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好像非常懊恼那样,瞪着手腕根部的一个磨茧。“老实说,要是在我自己的星系,如果我胆敢要求一个12岁的孩子为我工作,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但是……”
“我明白的。”史蒂夫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话,“我非常感谢你的照顾,但我不想要被像小动物一样圈养着。”他十分急切地说,“假使我们平均只能活20岁,那么12岁绝对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年龄了,不是吗?我想要做点什么而不是成天看着萨拉他们忙里忙外,只有我自己游手好闲。”
霍华德看着史蒂夫。“你喜欢萨拉和乔瑟夫吗?”
“当然了。”史蒂夫说,“他们就像……”他没说下去。他想说他们就像家人,像父母,但他从没有过亲人,在他能记事的时候亲生父母已经过世,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正确。
“我快要当爸爸了,史蒂夫。”霍华德像是看穿了他掩饰的话语,突兀地说,“安琪怀了我的孩子,我一直蒙在鼓里,她说想要谈谈,我几次都推过去。你知道,这一年,在盖亚和地球之间不断地跑。我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所以……老实说,我没准备好。也许永远不。但老天啊。她说出来了之后我有点恐慌,但又很兴奋——我以为我会害怕孩子的。我以为我会叫她打掉。但事实上并不……我很开心,我想要大叫,我突然就有了家人,我要对一个生命负全责了,那就好像……好像生命中始终黯淡的部分终于接通了导管。所以我受够了死亡,我不能把我自己没出生的孩子也弄死。我应该对她好点,所以我终于决定要回去……尽父亲和丈夫的责任。我想要这个孩子。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一个教育陪伴型的机器人,在我必须出差的时候可以陪着他。我知道这有点怪但我停不下来的,我喜欢到处跑。我喜欢星星。”他抬头看着天际,将盖亚的位置指给男孩看。
“你还想到星星上去吗,史蒂夫?”
托尼只是坐着;在他的机器人的包围下,带着机油味道的熟悉环境里。他头一次没有敲敲打打什么,找些事给自己做,哪怕是在纸上写写算算。时间好像一下子在静默里倒回七十年前,人们大多还能从影像资料里了解到母星最后的时刻,以及政府慈眉善目地呼吁捐款,派遣一些援救人员,建立援助设施。但没有人同意将还活着的放射孤儿们接到自己的星球;但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假仁假义,他们心照不宣地集体遗忘了这件事。
斯塔克工业保存下来的资料记载是最全面的,投入的援助资金也是所有私人企业中最为高额的。据说有一块星云和平勋章被颁发给霍华德,但托尼从未在家中见到过。如果有,他大概也早将那个东西扔掉了。没有人知道霍华德·斯塔克实际上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从事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就连他的儿子也不知道。他直到54岁时才老来得子,却在22岁那年造了第一台教育陪伴型七级智能机器人。很多秘密悄无声息地被掩盖在时间的褶皱之中。
资料只是冷冰冰地展示着简单记述的事实:霍华德离开地球、返回盖亚的中途遭到联邦政府突然扣押,声称他是某个亲地球党派的联络人,往来地球是为了协同它策划政变。这真好笑,因为那个亲地球的党派甚至都不在地球上。接下来的记述语焉不详,但显然他遭到了政治倾轧以及迫害。霍华德从没有提过这些。没有多久,安琪死了。记载说她在前往空间站的路上,想要搭船前往奥罗拉探望被羁押的霍华德;她从站前的阶梯上滚了下来,磕到脑袋。那天的头条新闻是斯塔克工业市值暴跌90%,而一个未婚先孕的平民女人和她尚未出世的孩子在拥挤中摔下楼梯丧命的不幸事故,在汪洋般的信息流中像朵浪花般一闪不见。
星期五尽量轻柔地调亮灯光。“老板,您有访客。”托尼下意识地全身绷紧,他的智能AI急忙申明:“一位叫做约翰·克劳利的前A.I.M.雇员。按您的吩咐,佩珀小姐动用了一些人脉和手段,将他提前保释。您曾答应给他一份斯塔克工业的工作。”
托尼赶紧站起来,摇摇头甩掉某些该死的消极情绪和沉重的心态。“该死。我彻底忘了。把他领进来。”见鬼的,他当然记得这个人,如果没有这位普通得随处可见的机械生物学家,他恐怕很难从默多克那儿逃出来。他答应要给他一份机械生物专业的工作,以及将他的家人从A.I.M.那儿救出来。这两样都还没有兑现呢。
那也是个无能为力的可怜人,他做的够多了。托尼尽可能打理好自己,去迎接这位朋友——有些好笑的事实是,约翰·克劳利的确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也是差点把他害死的人。不过托尼显然不把后者的责任归咎于这个正等在他的会客室、背脊微微缩起的科学家。他看到托尼就急忙站了起来,脸上是惊惶愧疚的神色。
“托尼——”他出声了又改口,眼睛睁大,“斯塔克先生。”
“叫我托尼,”小胡子男人亲切地握住他的上臂拍了拍,“除非你必须隐瞒我身份的时候。我们上回干得不赖,对不对?让我想想,你是喜欢机械骨骼增强实验室,还是仿生神经脉络嫁接工程?”
