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还想张嘴说些什么,他意识到不能让高文再说话了。他起身吻了吻高文,抬起眼睛看他。
鼻尖与鼻尖轻轻地碰触到一块,他低声地问他:「高文。这个世界上,恨真的比爱更加长久吗?」
高文一时半刻无法做出回答。
立香摇了摇头:「算啦。」
他本来也没有指望高文做出回答。
这种事情存在正确的答案吗?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事情都存在着最优的解决办法吗?万事万物终究都能达到和解吗——
他又问高文:「那么,假如有一天,我愿意留下来呢?」
「……立香?」
「我就是设想一下而已。」立香喃喃道,「毕竟我必须回去,你知道的。我只是在想假如这种可能性也存在的话——」
假如某些事物真的能够在最后达到和解的话……
他问高文:「如果这样的话,你还愿意留我下来吗。」
「怎么,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一种奇异的表情呈现在高文的脸上,也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我当然……当然求之不得……」
「不过话虽如此,如今要走要留,决定权是否全在于我呢?」
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覆盖住了他的手背。
「至少在我看来,是的。」他们额头相抵,「全都交由你决定,我的孩子。」
立香发出了一点笑声。
「那你该表现出一点争取的诚意来,高文。」
他把手从高文的手中抽了出来,手指抵在了对方嘴唇的边缘。而高文则再度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地吻了吻那薄而冰冷的,叶片般的手。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而然,如此毫不犹豫,简直就像是已经演练过了许多次一样。东洋青年望着他淡色的长睫,望着橘红色的灯光染满了他显出病弱模样的身体,他忽然觉得那些缠在高文身上的东西并不是某种绷带,而是银白得类似于某种金属盔甲般的东西。真是稀奇古怪的幻想。
「你这是……宣誓效忠吗?」他问。
「当然。」高文又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次,「至此——不,从更早以前就是了。立香,我将永远爱你,永远对你献上我的忠诚,并且把我的生命完全交由你来掌控和支配。」
「……听上去还真严肃啊。」藤丸立香说,「高文老师。听起来,简直就像古典小说里的骑士大人一样啊。」
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突然间,他们两个同时低下了头,笑出声来。
这种莫名其妙的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幸运的是,走廊里空无一人,他们谁都没有吵到,也没有不解风情的值班护士突然从病房外面幽灵般地探头进来。
再之后,先是立香慢慢地止住了笑声,而后他说:「高文,还有一件事情……」
「说吧,立香。」
然而又是出乎高文的意料,他看到一种罕见的犹疑神色呈现在藤丸立香的面前。青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然而声音里还带着犹豫:「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
「……这是个秘密。」藤丸立香说,「至今为止,这个世界上知道它来龙去脉的,只剩下我和我姐姐两个人。我不知道它是否应该告诉第三个人。」
「假如你不愿意说的话。」高文说,「那也不必非讲出来不可。」
「不是……不是不愿意。我只是觉得也许今晚到了告解的时候了。」
告解啊……立香想,真没想到,他也会有一天用上这个词。
而后,高文听到了一句他始料未及的话——
「我杀过人。在明治四十二年的时候,那时我才十岁……虽然我曾说过我没自发自愿地杀过任何人,但那个人确实死在我的手上。」
藤丸立香的声音十分缓慢,十分清晰。他说这话的时候,双手的手指都并在掌心,仿佛是积攒着力量,试着去战胜某种从未面对过的事物那样。
高文有些惊讶。
他对藤丸立香十五岁之前的往事虽说不是一无所知,但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趣——他本来以为立香只是个平常的华族的后嗣,最多的特别之处也不过是有了一段作为私生子的,不太上台面的历史罢了。
他从不知道立香竟背负着这样的过去。
在这种恍惚之中,他听到藤丸立香连绵不绝地讲述着那些事情。这是快十年来,立香第一次和旁人说起这件事,他本来以为自己能把这件事守口如瓶地藏一辈子,直到带进坟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他突然就想告诉高文自己的一切。其实光彩的事情共有也无妨,然而唯有分享罪孽,是只有对最亲密的人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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