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川琴美,逝世30周年纪念,全息演唱会,”看着手里的票,宗像礼司又问道,“你喜欢春川琴美?”
“不行?”
“我以为阁下喜欢的音乐至少都是摇滚类型的,没想到演歌歌手也有关注,”宗像礼司有点刮目相看,但是他是绝对不会表达出来的,于是又补上一句,“我妈妈也挺喜欢她的。”
“是吗,想来她应该是挺招人喜欢的。”
对于周防的这个不着调的回答,宗像礼司没有在意,对于周防尊能邀请他来这样一个充满时代气息的场所,他反而感到非常欣慰。
春川琴美是七八十年代最著名的演歌歌手,其创作的歌曲以旋律优美,歌词朴实动人著称,甚至大部分都被华语乐坛翻唱过,可以说是占领当年流行曲的半壁江山,1988年因病逝世,宗像礼司儿时听过她的不少歌曲,原因在他的父母那一辈,春川琴美是乐坛中决不能陨落的一颗星星。他自小便听母亲哼唱她的歌曲,有些熟悉的旋律被收录进当代金曲选集,至今都是日本不可多得的音乐宝藏。
如今春川琴美的人气早已不复当年,仍然愿意来看已经逝世的歌手的歌会的也只有当年的粉丝,今日出现在这个剧院门口的,除了周防尊和宗像礼司两个年轻面孔,其余全是中年大叔和阿姨。
进入场馆后,整个剧场里便流淌着悠扬的传统旋律,周围一些打扮得非常体面的中年人脸上全是感慨的表情,有些妇人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泪。
宗像礼司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和周防尊一起坐在剧场里,安安静静地看一场演出,虽然台上那个人的生命已经永远定格。
小时候没有在意过,只知道这个女人所唱的歌曲是那么温暖且动听,直到演唱会开始,旋律响起,周围灯光全部熄灭。透过全息制作,从舞台的中间升起一朵闪着金色火星的赤红色玫瑰,花朵渐渐张开,从中走出一个身着白底红花和服的女人,她从花瓣中走下台,向台下招招手,而台下的观众则是不由自主地也向她招手,仿佛她仍然活在这世间一样。
花瓣在前奏中随风飘飞,直到它们都散去,女人的脸才清晰起来,那是一张异常眼熟的、美艳动人的脸。
明明可以不借用话筒发声,她却如同一个活生生的人那般将话筒举起,开始吟唱:“如果是雨天,一定是我思念的泪水流入了人间,缘分虽浅;如果是晴天,一定是你不再让人担心的模样,让我也绽放了笑脸,感谢你的出现。”她独有的嗓音唤醒了宗像礼司所有的儿时回忆,他仍记得,父亲的老唱机,母亲的跟着哼唱的曲调,那唱机里独特的烟嗓,原来是出自这个女人。
宗像礼司转过头去,看了看身边的周防尊,发现他是那么专注地看着舞台,那眼神谈不上有多少波澜在里面,始终是平静且认真的。此刻宗像礼司总算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他默默地拉过周防尊的手,在那些动人的旋律和歌词中,安静地欣赏完了全程。
回家的途中,周防尊没有讲话,只是拉着他的手走在深秋的夜色下。
“春川琴美,据说只有琴美是她的真名,她的姓则是艺名,”宗像礼司总归是没忍住,有些好奇,又有些疼惜地问道,“她的真正的姓,是叫做周防,对吗?”
“对。”
“她是阁下的母亲,是吗?”
“琴美,KOTOMI,倒过来就是MIKOTO,美琴,也叫做,尊。”
当他说完这句话,宗像礼司这才意识到,两人相识6年,竟然也算不上了解,平日里工作忙,能聊天的时间竟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多,周防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又是怎么长大的,他一点也不知道,而自己的各种各样的事,他也没有对周防说起过。
想到这一层,宗像礼司脸上浮现出了些微遗憾又歉疚的神色,周防见他这个样子,反而笑了,掩饰住看稀奇的眼光,正色道:“明天陪我去看看她吧。”
见周防尊对此并不是多在意,宗像放宽了心,回答道:“好。”
第二天,整理好着装,两人便驱车来到了周防琴美的墓碑前。清扫了尘埃,墓碑上的照片里,女人的笑容如一朵盛放的冬日红梅,端庄却不失张扬风采,那眼里的桀骜本色和周防尊简直一模一样。放置好了准备的花朵,却不料周防尊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上了一根,放在了坟冢上。
“……”
“听我祖父说,她从小就不是好孩子,也不是甘于平凡的女人,抽烟酗酒,吊儿郎当,没规没矩。”
“有阁下这样在坟前说自己母亲的吗,真是失礼。”宗像礼司不满道,随后又对着坟冢鞠了一躬。
“又听我祖父讲过,她最不喜欢墨守成规的那类人。”
“……”宗像礼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要是这位泼辣的女人仍然在世,自己这般见家长,岂不是要第一时间被讨厌?
“可是她很喜欢唱歌,唱得也不错。”
周防尊自己也抽出一支烟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随后吐息,接着便慢悠悠地开口:“我不满周岁她就去世了,所以对她了解得也不多,我不知道她具体是如何看待我的,但是至少,她似乎并不讨厌拥有我这样的孩子。”
他是不擅多话的人,自然也疏于表达,周防尊看着那墓碑良久,才轻声叹了一口气,唤道:“妈妈。”
这一声,生涩又不熟悉,似乎是极少讲出过这个词语,宗像只觉得心头酸涩。无论这个男人长得多么高大俊朗,宽阔的肩背能撑起数以万计的人的期望,在他尚未成熟之前,他和全天下所有的人一样,都有生育自己的母亲。
周防尊顿了片刻,索性放松了全身,坐在了墓碑前,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烟,整了整思绪开口:“你没有养育过我,我怨不得谁,但是给予了我生命的你,给予了我一首歌曲的你,想必走的时候也不曾抱有遗憾吧。”
你仍然是怀着对我的祝福去世的吧?
尽管那个女人去世时、作为婴儿的他并没有半分的记忆,尽管她除了祝福他、什么都做不了,但她仍然是母亲,尽管周防尊都不曾记得她的声音、不曾明确感受过她的态度,但他仍然可以感受到那份温暖。
生命是会随风消逝的,但是爱永远不会。
我已不记得,在我没有记忆时,有没有叫过你一声“妈妈”,多希望你能亲自听到,可是这个想法却永远不会实现。
深秋的空气已经转凉,坟冢上的花儿随风摇曳着,那清风犹如女人的婉转的歌喉,温柔且悠长。
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三十年前的那个闪耀的女人有过一个孩子,她为他取了自己的名字,谁又想不到,三十年后,这个孩子和她一样,成为了日本音乐界一颗耀眼的星星。一切都像是个美丽的巧合,又好像并没有那么巧,有一些爱好或者灵魂,或许不用通过教育,仅以血缘,便能够代代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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