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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日山此刻心下已经知晓,方才张家人到底给他喝了什么。

他已无需再问,只是心里悲恸难以自已。

身为张家人,终究便是生而为人最大的悲哀。

“松开他,仔细盯着,之后把结果告诉我便可。”主事人看着张日山的反应,也不再随意多说半个字,可却吩咐了那两人解开了张日山身上的束缚,说完后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张日山不解的看着两人将他松绑,对方才主事人的话也起了疑问:

什么结果?他们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佛爷并非麒麟血,他与佛爷的骨肉血脉必然会是不完整的。

可主事人的话里却似乎另有他意。

但接下来张日山立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刚才被灌下去的药效开始发作,只一瞬,他身体里的力气被抽干到一丝不剩,直接软倒在了床上,浑身的体温迅速攀升,皮肤上的每个毛孔都好像要冒出火来,他难受的抓住了床单,拼命的喘息着,但连口腔里最后一点水分都在急速被风干:

“呜……”最令张日山恐惧的是他腹内也仿佛已燃起一团烈火,他难耐的呜咽着,用手捂住了小腹,清晰地感受到腹中胎儿的躁动不安,必然是已遭到了那药的毒害…

过高的温度很快烧的张日山神志不清,像一条被扔上了岸后失去水源的鱼,即将因缺水而窒息死亡,但仅存的一点意识都是被腹中的孩子牵动着,药毒似乎极大的刺激到了胎儿,引起阵阵从未有过的反应,腹部开始隐隐作痛,这种亲自感受着生命逝去的折磨,才让张日山觉得更为痛苦:

他无能,护不住他和佛爷的孩子…

遑论血统何其之重,这也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罢了。

却竟也不被容于这个世间…

张日山心中越发悲愤难填,忽得只觉得胸间涌上一腔热意,跟着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张日山无力的趴在床边,眼前仍视物不清,可却看得出,他方才吐出的血,全是黑色的,是…毒?

这时那始终冷眼旁观的两个张家随从才走了过来,查验了一下后,其中一人便出门去了。

“水…给我水……”张日山吐出毒血之后,身上的症状开始缓解好转,甚至连腹中的疼痛也消失了,这更是令他心里疑问重重,于是低声的向那张家人要起水来。

那个随从没有拒绝他,取了水来喂给了他,但才刚喝了没几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些动静,像是不少人的脚步声,间或还有几许打斗之声!

张日山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是佛爷…一定是佛爷……

那张家随从必然也察觉到了,马上又将张日山的手绑住,接着便也冲出了房间。

张启山和尹南风耗费了不少精力才追查到了这栋郊区的宅子,并带着一众随从迅速闯入了屋内,很快见到了正站在厅内正中看似竟是在等他们的主谋:

“张启山,你来了。”

“我只问你,张日山在哪里?”张启山此刻似一头被激怒的凶兽,从踏入这里的一刻,身上涌动着爆发出的阿尔法信息素便疯狂肆虐,不给他人喘息的机会,他红着眼厉声发问。

“张日山?我想你应该是叫错了…我棋盘宗族谱上,好端端的记着他的名字,张白山。”但对方巍然不动,似乎丝毫不受张启山的影响,只是冷冷的哼笑了一声,看似顾左右而言他,实则却是道出了真实的身份。

“谁有闲工夫和你扯这个!快点把张日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尹南风对张家的事情并不知情,她恨不得掏出枪马上毙了这个劫犯,救出张日山,可话音才落,尚未行动,身边的佛爷居然喝住了她。

“南风!住手!”

“佛爷!你跟他废什么话!”尹南风吃惊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更不能理解。

“你们先出去吧。”但接下来张启山更是下达了让这些人撤出的命令。

“什么?!张启山你疯了吗!张日山还在他们手里呢!”尹南风彻底的急了,她已经完全不知道张启山这是发什么疯。

“这是张家的事!你们外姓人没资格插手!都给我出去!”张启山转过头,紧蹙的浓眉间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他再一次以不可违抗的态度向尹南风言明确了他的指令。

“你要是救不出张日山,我一定跟你没完!”尹南风咬住嘴唇,用力地几乎要浸出血来,发红的眼眶里盛着热泪,恶狠狠的说完后,她才不甘心的带着一众人撤出了大门外。

空旷的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张启山和那张家人静默对立,但片刻后是张启山先开了口:

“此事是我擅自为之,但实属情非得已,任何罪罚都由我一力承当,但请阁下放过日山。”

“张启山,你作为我族外家执法者,却与内家坤泽张白山私下结合,已是重罪。张白山腹中胎儿已被查验,是麒麟纯血,你偷盗族内至宝并擅自服用的罪名也已经坐实,本就罪无可赦,我身为棋盘宗宗主,必要严处此事,何来你一力承担便可了事一说?”张家主事人逐一道出了张启山的罪名,言语里也说出了事情的由来与真相。

“…族内规矩,我并非不知。但如若当时我不偷取至宝服用,便是大限将至,实在是为保命不得已为之。事已至此,我不求能独善其身,仍是只求宗主能放过日山,不要伤害到他和他腹中的孩子,稚子无辜,何况更是麒麟纯血…张家素有麒麟纯血至尊至贵之说,族内人不得私自擅惩,我想宗主你也不会不清楚吧?”张启山言辞之间道出为难之处,并处处退步忍让,为了张日山的安危又不得不暗自施压于张家人,一切都是为了护住张日山免受罪罚。

“张启山,你倒不愧对外家执法者的名号,把族内规矩吃的很透。但你偷盗血麟竭[1]之罪该怎么算?我现在便清楚的告诉你,如今就是得要张日山腹中纯血的胎儿用以做血麟竭的引子来偿。至于你,必得用血刑,把这与你身份不符的血放个干净才行。”对方听得出张启山在试图与他讨价还价,看似这些话是在服软求情,可骨子里还硬的很,这都令他颇为不快,挑了下眉,他冷酷无情的道出罪罚的狠毒手段。

“你!……”张启山气急,他自知此事是他理亏在先,本欲认罪领罚,可此人心肠如此毒辣,只逼得他克制不住的想要干脆出手,先把日山救出来再说。

“宗主!请宗主开恩!”可这时,厅内忽地响起了张日山的声音,只见他面色惨白,嘴角甚至挂着未干的血迹,步子狼狈又虚浮,不知他是怎么得以脱困的,又是听见了多少,但他整个人此刻已失了往日的神采与骄傲,直直地跪在了那棋盘宗宗主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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