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怎么能够忘记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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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星期六,从学校回来的路上他乘坐的车子被人伏击了。
保镖用外套蒙住他的头,把他死死地按在子弹打不到的车底。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的他触感和听觉变得格外敏锐,碰撞、爆炸和擂鼓一样的心跳声,还有顺着布料流到他脸上湿润粘稠的鲜血。
“没事的,我们会保护您。”
车子被逼停,那些持枪的杀手越来越靠近,生死就在一线间。
“除非我死了,否则您不会有事的。”
血越流越多,在他的身边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他们要把您活着带走,所以下手会有所顾忌,您不要太担心。”
他想要大喊自己并不值得,想要让这些人快点逃走不要管他,然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
幸亏支援来得很及时,脱险以后他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到担架前看了那个拼死保护他的保镖一眼。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人,听费川说他废了一条手臂再没有办法做这行,就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回家养老了。
本来在外出席会议的罗弈第二天下午就回到了罗家,打电话去学校给他请了一个月的假。
这一个月里他寸步不出,除了要完成学业上的课程,罗弈还专程请了人来教他格斗和枪械使用。
他以为这样就算完了,结果假期的最后一天,他被费川带到了地下室。
唯一的光源是头顶那盏摇摇晃晃的白炽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恶臭,他强压着恶心看向那个被吊在架子上血淋淋的人。
“就是这个人出卖了你的行踪。”
他想转身就跑,结果就碰到了门边的费川,“想跑到哪里去?你不是想为那个保镖报仇吗?”
这句话仿佛一道魔咒,让他再也动弹不得,费川笑嘻嘻地把他按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好好看看我们罗总是怎么处置叛徒的。”
他如坐针毡地看完了拷问的全过程,冷汗都把后背的衣裳浸透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谁让你做的,你的上线是谁?”
一桶水浇到这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头上,悠悠醒转的他再也熬不住了,崩溃地大叫,“是您舅舅,是您舅舅让我做的!他身边那个叫韩立友的亲信定期会联系我……我以为他不会做得太过火的,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求求您饶了我,下次不会了!”
等他求饶够了,罗弈从座位上站起来,“看来我是太久没处置叛徒让你们忘记之前那些人的下场了。”
他拿起盘子里的手枪,拉开保险,抬手,扣下扳机。
枪响的同时,黑暗笼罩了这间小房间,无数玻璃璀璨的残骸向四面八方迸射开来,如同星星的尘埃。
“罗总,您是不是不行了?”
费川谴责地瞥了罗弈一眼,身上打开门,让走廊里的灯光透进来。
易淮小心地睁开眼睛,发现绑在架子上的那个人虽然吓得话都不会说了,但看胸口的起伏无疑是活着的。
热乎乎的骚臭在空气中扩散开,不用看也知道是有人失禁了。
“手误。”罗弈吹了吹枪口硝烟,轻巧地说,“这次不会了。”
这一次子弹正中那个人胸口,轰然巨响以后血花在黑暗的背景中无声地绽放开。
漫长的死寂,没有一个人在说话,发着抖的易淮抬起手捂住嘴,强迫自己一点声音都不要发出来。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他会死在这个地方,这样的念头盖过了所有的东西,令他恐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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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魇一样的回忆中挣脱,易淮发现自己又出了一头冷汗。
韩立友是罗弈舅舅莫政雅身边的亲信,那么安居搬家就是莫政雅名下的产业。
不过莫政雅跟聂郗成、或者说温志诚没有明面上的过节,他仍然倾向于这件事的主使是温繁。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刚一个人在信笺上写的东西。
聂郗成、陈叔、周容、温正霆、温志诚、温繁……每一个名字都被无数个箭头指着,比如聂郗成和温正霆,他写下的注解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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