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裹着花生米斜飞出去,掉进柔软的草丛中,挽救了一坛好酒。
“浪费。”
其中一个男子见状,不满地评价道,顺便伸出手掌拿过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下几口,嘴没沾上壶嘴,也没把酒洒出一滴。
他喝完这两口,就将所剩无几的酒塞到旁边那人的手里,咂咂嘴,翘着腿向后靠去,躺在又硬又硌人的石阶上,抬头看天,看落叶,看云。
“一颗花生米而已,总比浪费了这壶美酒来得好。”
对于他的评价,青年并不赞同,他捧起酒壶掂量了下,剩下的那点倒出来,刚好凑够一碗,“我再去多取几壶。”
“别,酒味太重,又要被容容嫌弃了,你自己喝吧,我吃花生米。”
他刚站起身,听了那一声‘容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无法忍受地骂道,“禽兽,你又不跟他亲嘴,有什么可嫌弃的。”
“我倒是想禽兽……”
话正说着,远处跑来个穿着白衣的小人儿,约莫六七岁样子,长得眉清目秀,雌雄莫辩,眼角一颗泪痣将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他一步跳着两层台阶,也不见乏力,不一会儿就到了两人面前,手里捏着一片黄灿灿,形状可爱的银杏叶,递给吃着花生米的男子。
方才还大大咧咧躺在石阶上的人,顿时正襟危坐,极为郑重地以双手接过那片树叶,笑得像个老狐狸,“这是送我的?”
那孩子用力点了点头,见他收了叶子,又欢欢喜喜地跑去别处玩了。
穿着青袍的青年已经站了起来,望着孩子蹦跳着的背影,“我说魔尊,别忘了,他只是个孩子。”
“他会长大的。”被称为魔尊的人笑了笑,小心翼翼将那片叶子收好,藏进怀里,“你就嫉妒去吧。”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青年气不顺地拎着几个空酒壶走开,脚下看着悠闲,速度却很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过了会儿,石阶下方又跑来一个身影,也是个一身白衣的少年,看着比容容更高些,约莫有10岁左右的年纪,面容姣好,可惜一双眼暗淡无光,涣散着没有焦距。
目不能视,却并不影响他行走,一层层爬上台阶,脚下不见慌乱,倒是走出了从容不迫的气度。
他侧耳听了听,来到魔尊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开口却是毫不客气的语调,
“那混蛋人呢?又跑了?”
魔尊瞧着他笑了笑,摇头,又想起自己摇头他是看不到的,补充道,“猜到你要来,刚刚溜走的。怎么?”
那少年气得跺脚,胡乱骂道,“怂包蛋!”
这骂法乱七八糟的,像是将怂包和王八蛋合在了一起,没了什么威慑力,反而听着可笑。
这时候,刚刚进了林子的小孩又抓了片新树叶走了回来,站在少年身旁,拉拉他的衣角,又在人手心里写字。
少年撇撇嘴,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语气却软了下来,“好吧好吧,我不骂人就是,你啊,就知道讲究这些不必要的规矩。”
小孩开心地笑起来,拿刚刚捡来的新树叶跟魔尊先前收下的换,手里打着比划,意思是,这片更好看,不要那个。
魔尊不干,“你都给我了,就是我的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你把这两片都送我还差不多。”
少年听了这话,嘴角一翘,不怀好意道,“贪心鬼,你拿了容容的树叶子,可会护着容容?他刚才在下面可是被人欺负了。”
小孩口不能言急得不行,连忙在一旁摆手摇头,魔尊看了他一眼,追问道,“谁欺负的,怎么欺负的?我去把他们抓来杀掉。”
小孩见魔尊不听他的,又去拽少年的胳膊,瓷白的小手在人身上拍打,想要阻拦他继续说。
“自然还是老一套,骂他是个狐假虎威的哑巴,骂我是个夜叉见了也要躲的丑八怪瞎子,哑巴配瞎子,一对废物。”
少年自幼就眼睛不好,随着年纪增长逐渐变得严重,成了彻底的瞎子,他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别人,同龄人嫉妒他生得好看,明明没有爹娘却有人撑腰,就骂他是丑八怪。
作为竹马的容容自然实话告诉他,他不丑,魔尊和夜叉也这么说,但他总是将信将疑的,总觉得这几个人在安慰他、骗他。
“你要是不贪玩惹事,每天都乖乖修炼,早就筑基了,还能让那些蝼蚁之辈欺负到头上来?就知道回来喊冤,有本事就自己打回去!”
被骂成夜叉的青年提着酒壶,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身边,酒气混着药香散开,让那瞎眼的少年怔了一怔。
“柳开船你这个怂包蛋!”
少年很快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恶狠狠将一个东西砸在青年身上,掉头就跑了。
他左右手都提着三四个酒壶,东西就轻飘飘砸在衣襟上,掉落在地,等他放下酒壶捡起一看,才发现是个拿小草编织的东西,歪歪扭扭看不出形状。
再一抬头,少年还不管不顾往台阶下跑着,人在气头上不怎小心,眼看着脚下就是一歪,整个人失了平衡,向下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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