不去叨扰了。下回再说吧。”

不待慕容回话,佳欣已经飞步去找自己那两位大牌侍女去了。

慕容玩味地看着她的背影。

身边极丑的一个仆妇忽然开口,“此人无甚可惧,你别放在心上。”

“嗯。”慕容点点头。“她长得实在是很好看。——不过之前打点之时,那位总管居然说她是中人之姿,真是奇怪了。”

“像是瞎了眼了。不过她好歹是二十几岁的人了,青春芳华不能和你相比。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尽快设法侍寝。”

“我总觉得……皇上未必有那方面的心思。”慕容垂下眼睛,又是幽怨地一叹。

佳欣逃回自己房间之时,却看见金风竹已经在那里。

“见到慕容十八了?”金风竹今日是正常的尼姑打扮,比起那日男装俊俏来,失色了许多。

“见了。——她究竟有什么问题?我不认为凭她这样的美貌,就能蛊惑到皇上。”

“有没有见到她身边的嬷嬷?”

“嬷嬷?”谁会有个大美人在面前不看,去看她身边的丑八怪老女人?

“应该是……见到了吧。只记得很丑,别的毫无印象了。她的嬷嬷怎么了?”

“是葛茹。”

佳欣吓得差点自己绊倒自己。“那么丑,还什么艳名远播?”

金风竹冷冷看她一眼。“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把你变得那么丑。”

“啊,是易容术?!”

“看来以前那些都是白教你了。”金风竹很不满意地站起来。

“哎……别,别生气啊……”佳欣赶忙赔笑脸。“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将功折罪,明日就替您去钟粹宫里转转怎么样?要不,领她来大佛堂礼佛?”

“转转可以,礼佛就算了。你以为葛茹不知道我在这儿么?”

佳欣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原来……原来那日,你故意受伤,就是做给葛茹看的?”

“还算聪明。”

“那,难道,丙爷,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金风竹略微抬起唇角。“真正的聪明人,是把每一件计算之外的事情,在发生的那一刹那纳入自己的计算。明白么?”

“哦……”说得高深,意思其实简单。“对哦,那后来那个老丙怎么样了?”

“皇上亲自出面安抚了他。还有,我已经遣小楼小筑知会了四爷十三爷,由我在宫中应付,叫他们不要再管天地会之事。”金风竹轻叹,“整件事情里的唯一败笔,就是没有和他们说好,弄得你的身份败露。不过说起来,你那天竟然会去御花园游玩,又好巧不巧遇见德妃,实在也是天意弄人,无可奈何。”

佳欣苦笑。“我最后悔的是,那日遇见圣上,没有另捏造一个假名字。不然的话四阿哥也不一定能认出我来。一切也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

“你很不满意么?”金风竹语带讥嘲。“听说你侍寝侍得颇为卖力啊。”

佳欣跳起来。“皇上连这个,也对你说?!”

“怎么啦。做得出来,就不要怕人说。”

佳欣细细一想,明白过来。“被你骗了。你只是听我那两个宫女说的,对不对——说起来,她们究竟是什么人啊?一个两个都和冰山一样,我那,就被她们看管得囚犯一样,再下去说不准要冻死还是闷死了。”

“她们一个叫小榭,一个叫小亭,你想不出来么?”

“小谢小婷小兰小红小芳什么的,有什么特别的么?”

“想不出来就算了。”金风竹向来只给她认为到此为止最合适的提示。

佳欣也无奈摊摊手。

第二日,佳欣奉命做细作去,一大早就遣那位“小榭”前去通报,欲拜会慕容十八。

谁知小榭回来,没好气地告诉她,还是打消主意为好。

“那边人山人海的,各宫主子都在巴结,这境况,比您这儿可是热闹太多啦!”

废话,她以格格的面貌占着贵人的位置,又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慈宁宫花园内,是人就明白这是皇家之耻了,在康熙有专宠她的迹象之前,估计是没人会斗胆过来拜会。

“唉。”佳欣叹口气。“是啊,我还以为封了贵人,至少玉枕儿会来看看我呢。”

“玉枕儿?是和嫔么?”

“是啊,怎么了?”

小榭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个八卦给贵人主子听吧。”

“什么八卦?”佳欣眼睛一亮——虽然沧海桑田,不过女人喜欢八卦的天性却是天地难移。

“我那日凑巧看见在永和宫外,她欢天喜地亲手拿着一盆山茶花,回头跟宫女说话,然后便撞到了捧着块假山石的四阿哥!”

“哎?……山茶花?假山石?”

“然后呢,茶花跌烂了,山石摔裂了,和嫔娘娘呀,哭了。”

“哭了?”

“是啊,跟个小孩子一样,说那盆茶花是她费了多少功夫才跟德妃娘娘要来的。结果四阿哥也怒了,说自己捧的这块假山石更是费了多少功夫才运到京城准备来送给德妃的。结果两位主子就在永和宫门前吵了起来。”

“后来呢?”

“不知道。不过听说后来和嫔收到了一盆样子差不多的茶花,宫里都猜是四阿哥送的。”

“啊?宫里都传遍啦?”

“是啊。”佳欣怎么听,都怎么觉得似乎有奸情的苗头啊……

不然为什么康熙过世之后,放着惠宜荣德资格那么老的四妃不升,偏偏把年轻轻的和妃升级成了贵太妃么?——哦,忘记了,德妃自然是跃身太后,这个不算。

难道胤礽和那个不存在的郑春华没事,反而是胤禛和玉枕儿有事?

……算了,这些有的没有的,对胤祥的未来都没有什么帮助。

如果自己能够得宠,进而为胤祥夺嫡推波助澜,那么,一切的历史,都会落空。

胤祥会是个好皇帝。

胤禛会好好辅佐。

胤禩还是会做他的太平皇子,胤禟也是,守着他们各自心爱的人儿,平安度过一世。

胤禵呢,总也是会想通的。这世上好女孩多多少少,他再喜欢佳妍,也抵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对,就是这样。

(2)

没想到,佳欣不去,慕容十八却来了。

新贵人穿着华丽的艳红坎肩配镶深红边的大红旗袍,梳着两把头,戴了整套红玛瑙钗凤步摇等各种首饰,鬓边簪了/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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