蹩脚的中文,说不出什么长的完整句子来,但是语气听上去和很闪,脸上也都是笑意。
季若愚点了点头,就朝着杜修祈看过去,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要去哪儿?”
他还没来得及答,薇薇安就已经兴高采烈地开始说了起来,中文夹杂着英文,到最后索性就变成了全英文的演讲,季若愚凭着自己在大学学得还算认真的英文,好歹是听出来了她话的意思。
杜修祈这是带着她搬家,想必是这个外国来的姑娘也被屈文艳折腾得够烦的,季若愚心里猜想着,季若愚甚至听到她说到后来,话语中对屈文艳的称呼竟是已经变成了老巫婆……
杜修祈脸上始终是浅浅的笑容,看上去很温和,“是要出门吗?”
看着她手上拎着的包,杜修祈问了一句,季若愚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出门?确切地说是离家出走才对吧。
她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然后就和杜修祈道别,杜修祈只思索了片刻就说道,“下次,叫上文君一起吃个饭吧,这么久没见了。”
季若愚又点了点头,杜修祈也没再逗留,将车子朝着小区外开去,季若愚走向停车场,只是低着头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走进停车场的入口,就听得前方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熟悉声音。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第四百四十四章剖开自己
?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和语气,季若愚就不难猜出眼下陆倾凡脸上的表情,定然是眉头深锁目光深邃而凝重。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
抬起头来看着他时,果不其然就从他脸上捕捉到了这个表情,和自己预想中一模一样。
她手中提着的,是一只很小的旅行袋,衣服都装不了几件,但是还是一眼能够看出来那是只旅行袋,而眼下的她在陆倾凡眼里,就是要打包袱走人的意思。
陆倾凡快步走上前来几步,他是知道季若愚情绪的,只是没想到她的情绪会这么大,竟是要离家出走?!
他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倒不是怒意,只是脸色的确是不太好看,眉头紧紧的皱着,英俊无俦的脸上表情一沉下来,给人的感觉有些冷。
季若愚算是知道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头陆倾凡那么难接触了,他这若是摆出这样一副表情来,的确是有些让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我打算……”季若愚一下子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明明自己是没有错的,明明之前也决定好了的,但是看着陆倾凡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抓了现行的犯人,竟是弄得自己反而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无地自容?我为什么要无地自容?想都这个,她握着行李袋带子的手指都微微紧了几分。
她猛地就抬起头来看着陆倾凡,对视上他深邃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陆倾凡总觉得自己似乎是从她的眼睛里头看到了些许怒意,她是很少发怒的人,起码陆倾凡觉得自己似乎就没有见过她发过什么火。
只是眼下她的眼睛里头却是冒出了几丝火气来,“难道我就不能回娘家么?虽然我妈现在在美国,但是我去文君那里总是可以的吧?难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能找个地方躲一躲吗?我也需要个树洞的!”
陆倾凡轻轻伸手过去想接过她的行李袋,却发现她手指抓得很紧,原本他想稍稍用一点儿力,可是看着她细瘦的手腕,和手背上的伤痕时,终于是用不出任何力道来,只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当你的树洞,不可以么?”
季若愚索性就把想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就因为我每次都原谅你了,陆倾凡,我每次都原谅你了。”
她的语速有些快,就仿佛如果不赶紧借着这一股气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或许以后,自己又再也没有这个心情来说出这些话了。
“宫外孕手术那次,我原谅你了,我看着你和左霜霜在路边那什么咖啡厅还是茶餐厅里头,我看到你们了,看到她和你那么亲密,但是我什么都没说,我原谅你了,我知道婚姻不易,我知道谁都有过去,只要你心还放在我们的婚姻上就好,所以我原谅你了,后来呢?我被骆霖飞拿刀子指着的时候看到你和左霜霜在一起,看到她搂着你的脖子亲吻你,而你抱着她。躺在血泊中的人是我,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也是我,但尽管这样,我那么痛那么痛,但我还是原谅你了。”
陆倾凡听着她细数过往,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她是在把她自己的伤口摊来开剥开来给他看,让他知道她已经为了受了那么多伤,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有些心疼。
她像是随时都可能会掉下眼泪来,可是却始终都没有哭,依旧是继续说着,“我想或许就是因为我每次都原谅你了,所以才不断地有下次,再下次,下下次。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你不想伤害她是吗?于是每次都是我来痛,我这么痛,这算是什么,亲者痛仇者快吗?我次次都想相信你,忍不住原谅你,心疼你的难过,可是谁来心疼我一下?我季若愚有什么错?我爱你我错了吗?于是我因为爱你所作出的每次原谅迁就和包容,你就以为我不在乎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了吗?这次捅出一个孩子来,那么下次呢?再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还打算让她在我们的婚姻生活中存在多久?是不是只要我又原谅了你,你又会觉得她不是什么大问题?又会仁慈地不忍去伤害她?”
