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洛伦佐。”
洛伦佐微笑起来:“嗯。”
他们再度吻在一起。假使欲望是一只白鸟,那么它已在他们上方盘旋了一整个昼夜。他看向床头的苦像,那根深蓝色的绸带仍束缚着救主的双眼,使他目不能见,耳不能闻。这张大床本该是他的婚床,如今却用来滋长罪恶。但如若这就是陷在罪里的感觉,那么他从此明白为何大天使亦甘愿堕落。一颗心全然自愿地奔向另一颗,仿佛柴投向火,使得下沉的感觉如同上浮,备受咒诅亦如同置身天堂。
他抚摸乔万尼的后颈,感受身体如何被再度开拓又填满,感受己身与他者、“我”与“非我”的界限如何全然泯灭。人如何能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全新的“生”,又如何在新生的同时甘愿就死?而大多数时候他无法思考,也无暇感受迷茫,温情、欢愉与满足如同海浪那样托举着他,他感到自己完整、崭新、幸福,如同创世时亚当第一次牵住神的手。
感谢主,他闭着眼睛想,请接受来自悖逆之人的感激。原来太大的幸福与太深的痛苦一样足以助长信仰,感谢您赐给我您最温柔的造物。
他们拥抱在一起,金发与黑发相缠,汗湿的皮肤紧紧相贴,仿佛惟有这样才足以解除干渴。没人愿意稍作分离。两人都一贯恪守法兰西人般良好的作息,这一日却在卧房中厮混了太久。午时,门外传来一阵敲击声,洛伦佐笑着推开他,披衣开门。他回来时手上拿着一沓文书,目光快速扫过条目,走到桌边提笔签下名字。乔万尼问:“是什么?”
洛伦佐拿起纸张向他挥了挥:“账单。”
纸上是一个令普通市民难以想象的数字。看到他诧异的神情,洛伦佐笑了一笑:“全城人的欢愉,当然不便宜。”
佛罗伦萨需要一场盛事将他久病带来的沉滞气氛一扫而净,昨夜便是他炫耀财力与安抚民心的方式。除去宫中为显贵准备的晚宴与舞会之外,阿诺河河滨边久违地上演了神话舞剧,女伶与歌队使人们的欢呼彻夜未歇。而这些均由公爵的金库支出。
洛伦佐继续翻阅接下来的文件,偶尔皱眉。他的外袍仅在腰间松松打了个结,乔万尼盯着他裸露的胸膛。太苍白了。
批阅剩余的文书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不久后,洛伦佐转身看向他:“接下来我会有一个长假。我想到卡雷吉去——那是我度过童年的地方。”
“为什么?”
公爵勤勉如时钟永不止息的指针,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洛伦佐要休假。洛伦佐摇了摇头:“我做了一件许多人不会赞成的事。如果留在这里,未来半年都会不断有人上门劝我改变主意。我可以借养病的理由离开,这时候离开佛罗伦萨,也许足以表明我的态度。”
顿了顿,洛伦佐问:“你不好奇是什么吗?”
乔万尼摇摇头。洛伦佐笑起来。“不用这么谨慎。很快,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了。”他说,“我想……我大概有七年不曾有过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假期了。你会和我一起去吗?——会有一个月没有人打扰我们。”
“真的吗?”乔万尼抬起眉。
洛伦佐大笑起来:“至少在最初几天不会——你的答案是什么?”
乔万尼微笑着摇摇头;他已经足够满足。他走过去,搂住洛伦佐的腰,“当然,”他的嘴唇再度压向洛伦佐颈间,“当然。”
一周后,他们来到卡雷吉。这处闻名托斯卡纳的温泉山谷位于佛罗伦萨西南远郊,美第奇家族在此拥有一座庄园。公爵的车架在清晨时离开城门,穿过绿意盎然的原野和杨树林,越过一丛丛柑橘林与鹅卵石围堆的葡萄架,于暮色中来到这座庞然的宅邸。即使在相隔数里的山丘上,人们都能远远看见这座河岸旁的方形庄园和它高耸的钟楼,是米开罗佐二十年前完成的美丽建筑。马车沿石径一路驶入黑铁大门,一行女眷已在树下等待,乔万尼认出为首的是克拉丽切·托尔纳博尼夫人,洛伦佐的母亲,他曾与她在五年前的那场婚礼上有过一面之缘。这位高贵的夫人维持着多年不变的容貌,时间似乎不舍得使她稍加憔悴。她显然也仍记得他,待他如同待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依照礼仪,她先向乔万尼致以问候。“我们都很喜欢你的画,”她柔声说,“真高兴你能回到佛罗伦萨。”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sspwk.me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