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眼里的警惕还没有散完,就见那大和尚的视线已经看向了她身后的孩子身上,顾尘眉头一皱,正欲带着孩子避退,就见刚才还一直哭闹的孩子忽然就不闹了,竟然还冲着那和尚挥了挥手,咧开嘴笑了一下。
云染显然也看到了,有些无措的看着顾尘,显然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大和尚顺势就将手里的佛珠递到了襁褓跟前,襁褓里的婴儿竟然自己主动伸手就将那串佛珠给拽到了手里,眼见她就要往嘴里塞,云染赶紧给她拿了出来,谁知道这一拿出来,婴儿竟然又开始啼哭,云染再看顾尘,有些心惊的拿着佛珠游移不定,最后一咬牙举着佛珠在小婴儿面前晃悠了两下,谁知这孩子竟然真的又不哭了,双手举起来要去够那串佛珠,还“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云阁主不必忧心。”大和尚双手合十:“老衲只是说着孩子与佛有缘,也仅此而已。今日到此也是我与小施主的缘分,不知小施主可取了名字?”
顾尘望着大和尚,回道:“小名心心。”这名字是俩人信口扯来的,算是一句玩笑话,顾尘偶尔管云染叫宝贝儿,这孩子以出生以后也管孩子叫宝贝儿,然后就叫混了,云染不愿意,就给闺女加了一前缀,叫心肝宝贝,所以这小名就叫心心。
“这孩子命里需要火来旺,不如就叫顾炘吧。”大和尚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声佛号,然后就走了。
云染望着灰色的僧袍,抱着孩子眼里全是紧张的神色,心心五行里确实差了那么一点火气,这大名迟迟未定想的也是从名字里补一补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有想到好的名字,才耽误到了满月这天,原本结束了酒席俩人是打算带着心心找爷爷取一个名字的,谁知道半路上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大和尚。
还说了这么一句“与佛有缘”的话,云染这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顾炘就顾炘吧。”顾尘从云染怀里把孩子接了过来:“那和尚名字取得不错,再说了,他不也说了嘛,只是与佛有缘而已,咱也别想太多了,一串佛珠而已,挡祸消灾没什么不好的。大不了、大不了以后让她避着点佛门走不就行了?”
“唉,但愿吧。”
也不知道是孩子满月的白天闹腾得狠了,还是怎么着,那天晚上的顾炘并没有闹腾,自己躺在小摇篮里睡得安稳,一觉直到天明,而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闹过夜,平安顺遂一直长到了十八岁。而那串佛珠,一直都缠在她的手腕之上,直到她遇见了那个真正与佛有缘之人,顾炘便连着佛珠和自己的一片真心全都赠与了那人。
第85章
一滴冰凉打在鼻尖上,小顾炘扎着马步仰头,然后又一滴冰凉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小顾炘想着应该是下雪了,她感觉腿有点麻,但是又不敢动,只能保持着马步的姿势仰头看着天空,希望雪快点下大一点,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扎马步,可以回房间,当然回房间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等着她的可能是一摞的医书药典要去抄写,小顾炘当然是不愿意写那些的,她宁愿在这儿扎马步。
其实要是搁在平时她也没那么惨,跟母亲撒个娇,喊两句累了,再眨巴眨巴眼睛,不仅马步不用扎,药典都由母亲替她抄好,她呢,只要乖乖的给母亲研磨,就可以喝茶吃点心,小日子其实过得还是挺滋润的。
小顾炘年纪不大,但是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份很特殊,她姥姥占据江南自立为王,据说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自己打下一片江山的女王,那英雄事迹茶楼里能不带重复的讲上好多年,小顾炘就时常过去听听,眼里闪着的都是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她娘亲继承了她爷爷的遗志,是现任药谷的当家人,说起来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个大夫而已嘛,但是茶楼的说书先生讲,药谷为天下医者之尊,顾炘虽然年纪小,但也是知道“尊”字是什么意思的,她母亲就比较厉害了,那是探月阁的阁主,探月阁知道吗?她可是少阁主呢!
要是认真论起来,顾炘最佩服的人还数她姥姥,第二是她母亲,第三嘛、第三是她已经过世的爷爷!这个排位当然也不是按照谁比较疼爱她,谁比较宠着她惯着她来排的,毕竟她也是少阁主呢,怎么会办这种徇私的事情呢?
她没有把她娘亲排进去的最大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她娘亲太严厉了,每天不是让她扎马步就是让她背药典,一年四季那叫一个雷打不动,小顾炘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被苛待的只有她一个?她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母亲从别处带来的孩子了,不然能这么惨?
当然,她也曾经因为这个问题悄悄的问过她母亲,最后不仅没有得到答案,还没了当天的晚饭,熬着夜抄了一整部的《顾氏医典》,那是她娘亲新编出来的医典还没有正式发行,据说这本医典很受欢迎。能不受欢迎吗?第一部正式发行本就是她的手抄本,你说珍贵不珍贵?
顾炘跟她娘亲斗智斗勇了许多年,全凭借着自己一张巧嘴以向母亲获取外援然后取得胜利,她这一招简直是屡试不爽,每次只要她挨了罚,然后委委屈屈的往母亲那边一靠,基本上就不用说什么话,母亲一个眼神过去,她娘亲就只有妥协的份,小顾炘深谙此道,屡屡得逞,简直不要太爽!
