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然看一眼自己快要憋开的箱子,没说话。
少年瞥他一眼,手上发力,箱子终于离地而起。陶安然跟上去要托住箱底,却被少年换手躲开了,“我来。”
陶安然撒了手,一垂眼,发现对方手上青筋都蹦出来了,面上却还端着逼王的淡定。
少年问:“去哪家?”
“501。”
“巧了,我502,”他回过头,“祁远,认识一下?”
“陶安然。”
上了七楼,祁远也没多话,搁下箱子就回502了,剩下陶安然一个人和防盗门大眼瞪小眼。他从胸肺间挤压出一声叹息,抬手敲了门,听着屋里拖鞋趿拉的声音,他面上有一瞬的茫然。
不多时,门开了,里面干瘦的女人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他,半天才干巴巴说了句:“来了啊?”
女人叫蒋敏,是他前十六年素未谋面的生母。
蒋敏局促地搓着手,敞开了门把陶安然让进去,小心翼翼地跟他套近乎,“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陶安然一咬牙,用了吃奶劲儿把箱子拎了进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蒋敏,“我识字也认路,不用接。”
他的抗拒就像隐藏在袖笼下的钝刀,锋芒不见,却仍能伤人。
蒋敏干笑了下,枯瘦的手勾了下头发,关门前又向楼道看了眼,这才把防盗门拉上。
客厅在整个屋正中,空间逼仄,放了一张简易沙发和电视机之后,只能塞一张四方的餐桌了,陶安然和他的行李箱往里一戳,怎么看怎么占地儿。
蒋敏在后面把客厅的灯打开了,“有点暗是吧,猛一进来是不适应,其实过一会儿就……”
“我住哪屋?”陶安然打断了她,眉头皱的很紧,全身的刺都像炸起来了。
蒋敏的话被噎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缓了片刻,才侧身挤到前面,打开了客厅右侧的门,“这间,你住这间。”
陶安然没说话,闷头拖着箱子走了进去。
房间是细长格局,西边靠墙挤了一张单人床,床两侧一侧放衣柜,一侧放书桌,东边余下了一米宽的过道。单人床上铺着蓝色格的棉布单,被罩是浅黄色,枕套是墨绿,上面搭着红白条枕巾——床品各有各妈,生的自有千秋。
“你和你弟弟住这间,我和……你叔住隔壁那屋。”蒋敏说着,急切地又补上下一句,“你弟在附中读书,刚升初一,下午出去会同学了,晚会儿回来就见着了。”
“哦,”陶然安平静地看着她,“那他睡床,地板我睡。”
蒋敏松了口气,伸出手想拍下陶安然的肩,却被他侧身躲开了,只好尴尬地收回手,“休息吧,饭做好了叫你。”
陶安然一点头,说了声“谢谢”。
他的礼貌在蒋敏看来就是在无声地说“不”,用少年特有的方式来对抗陌生环境。蒋敏掩上门,站在门边愣了会儿,手背贴着眉心用力压了压,禁不住又发起愁来。她的这份愁从得知前夫过世那天就蜗牛爬坡似的一点点攒起来——十几年的隔阂,从没存在过的母子情,前夫与自己在物质生活上的落差……这些都成为细小的刺,缓慢地扎在蒋敏心窝上。
时至今日,陶安然的态度终于击碎了她最后那一点幻想。
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陶安然开始打量这间屋。
实话说,这地方破是真破。
半天,他发现自己脑子里除了个“破”字竟然蹦不出别的来。
他捏捏自己羽绒服右侧的口袋,那里面有一张银行卡安静地躺着,像寺庙求来的护身符形状。
银行卡是他爸临死前塞给他的,枯瘦的手攥着他的手攥得生疼,卡片嵌在他掌心里,仿佛要切断那微末的温情。
陶安然揉了把酸涩的眼,蹲在地上拉开箱子,开始斟酌着把自己的东西一样样收拾出来——那些不常用的和老爸以前买给他的,最后还是留在箱子里——这会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全感。
不一会儿,蒋敏敲了两下门,探进来半个身子,垂下的目光扫过箱子里掏出来的杂七杂八,落在陶安然脸上,“然然,你的东西放在右边柜子,我已经让你弟腾好了——行李箱要放不进去就放床下。”
陶安然抬头应声,“知道了。”
蒋敏欲言又止,轻手轻脚关上门,转身去厨房了。
陶安然收拾好东西之后挨着床边坐下来。
正愣着神,手机在口袋里振了下,他摸出来一看,是老妈——哦,不对,后妈发过来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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