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六的男妻。”贺四爷终于缓缓开口,字里行间满满是读书人的含蓄,“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但你进了老六的门,就是老六的人,记住了吗?”
方伊池本能地答了声“记住了”,恍恍惚惚地回到万禄身旁,跟着严仁渐走了几步,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贺四爷的意思。
贺四爷是要他和别的男人避嫌呢!
方伊池只觉荒谬可笑。贺四爷瞧不起他的出身,以为服务生见到男人就要上去勾引,所以瞧见方伊池与严仁渐一同往外走,就以为他当服务生时的“老毛病”犯了。
这是在敲打他呢!
方伊池念及此,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万禄频频回头,疑惑地瞧着他,以为他有什么话要吩咐。
方伊池自然没话吩咐。他只是换了角度想,贺四爷就算再看不上他的出身,也没说出让他滚出贺家的话,更没有冷嘲热讽,仅仅是把他叫到没人的地方教育罢了。
这才符合贺家的家教。
“小爷,您上车。”万禄殷勤地拉开车门,将方伊池请进去,再扭头对严仁渐作揖,“严医生,麻烦您坐后面那辆车吧。”
贺家有不少车,除却老爷子自个儿的,各房都有两三辆,贺作舟的最多,不仅自己买,还有先前出嫁的姐姐留下来的车子。
方伊池上的自然是六爷最常开的车。他如今嫁了人,不适合再跟严医生共坐一辆车,倒不是怕尴尬,而是怕外人嚼舌根。
他与贺六爷的婚事本就引人注目,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回要是真的和严仁渐坐了同一辆汽车,说不准会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到时候“方伊池与陌生男子同进同出”的流言蜚语眨眼就能在四九城里传遍大街小巷。
烦呢。
小凤凰知道贺作舟不会在乎这些,但是贺老爷子肯定会在乎。他嫁给了贺作舟,除非以后贺家分家,否则日后和贺老爷子铁定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表面上的和睦还是要维持一下的。
说到底,还是委屈他自个儿,毕竟身世和名声摆在那儿,大家只会在他身上挑刺。
不过方伊池从小漂泊惯了,最不怕的就是旁人的冷眼,要是真有流言蜚语传出去,他也是不怕的。
万禄开着车,跟万福一前一后,将方伊池和严仁渐送到了陆军医院。
陆军医院和协和医院不同,门前站着执勤的士兵,背着黑黝黝的枪杆子,站得笔直。方伊池揣着手焐子,身后跟了个拎着稻香村糕饼的万禄,本以为进医院前会被盘问,哪晓得万福和万禄往那儿一站,就没人敢拦了。
“都是六爷手底下的。”万禄悄悄和方伊池介绍,“要不咱们爷怎么会花心思把您妹妹转到陆军医院呢?”
“方便哪!”
万福默不作声地跟在方伊池的另一边,见万禄嘴上没个把门的,忍不住咳嗽一声,面向严仁渐,开了口:“严医生,您在哪儿办事,需要我帮忙吗?”
严仁渐拎着药箱子摆摆手:“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丢了张药方子罢了,顺便帮六爷问问,那个能给四爷做手术的医生什么时候回来。”
严仁渐将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贺四爷身上。方伊池也知道四爷的腿做手术能好,但是今儿头一回知道手术有风险,还得跟洋人买机器才能做,不免唏嘘,哪儿有什么命好不命好之说?
人贺四爷出身好,到头来还是得等着医生治腿。
可贺四爷起码有康复的希望,他方伊池呢?
方伊池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湿意,轻声打断万禄和万福的交谈:“我妹妹在哪间病房?”
“走廊拐角那一间。”严仁渐抢着回答,“那儿安静。”
方伊池不疑有他,眯起眼睛往前望,隐约觉得自己所在的楼层太寂静,不像是住院区,却也没往深处想,毕竟他没上过几回医院,更没住过陆军医院。
当他们走到病房门前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见到严仁渐,脚步微顿,其中一人诧异道:“严医生,您怎么来了?”
严仁渐显然与医院的医生熟识,当即放下药箱:“嗐,里面那个是六爷太太的妹妹。”
“太太?”
“男妻。”严仁渐将方伊池介绍给医生,“小爷,这就是方伊静的主治医生,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他。”
严仁渐说完,顿了顿,半开玩笑道:“除了出院。”
六爷先前下过死命令,方伊静是被“诊断”出有精神问题的病人,坚决不能放出院祸害小凤凰。
方伊池不知道方伊静装病的事儿,更不知道贺作舟下的命令,他只知道医生说的准没错,当即行礼表示了感谢:“医生,我现在能进去……”话音未落,半掩的病房门内忽然传来了刺耳的惊叫声。
是方伊静在扯着嗓子号:“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紧接着是医生低声的交谈,以及沉闷的碰撞声。约莫是医生们在把方伊静往病床上按。
方伊池的心猛地一颤。
“我没病——我是装病!”被按回床上、动弹不得的方伊静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哭泣着哀号,“我以后好好吃药,再也不把我哥买的药偷偷倒掉,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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