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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里，他们大部分时光是很快乐的。沈括山修了一个很大的院子，他们时常牵着手在里面散步。在外面的话，就很奇怪。

不过有一年大风雪，沈清依买了两个大红灯笼挂在门口。提着肉干和鱼，还有酒的沈括山回来以后，就看见他赤着脚站在凳子上。

沈清依转过头笑着跟他说欢迎回家。

那是沈括山第一次见到沈清依的笑容。他把手中的酒和东西扔到一边，抱起凳子上的沈清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话语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沈清依的嘴巴又感觉到了湿湿的触感，雪花落在沈括山的眼睫毛上，他的眼睛兜住了风雪，显得很可爱。

此后沈清依慢慢的爱笑了。他的嘴巴真的很红。眼角的泪痣很艳丽。笑起来有点像春水初融。他的生命里融进了沈括山自己的血，不再是一张白纸。

沈括山在他六十六岁的时候，在一个下着雪的初春，沈清依在外面修剪院子里桃树的枝丫。沈括山给他种了很多他喜欢的桃花。

“快要开花了啊。”沈清依看着新绿的枝丫。

沈括山就那样看着他在院子里忙活，他的身影很瘦弱，皮肤很白，他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是他此生最喜欢的样子。

沈清依感觉到了他注视的目光。

他回过头，看到了沈括山眼里的落寞。那种多年不见的落寞。

他有些慌张，跑过去问他怎么了。

沈括山摇摇头。沈清依给他拿了一把椅子，沈括山就坐在椅子上，背靠着。

他垂着头，慢慢闭着眼睛不说话。

沈清依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抓住沈括山的手，像树皮一样。

“沈、括山、我是说”，他支吾了半天，总算说出来那句话。

我也爱你。

隔了很多年之后的一句话。

但沈括山听到了。他嘴边慢慢有一些笑容跑出来。

我会去找你的。

找不到怎么办。

那就一直找。

他们约定好了以后，沈括山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陈国.武将列传》史载：

沈括山，字翼君。燕京人也。其父沈威远，开国大将军。沈括山承父业，少有远谋，智勇双全，有姿仪，凛凛若玉山将崩。平犬戎之乱、怀王兵变、二十二年大瘟疫。与芙蕖长公主指腹为婚，两年长公主薨，复娶妻施婉，三公主也。又三年，三公主薨，不复娶。

二十二年，陈国大瘟疫。死者半数，尸满皇城，沈括山火烧皇城，绝瘟疫。大火蔓延一月方止。后隐于市。与一青衣男子交，常见出没。其后三十余年，沈括山死。终年六十六。有人复见青衣男子，其容颜不老，宛如青年。见之则有破财之灾。

第4章第四章

三.《画师》

白秋月进宫那年他二十岁。那个时候白秋月已经是姑苏城最有名的画师。

他受了举荐进皇城，在朝堂之上，第一次见到了那位皇帝。

白秋月对这位皇帝的印象并不算太好。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发束起来，头顶戴着坠着珠子的冕冠。就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

让他感觉不太好的是这位帝王让他们跪了好久。直到白秋月的身子有点打颤，皇帝才开了他的金口说平身吧。

白秋月总算得以站起来，那位皇帝的目光落在他有点不满的脸上。他一定看出什么来了。白秋月想。

好在皇帝没有冷笑，也没有生气，他只是问他，你是姑苏那个最有名的画师？

白秋月说是，陛下。

皇帝于是问他的名字。他也答了。

然后皇帝便遣散了他们。

三天以后，民间月夕节赏月。皇宫自然也要大办宫廷宴。白秋月一行人便被邀去作画。无非就是给皇帝的妃子画像或者画一派歌舞升平的宴会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