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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说的话带着唐突、诡谲,而且,根本不顾及人情世故。

或者说，他是那种根本不屑于顾及别人对他的理解和看法,高高在上的人。

“……你是谁？”

上条当麻双手捧着端来的热茶，静静地打量着他。

光从外表看,他留着长长的紫色长发，凤眼外留着长长的紫色眼影,穿着繁杂而华贵的服饰。

人们或许只会把他当作一个跨越了时空的妖媚少年，但他所散发出的气质却显然与人相异。

更何况，他曾驱使妖怪去袭击一个手无寸铁的男孩。

可是，太令人费解了,让妖怪去袭击人,到头来却抓到自己身边，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别人的愿望？

“得从这里开始解释吗？”他淡淡地端起矮桌上的茶壶，先给自己续了一杯温暖的清茶润了润喉咙,“吾还以为汝是知道了许愿，才推开了男孩来到这里的。”

“等等，许愿？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要加害他，吃掉幼小孩子的生肝，从而获得力量吗？”

“没想到是把吾当做那种为了恢复力量而不惜杀害人类的邪恶妖怪了吗？原来如此，之前那般畏惧着吾的孩子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却没有像汝这般开口的勇气。”

他稍微一愣，放下茶水，像是听到什么未曾料到的大笑话一样捧腹。

“根本不用做那么麻烦的事情，吾已经具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实现任何愿望，还会需要几个生肝提供的些许力量？八岐大蛇，汝肯定听过这个名字？虽然在传说中，吾的形象成了一个邪恶的妖怪，但那只是阴阳师笔下所撰写的历史，吾只是一个为了实现人们所有愿望而诞生的怪异而已。至于是神还是妖怪，就留给人们去判断，那种名号并不重要。”

“八岐大蛇是……为了实现愿望而产生的怪异？”

上条当麻无法相信，虽然以他的不幸，在刚开始游戏，等级还为1的时候在新手村遇到BUG，从而在一开始对上最终BOSS这种事情也不会让他过于惊讶。但是，那个大魔王不仅没有□□他，反而端出茶水招待，甚至像阿拉丁神灯那样催促许愿，反而会让他抱有不安与猜疑。

“汝好像不太相信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谁会忽然相信一个妖怪所说的话，你是为了什么才去实现别人的愿望？不惜操纵其他妖怪把人送到自己面前也要让他们许愿究竟是什么目的？他们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汝担心那个男孩会被妖怪抓走时也没有想过利益和好处，单纯是为了救人而救人的？吾和汝一样，因为能实现任何愿望，所以目的即实现愿望本身。不论许愿的对象是人也好、妖怪也好、甚至是神明也好，这么解释可以理解了？”

“实现任何愿望？怎么可能有这种荒唐的事情？”

上条当麻大声否认，甚至觉得他在说谎，因为太没有真实感了。

如果有人许愿世界毁灭，难道就能在举手谈笑间将世界化为一片虚无？这种事情，只有创世神才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可是……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之前匪夷所思的现象都能解释通了。

上条越往下想，越觉得可怕。觉得对方说谎，或许只是大脑一厢情愿的想法。

如果确实有人向他许愿，世界大乱，每天都会有不可思议的事件发生呢？

如果有人向他许愿人们会拿起武器，在毫无征兆间陷入疯狂呢？

似乎是猜想到上条当麻心中所想，八岐大蛇笑着说了下去。

“不相信吗？不论妖怪还是神明都有各自特殊的力量，而他们最初便诞生于人们的幻想之中。因为人们希望拥有一个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存在，所以得到了这样能力的吾诞生了，汝不用为此烦恼。”

以上条的人生阅历，他难以看破一个活过千年的老妖怪所说的有哪些是真，有哪些是假。

可是，那种像是揭露一切底牌也要诱骗他许愿的态度让他全身发抖，连握着茶杯的指尖都开始泛白。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彻头彻尾的——愤怒。

“所以……你就实现了让人们去迫害妖怪这种几乎让秩序毁灭的愿望？你根本是在戏弄人！”

“为什么要生气？在这之前不断吞噬记忆的家伙，是叫兔麻吕？他为了城市的人们能够获得幸福所以吞噬了他们的梦想，但他的做法从根本上就有着不对。吃掉悲伤和痛苦的记忆，噩梦和新的烦恼也一定会再次出现于人世。吾是为了从根本上消除人们痛苦的根源，所以才决定实现所有的梦想啊。”

滑头鬼之前也说过，他才是祸端的中心。

虽然不排除先入为主的可能性，可他仍旧不信八岐大蛇的每一句话。

喜欢抓捕人，偷取他们的生肝是妖怪漫画的固有桥段，对人的谎言和欺骗也同样多到数不胜数。

蛇，从来都是狡猾的生物。

“别把兔麻吕和你混为一谈，他并不疯狂。”

“这是偏见，汝似乎对吾实现了那种让人们发疯的愿望而感到愤怒，可这不正是人性吗？本能敬畏着比自己更强大的生物，同时也会寻找机会，把神明和妖怪这种神秘又看不透的东西，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扯下取而代之。说到底，许下[让所有人都去消灭妖怪]这个愿望的，只是一个因为妖怪而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孩子，就如她所想，如果那些迫害父母的妖怪不存在，她也不会沦落到无依无靠的地步，比起自身的安危更希望妖怪被人们驱逐……她的愿望，不正是为了阻止有人重新遇上她所遭遇过的悲剧吗？”

“真是浅显的诡辩啊。那些孩子根本没有大人的判断力，因为好奇，他们可以轻易折断飞鸟的羽翼，为了确认猫是否真的有九条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将猫从高楼下丢下去。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有多么恐怖！你作为一个活了千年的魔物，不可能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