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已与方家没了牵扯。”来人衣冠楚楚,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姓霍,单名一个鹰,“近几日就要出国,你来得凑巧,再迟些日子,我们怕是再也见不上面了。”
“你们要出国?”方伊池尚未搞清楚来人与自己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只凭直觉叫霍鹰“大哥”,“怎么回事?”
“我们与方家做的不是一路生意。”霍鹰笑了笑,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你娘留下的汇票,切记收好,莫要让方家的人夺了去。”
方伊池连忙接过,交给了万福,再向霍鹰道谢:“劳烦您跑这一趟。”
霍鹰摆手:“如今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很遗憾没能参加你和贺六爷的婚宴,不过霍家愿意为你补一份嫁妆,已经备好送上了船,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到北平了。”
方伊池大吃一惊,直接站起来:“这可如何使得。”
霍鹰温和地望着他,像看冒冒失失的弟弟:“你千万不要推辞,方家是想不到这一茬的。”
“……我们霍家出去的孩子,怎么能简简单单地嫁了?”
方伊池鼻子微酸,垂眸呢喃着说了声“谢谢”。
他从未在亲人身上感受过温暖,又因为方家的事情,几乎对有血脉联系的人产生了抵触心,如今遇上了母亲的娘家人,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亲人的关怀,眼眶不由红了。
霍鹰见状,更是怜惜,怕他真的掉眼泪,干脆直接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霍家这几日就要走,你照顾好自己,日后若有什么事,也可托人找我。”
就算出了国,也是可以联系的,就算霍家没有方家和贺家那般的产业,再养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方伊池哽咽着点头,送走了霍家的大哥,定了定神,再次思考起方家的事。
与此同时,方家的方正北正在大房屋里吃午饭。
“你说怪不怪?贺六爷是什么人物,竟然娶了个男妻,他疯了?”
大房往他碗里夹了两块排骨,嗔道:“现在娶男妻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前面的王家,后头的司家,哪一家没有男妻?”
“就连方伊池母亲的娘家,不也有吗?”
她不提也罢,一提,方正北直接摔了筷子:“也不知道那小子生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一点也不给我面子,难不成他能变出个孩子拴住贺六爷不成?”
本是句玩笑话,也只有方正北这种人才对子嗣投入万分的关注,但他话音刚落,大房忽然捂住嘴小声惊叫:“怕不是……真能生。”
“什么?”方正北想也没想就摆了摆手,“胡说!我们方家怎么可能生出那种人?”
大房与方正北想的不一样,她越思考,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你瞧,你拿孩子威胁方伊池的时候,他全然不怕,说明什么?说明他能生。他要是不能生,肯定早就担心贺六爷抬旁的女人回家了。”
方正北被耳旁风这么一吹,反应过来:“妈的,那小兔崽子不会真的能生吧?”
“要是能生,我们可就难办了。”大房的神色焦急起来,“一个能生的男妻要是肚子里有了孩子,整个贺家都会护着他,我们得罪了方伊池,到时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大家族向来看中子嗣,就算方伊池是个男妻,只要怀了孩子,在生下来以前,都有整个贺家做后盾,方家就算真的想拿他做文章,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除非他此生跟子嗣无缘。
“咱们又不是下毒,就是给他喝点那种……”大房压低了声音,“别怕,若是他不能生,就跟喝了碗水一样;若是能生,最严重不过是生不出孩子。”
“……他一个男人,还怕这个?”
方正北听着听着动了心,啃了块排骨,眯起了眼睛:“就按你说的做,给他一碗汤,免得这小子真是个能生的,以后不好控制。”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大房干脆放下了碗筷,起身走到床边,从柜子里摸出一包药,鬼鬼祟祟地跑到饭桌边。
他们夫妻俩嘀嘀咕咕了大半天,睡前商量好了对策,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而被他们算计的方伊池已经拿到了他娘留下的遗产,正对着银行的汇票发呆。
这也太多了。
方伊池扒拉着手指算了算,若是按照以前在平安饭店干活的工钱来算,他得干好几百年才能赚到这么些钱。
对钱没什么概念的小凤凰蔫了,趴在桌上想先生,更加坚定了不能让这笔钱落在方正北手里的想法。
再说了,他有钱了要给先生买军备,要帮着先生争家产,要……要像先生那样买四合院,怎么能落在方家人的手里呢?
“小爷,既然已经拿到了钱,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万福站在一旁提醒,“六爷快回北平了。”
方伊池心虚地轻咳:“我要赶在先生之前回去。”
哪怕出来的事情以后瞒不住,现在也不能让贺作舟知道。
“您给个准话,我现在就去帮您买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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