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带了药的话,为什么不早就用药把人迷昏,反而非采取杀人的手段?她们难道不知道,杀了人就彻底不能回头了吗!
可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事情还是要做。赫克托耳抬起头,对水手说:「算了。你们分成两路,一拨人跟我去下面看住最后剩下的那点货。另外一拨人上楼,把人质全都做掉,不留活口。」
「啥?」
他又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不留活口。反正船上的货本来也快卸完了,你们只要上去把美狄亚带到舢板上就好。存在汇商银行的钱要有她这个中介人才能取得出来。」
「大副,咱们不去仰光了?」
「这艘船都是现在这个模样了,去仰光无异于找死。」赫克托耳说,「反正只要把那个科尔基斯的小姑娘带走就行。两个女佣兵也好,不列颠尼亚的督察官和他那个怎么看都不像的小儿子也好,全都杀了,再把这艘船凿沉了事。货的话看看能往舢板上搬多少就是多少,主要是把我们剩下的人都要带走。」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向上,一路向下。可事实上,大副本来并不想选择这么快就把这艘船凿沉的——毕竟他在「安妮女王复仇号」上工作了好些年了,虽说对爱德华·蒂奇这位上司已非议多年,但是对这艘轮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
可他现在只能这么做了。凿了船,杀了人质,那么他们也只不过是「幸存者」,而不会是「杀人犯」——何况这些钱早就够他和他的手下们作鸟兽散,从此隐姓埋名,改头换面。
说起来他也本来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他的脑筋虽然向来活络,但是在公海里直接联系上其他船只,在海上完成军火倒卖的事情,他是做不出也想不到的。这还多亏了他们小小的驻船医师,从这个向来单纯的小姑娘口中,他才意识到还有这条路可走,而且走这条路也省去了与不列颠尼亚人合作的风险——在海上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认为是这群英国海军最为狡猾奸诈。
于是通过美狄亚,他联系上了东南亚愿意购买这船军火的势力。如今他已有一大笔钱存在了泰国汇商银行,可惜为了掩人耳目,他只能借用美狄亚的名头去开账户。
当然,赫克托耳向他们的驻船医师隐瞒了一切。虽然这个小姑娘向来善良,单纯而热忱,可谁又知道,她会不会也对着这一大笔钱起了什么心思呢。
然而纵使赫克托耳的反应再迅速,计划再完备,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他到达了船舱的下方,命令手下把仅余的几箱步枪弹药运上甲板,抬到船尾去。然而当他身披夜色走到船尾的时候,一声枪响凌空袭来!
他下意识地往后转身,看到了被月光照亮的一头银色短发。
「——!」
「好久不见啦,赫克托耳大副!」
竟是玛丽·瑞德,正笑意盈盈地挥着一把沾血的弯刀向他走来!
一种让人极度不适的躁动总是缠绕在上尉的心脏上。他坐立不安,站在门口,如同一个焦虑的哨兵一样走来走去,手不知何时已经搭上了剑柄,仿佛是在迎接着某种征兆的到来。
从军多年,他对海盗的伎俩再熟悉不过。当今日的早饭没有送到时,他就让藤丸立香把屋子里仅存的能吃的东西都收好了——却也不知道能撑几天。
因为赫克托耳这些天来都在印度洋上绕圈子,他已经猜不到他们现在停留在哪片海面上了。
但是,连日的精神紧绷再加上饮食的短缺,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但身为军官的尊严让他无法示弱,尤其是在他年少的情人面前,只因为在这艘船上,能保护立香的也唯有他了。
他的保护对象正坐在沙发的边缘,吃掉了一块已经受潮的曲奇饼干,又喝了一点点葡萄酒。这是他强制要求立香吃下去的,即使立香说他现在没有什么胃口。
「葡萄酒还合你口味吗,立香?」
「是甜的。」立香说,「你也该喝一点。」
「算了,我会醉的。」
藤丸立香转头望了他一眼,在他的记忆里,高文可不是一碰酒就醉的人。
而高文没有去打扰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他想,立香确实是和他记忆里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夜色渐深,淡淡的月光融合进室内昏暗的光线里,他看到立香的肌肤苍白得几乎泛出一种青蓝色,而眼睛依旧闪烁着一种宝石般柔和明亮的微光。
——这双眼睛何时黯淡过呢?
他仔细地想要从脑海里寻找相关的记忆,却一直没有找到。他在立香的生命里缺失了三年,他并没有看到对方徘徊在海岸上的那些时候,因此留存在他记忆里的立香,永远都是那个美丽而活泼,又需要被他所保护的少年模样……即使如今的立香是在那个少年的躯壳里破茧而出的下一个立香,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但是他意识到,他发现了一个新的立香。不是长大的「立香」,而是另一面的「立香」。
他本来以为立香在遇到这种事情后会歇斯底里,慌张不已,然而立香的表现却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他的冷静在高文看来几乎到达了反常的地步,如果不是知道唐泰斯商会绝无可能接应着他的话,他简直以为一个小时之后,就会有一艘挂着法国旗帜的船出现在海面上。
他想起他在白昼里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铜盆里护照的灰烬,而立香告诉他,他把护照烧掉了——没有说明任何理由,只是简单地陈述了这个事实而已。
高文当时在心里发出苦笑。他以为这种突然袭击的灾难能使立香再度走到他的身边,然而立香果然还是恨他。
立香要的是自由,而他的爱欲和它又完全冲突。只要不绑着他,他的小鸟终归是要飞走的。
可在看着立香正半垂着眼睛,动作缓慢地抿着那点葡萄酒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确实是个只被感情操纵的动物。即使知道他们再无可能,可现在只要再看立香一眼,他的心里就无穷地发作着一种甜蜜的隐痛。
藤丸立香依旧是那朵走进他生命黑暗里的百合花,然而他偏爱的这种花,其实在英伦三岛上自古以来都意味着悼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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