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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方和说:"上次你在这里,要值班才送人上路,送的都是本来就差不多的人,这次急诊招过霉气回来了,离值班5分钟的时候就把快要出院的病人送走了。"丁非疑惑地问:"什么叫离值班5分钟的时候?难道今天我值班?""当然!你没看排班表吗?今天是你值班!你这个死神!""要命啦!"丁非大叫道,"怎么可以这样排班?我昨天刚上完急诊夜班,一晚上没睡,今天又要值班?哪个没人道的家伙排的班?死方和!肯定是你!"

他们争论了一会儿,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因为排班是大外科统排的,要改动很麻烦。因为他们和护士一致认为我没有及时找到上级医生,可能耽误了抢救(当然不可能,那个病人几乎没有存活的机会),在内科医生面前露出慌乱表情有失外科医生的身份,总而言之该罚,所以硬把丁非的班换给我。我知道这是个错误,灾难性的错误,但我没有辩驳的机会,谁让我犹豫寡断?

这天忙得不可开交。先是常规安排的手术中,尽管方和事先再三强调,当助手的马脸实习医生还是出了差错。一次是帽子掉了下来,正好掉在主刀的师傅手上。幸好师傅眼疾手快,一把把帽子拂开,免得掉到病人切开的肌肉中继发感染。师傅用严厉的眼神给予警告,而做一助的方和把师傅无声的警告翻译成令人都畏惧的有声版。然后我用无菌温盐水纱布包上切口,等待大家重新洗手、消毒、换消毒的隔离衣,重新开始。

接台开下一个病人的时候,马脸实习医生的帽子又掉了下来,我几乎看到黄豆大的汗珠0.1秒内从他额头冒出。他学得很快,立刻用戴消毒手套的右手接住帽子扔到地上,看到它没有一点碰到任何人,才吁了一口气,反射性地用右手背擦擦额头的汗珠,然后发现一直用左手拉的暴露手术视野的拉钩位置松动,动了动左手,也没能恢复到原位,就用右手伸到切口里把拉钩的位置放好。突然,他的脸再次涨得通红,黄豆大的汗珠再次以0.1秒的时间冒出,他似乎这时才想起他碰过帽子,右手已经污染,再碰过额头,更加污染,而他居然用这污染的手碰了这个闭合性骨折病人无菌的切口。他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人,口罩贴在脸上的部分很快被汗水湿透。

师傅肯定是看到了,他没有再给予任何形式的警告,把血管钳和持针器往盘子里一丢,对辅助洗手护士说:"来,换一个无菌包。"然后离开了手术台。洗手护士开始收拾所有的无菌器械,重新洗手。我去叫器械护士拿新的无菌包,方和把马脸实习生叫到手术室的走廊里K了一顿。我拖来大号吸引器头和大瓶无菌盐水,装好面盆,把这本来无菌可以简单处理的伤口当作污染化脓的伤口冲洗、消毒,然后大家重新来过。

2次折腾以后,我就预感到今天肯定完蛋。我吃上"午饭"的时候已近下午3点。2点多时门诊收了一个腕管综合症的病人,住在我管的床上,等待我去处理,还要写新病史。4点半时急诊来了一个头面和颈肩大面积浅烫伤的病人。开始觉得不重,就开够补液,打算明天再处理。结果普外科开急诊胆囊炎,缺人手,把我拉去。等我回来时烫伤病人开始呼吸困难,估计喉头水肿,只好把疲劳不堪的外科总值班叫来,做气管切开。开始家属不愿意切,怕小姑娘脖子上有伤疤不好看,嫁不出去。我很想说估计她没烫伤以前也够难看,不见得嫁得出去,但病人总归是病人,只好耐心地劝。最后把麻醉科叫来试插气管插管,也没插进去。这时小姑娘开始反应迟钝,呼吸极度困难,家属开始慌了,急叫为什么不早点切开气管。一下子又变成我们不对了。我们好不容易切开了气管,放好气管插管,小姑娘呼吸平稳了,清醒过来,她妈妈又开始埋怨:"现在可好,破相了。医生怎么就不想好点的办法来?只知道给病人吃苦头?"

幸好今天做总值班的普外科唐医生是惯于捣糨糊的,捣了一阵,家属终于没有再找我们麻烦,病人也总算比较平稳。总值班睡觉去以后,还留给我一堆病史和查房录要写。一直到次日交班,我还没有写完。这个晚上是彻底完蛋了!

交班时,师傅再次强调要加强无菌观念,特别是新来的实习同学。为了给他们强化临床技能的培训,今天下午2点半由本科负责教学的陈劲医生给全体实习医生临床讲课。但陈医生今天是急诊的日班,如果讲课2小时,谁该去上班呢?这时护士因为一个医嘱不清楚把我叫去。不知在我走后发生了什么事,反正等我回来后所有人一致决定让我去顶这2小时。那就意味着如果我写完所有的东西(大约10:00)回家,只能睡3个多小时就得再来单位!我的这个白天也完蛋了!

"给!"丁非递给我一样什么东西。我头也没抬,继续写,我太劳累,太气愤,不想抬头。他把一个装在塑料食品袋里的糍饭团推到我眼前,"你大概没时间去买了,我给你买好了。"我勉强抬起头,他露出一个象哈巴狗一样讨好的笑。大概他最终觉得不好意思了。我的怒火突然冲天而起,如果不是因为他回来,我就不需要值这个班,我就不会这么折腾一晚上......他也许看出我脸色不对,诺诺地往后退,嘴里说:"其实昨天他们不应该排我班的,还是他们的原因......你要喝豆奶吗?"我的心又软下来,毕竟,不是他钻在那个老太的胆管里让她胆囊炎发作,也不是他用开水浇伤了那个小姑娘,更不是他唆使小姑娘的老妈和我们过不去。为了安慰他,我说:"算啦,开水吧。"一边摸口袋想摸出1块钱来还给他。"好,我去拿你的杯子。"他一溜烟地跑了。

可是我在口袋里摸了很久也摸不到我的钱。我上大学时有一个皮夹,现在给我塞满了证件。所以我的钱都放在口袋里。其实也不多,只有2、30元。但是现在全都摸不到了。我细想了半天,依稀记得帮助麻醉师拖开病床以便他站在病人头后方插管时弯腰动过床脚。起身时似乎觉得轻松了一点。那时没明白为什么。但是现在明白了。钱从口袋里掉了出去,不再隔着牛仔裤硌着我的腿了,所以才轻松。现在再回去找毫无意义,肯定被贪小的护工捡走了。

这是什么样的一天啊!

丁非到配膳室把病人没有动过的袋装豆奶装满了我的杯子,放在开水里烫过,再拿来给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客气。因为平时我们都是什么都吃,什么都喝,只要能吃到喝到就行,根本不管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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