但是现在不行了。
小顾炘仰着头,眼看着这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都能挡住她的视线了,估摸着再下上一个时辰,她都得变成一个小雪人,但是她也不敢起来,更不敢去找她母亲撒娇求助,因为这次她闹大了,她母亲生气了。
其实也不是跟她生气,小顾炘觉得多半是在跟她娘亲生气呢。而且她刚才还听见里面俩人吵架了,好像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就刚才那一下子,可把小顾炘给吓着了,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娘亲跟母亲俩人红过眼睛,最多也就是每次她挨罚的时候,母亲搂着她不咸不淡的说娘亲两句,一般这个时候娘亲那都是不说话的,哪怕过后拐回来会再继续加倍收拾她,但从不当着母亲的面,然后小顾炘再去找母亲告状,然后再被收拾,往复循环直到她受不住娘亲的手段,最后只能暂时投降,伺机再寻找下一次的反击,乐此不疲十分的欢快。
但这次,问题好像有点复杂呀!怎么办,腿好麻呀,外面在下雪耶,你们不知道心心会冷的吗?太过分了,心心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不去找漂亮姐姐了还不行吗?
室内点着暖香,云染趴在门缝里往外看,瞧着小雪花落在孩子身上,似嗔似怒的看了顾尘一眼:“都下雪了!”
顾尘好以整暇的倒了杯热茶,把云染又拉了回来,叹了口气:“你可别再惯着她了,这才六岁呢,就敢往花楼里去给那些客人下药,弄得人家花魁满身的红疙瘩,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花嬷嬷找到我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哭得有多惨,那意思咱家的小魔王再不管管,以后得上天,肯定是要捅出来大篓子的!”
端着手里的热茶,云染眼里有些愧疚:“我、以后不惯着她了。”
“不是说你的意思。”顾尘赶紧往回在找补。
云染惯着孩子这事儿也是顾尘纵容和默许的。当然并不是因为那熊孩子她舍不得或者怎么样,顾尘那是舍不得云染难过!她知道云染小时候过得苦,连带着丈母娘也是,好像全都想把那段缺失的时光补在小顾炘的身上,顾尘心疼自己媳妇儿,见她宠着惯着顾炘的那种感觉,她就感觉好像回到了云染的小时候,总是不经意间就会希望当时的云染也能跟现在的顾炘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无忧无虑,然后这孩子就越长越熊了,仗着有人给她撑腰,那叫一个天不怕地不怕!
等顾尘察觉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这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人精,会在她母亲面前故意撒娇卖惨讨巧装乖,总之就是她这边还没有动手呢,那边这熊孩子就扯着她母亲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什么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还会特别殷勤主动给她母亲揉肩膀扇扇子,那叫一个、让顾尘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揭穿她!
“这孩子还是得好好的管管,不然就咱家心心那样子,她根本就什么不都不怕,不管犯了什么错,后面都有人给她收拾。”顾尘揽着云染的肩膀:“她不懂得责任是什么,穿闯了祸就只知道回来撒娇,今天你我在这儿呢,她撒个娇有人给她处理解决了,那明天她要是自己出门呢?怎么办?万一遇上了手段比她厉害的,栽那儿了谁去扶她起来?”
云染低头认错:“那以后你说了算?”
关于谁说了算这个问题,顾尘心里那杆秤一直都在云染这边的,虽然顾炘的教育问题她一直很头疼,但基本上这事儿也就只是她自己头疼了,因为顾炘在云染面前就很知道讨巧卖乖,云染看她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好的,哪里还舍得去责怪她?这鬼灵精抓准了她母亲的弱点,一捏一个准,只要是在外面闯了祸,回家就立马变成乖乖女,让你什么错都挑不出来!
“以后她再惹事,你就装病,随便咳嗽两声然后看我收拾她!”顾尘眼里带着一点光:“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小顾炘没什么怕的,就怕她母亲生病,这算是从小留下来的后遗症吧,刚生完顾炘那会儿,云染的身体确实受了些影响,头几年的时候身子虚,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生病,顾尘就很紧张,然后间接就影响到了小顾炘,只要云染一声咳嗽,顾炘就会安生好长一段时间。
“那行,你快去把她喊回来吧。”云染拉着顾尘的手:“外面还下着雪呢,孩子扎着马步多辛苦呀。”一边说着一边给多倒了一杯热茶。
顾尘看着她的动作,嘴唇一抿:“我怎么感觉你这、哎,算了算了。”云染护孩子,算是护进骨子里了,顾尘觉得这事儿还是得靠自己才行,俗话说的对,果然是慈母多败儿呀!
小顾炘仰着头,伸出舌尖尝着冰冰凉的小雪花,然后就听见了开门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那小马步立刻扎得规规矩矩的,好像刚才的偷懒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顾尘背着手绕到了小顾炘的面前,看着孩子头顶上的一层雪花,抬手给她佛了去,然后开口问道:“认错了吗?”
“知道错了,心儿知道错了。”小顾炘仰着小下巴,试图跟她娘亲讲道理:“芙蓉姐姐不喜欢那个油头大胖子,她是被逼迫的!”
顾尘气得牙痒痒:“她喜欢谁?”那是青楼的花魁,喜欢谁,她喜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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