克劳利顿在原地,下意识地搓着手——从事高精度工作的科学家的习惯。他的声音仍旧没有起伏,但却难得听得出某种哽咽般的颤抖。他勉强地笑了笑,或者只是试图抽动嘴角。“我不值得你这么对待。”
“当然值得,你救了我的命。”
“我也差点杀了你……”
“噢。你当然没有,你只是被迫服从某个混蛋。真抱歉,我应该早点让你过来,我这两天实在,”他懊恼地挥动手臂,像是要把某些该死的思绪从脑袋上打开。
“我现在也被迫服从那个混蛋,”克劳利轻声说道,“我很抱歉,托尼,我不是来要那份工作的。我真的很想……为你工作。如果这一切能结束的话。但我的家人仍然在默多克的手里,而他要我向你传话。”
托尼定住了脚;他那面对朋友的友善姿态好像倏地收了回去,有一种冰冷的铠甲仿佛从骨缝里渗透出来,慢慢地覆满全身,给他换上另一张面孔,充满威胁地对着敌人的代理人。
“我以为默多克被关在奥罗拉的监狱里?怎么,他还不死心地想要征服世界吗?”
“他想要跟你做个交易。……抱歉……托尼。从佩珀女士前来为我保释时,他就盯上了这个。”
“我明白,算了,我操他妈的真的明白!你他妈的老婆和孩子还是在他手上,这年头男人就不该有老婆和孩子!”他猛地踹翻了一台分位仪,和空洞的大厅、沉默的男人一起僵持了几分钟,再自己动手将它再重新扶正。“…………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他妈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克劳利看着他的动作,但他的眼神像是只聚焦于分位仪和鞋面之间的地面上,好像那儿有个污点。“默多克在星际卡塔尔的地位完全被沃伦取代了,原本A.I.M.的市场份额和地盘全部被瓜分殆尽,”他坚持说下去,语调像个在课堂上照本宣科的老师,“显然星际卡塔尔的内部也和我们的政府一样一团乱。沃伦希望通过这个机会,彻底将默多克和他的A.I.M.逼到倒台,这样他就会是星际卡塔尔名副其实的老大。默多克显然上了他的当。也许袭击你们的任务,从最开始就是沃伦给他的圈套……当然,这些都无所谓了。”他喃喃地说。
托尼转过来看着克劳利。“操他的脑子。不,没人要操那个。他要什么?默多克能给我什么?”
“他想要合作。如果你愿意把他从监狱里弄出去,作为报酬,他会释放所有的……家属,以及干掉沃伦。如果你愿意见他,他会告诉你沃伦在打什么算盘。”
托尼瞪着他,看他打开腕表,调出一小块全息投影。杀人脑的硕大头颅占据了整个投影的画幅。
“听着,斯塔克!我要亲手杀了沃伦,那个混蛋!他利用了我!搞垮了我的公司!”他叫嚣着,用他六倍大的脑袋捶打着牢门,小短手四处乱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听着。我是个乐于交易的商人,我总是愿意走一些捷径。沃伦可不是。你会发现我好相处得多。只要有利益共存,我们一定就可以合作。来跟我谈谈吧,也许你会想知道老斯塔克在930年干的一桩蠢事,差点把自己害死的那桩——那可是沃伦最痴迷的研究,你知道吗?老斯塔克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没有,沃伦可要大失所望了:他费尽心机要把你从监督者的位置上拉下来,好让他自己能够查阅核心数据库,得到当初的第一手资料。哈,那个蠢毙了的实验叫什么来着——”他皱巴巴的脸孔倏然凑近,用几不可闻的声响轻念道,
““重生计划“?”
第25章
走进电梯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着,好像觉得自己站的位置不对,手臂摆放的姿势不对,衣裳的卷边不对,文件的封装线不对,总之哪都不对。
连斯科特都故作严肃地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故事讲完了,活还是要照干,是吧?”
所有人都消化不良般地保持沉默;旺达转着她的发梢卷。“我不太满意后半段。”她说,“就像看在线小说,关键的地方居然要付费。”
众人都尴尬地笑了笑。
“我是说,那不能怪他,他签过保密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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