季若愚朝后退了一步,手指攥着行李袋攥得紧紧的仿佛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就仿佛这行李袋能够给她力量让她继续说完。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话我以前还不信,可是眼下看来,的确是那么回事,你对她仁慈,势必就得对我残忍,反之也是一样,而你却仿佛一直对她都很仁慈,并且似乎之前也都不曾意识到这对我有多残忍。”季若愚垂下头去,原本以为自己的情绪会越说越气愤,哪知却是越说越难过起来,只感觉似乎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好歹还是忍住了,只是却不想再抬头,担心看着陆倾凡的脸,就会让自己心里的委屈无限地冒出来涌上来。
陆倾凡一语不发地听着她的话,每一句似乎都在是对他以往错误的细数,每一句似乎都在把她自己的伤口摊开来给他看,给他看她究竟有多疼。
他只觉得心里头有一种呼吸困难的难受感觉,像是心悸,像是如同从最高的地方猛地坠落下来的那种心里头的慌乱和心悸的感觉。
陆倾凡想伸手去抓季若愚的手,却发现,她轻轻地侧身躲开了。
“你和她十几年的感情,她的存在总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是身在一场让我不由自主就已经加入了的赌局中,我有时候觉得我赢得了,有时候觉得我赢不了,但是现在,不管我赢得了赢不了,我不想再赌了,我不赌了。你若是要对她仁慈,那么,就去对她仁慈吧,只是,我就不再会原谅你了。我承受不了你仁慈之后,接踵而来的再下次,下下次的她无止境地纠缠,你或许会惦记着你们曾经在一起时她带给你的快乐而于心不忍,但是她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她也从来没有对我于心不忍过,所以,我不赌了。”
季若愚转身之前,只最后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自暴自弃
?你自己,看着办吧。看完美世界最新章节,去杠杠的。
季若愚一直记得自己和他说的这一句话,只是事后想起来,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表情说出那些话来,甚至连那些话中的语言让她再次组织,都已经难以再拼凑出来,看来的确得是当时那样的心境才能够说得出来那些话啊,过了之后,就再说不出来第二次了。
这几天她一直都窝在喻文君的家里好吃懒做,喻文君考虑到她的情绪,也一直对她很是包容和照顾,甚至连朱凯都被她赶回了部队去。
给的理由是“凭什么我闺女给你兄弟欺负了之后我还得由着你在这里查探军情啊?滚!”
于是朱凯就被毫不留情地赶回了部队,灰溜溜的,连声都不敢吱一声,他倒是心甘情愿的,不完全是因为屈服于喻文君的yin威,倒是他的确也是察觉到了季若愚的情绪,觉得的的确确是应该给她们闺蜜俩一个自由的空间。
季若愚的工作已经彻底告停,她直接打电话去和梁媛请了假,只是她的后台的确是够硬的,或者当初陆氏收购慕然的时候,也多多少少是提出了要求的,关于季若愚的工作问题,陆氏一早就已经交代过了,梁媛还记得当时陆氏那边对于季若愚工作的问题,当初就只给了三个字,“由她去。”
所以季若愚的请假才变得那么容易,而且天天都是带薪休假。
喻文君将一叠水果哐当一声放在沙发茶几上,然后朝着沙发上直接躺了下去,一动不动如同死鱼一样,季若愚就躺在旁边的另一条沙发上,姿态和喻文君相差无几,两条死鱼就那么躺在那里,如同被搁浅在了沙滩上一般。
两人都是蓬头垢面的,季若愚还稍微好一点儿,因为每天都得去医院看言辰,所以多少还是会稍微拾掇一下,使得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而喻文君则是一副完全放大假了的自暴自弃的态度,不修边幅的指数令人发指,甚至除了刷牙和擦屁股之外没有任何清洁举动,这两天下来她甚至连澡都没洗……
季若愚是懒得吐槽她的,毕竟五十步笑百步的行径太过可耻,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这是真的打算把自己沤死在我家长出蘑菇来的节奏啊,说起来你单位你是真的不打算去打个转了?”喻文君死鱼一样躺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才这么轻飘飘地丢出来了一句,她看也没看,手就随意胡乱地朝着茶几上摸索着,抓到果盘之后就伸手捻了一块水果直接送到了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看也没看季若愚一眼。
季若愚眼睛上带着眼罩,青天白日的,她就这么视界一片漆黑地躺在那里,“不去,有什么好去的,反正也还饿不死,横竖有你养着我。我心情不好,没心情去单位打转。”
喻文君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反正那也是你婆家的产业,下个月我敢拿命保证,你工资一样一分不少的进卡里去。你说我也够意思了吧?你可是带薪休假,我那是真正的旷工!要不是我说是你的事情我才不上班陪着你的话,我爸估计要直接从部队杀过来把我抓到单位去吊起来打一顿了。”
用的是夸张手法。季若愚听了她这话心里头这么判定了一句,果然啊,成了职业习惯了,听着句话都能马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什么修辞手法。
喻文君就这么陪着她自暴自弃在家里头,两个人每天白天黑夜地睡觉,不然就缩在房里头看片子,一部一部爱情文艺片恐怖片就这么看过来,看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叫外卖,季若愚每天上午会去医院陪言辰,守着他打针治疗,中午看着他吃完午饭才离开。
别说,颓废虽然的确是颓废了一点儿,但是日子还是挺规律的,而且睡眠充足,和文君两人一边看片子一边吃外卖,感觉食量都大了一些,季若愚对着镜子照的时候,依稀觉得自己似乎都胖了点儿。
只是才这么几天时间,哪里能是这么快就能看出胖来的?
“你那是睡多了浮肿了”这是喻文君的判断。
只是这几天,的确是没有和陆倾凡联系过的,而且就连喻文君都吃惊的是,“陆倾凡那孙子还真不联系你了啊?自从那次打了个电话给我知道你到了我这儿之后,就再没来过动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倒是给我好好捋顺了让我知道啊,你们那天究竟吵什么了?你该不会是真的要和他离婚了吧?”
喻文君这话说得直白,只是声音依旧是那么要死不活有气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半天都没听到季若愚回答,她直接伸脚过去抖了抖她。
“说真的,我也不太记得我那天的原话了,总之……算是把不满的都发泄出来了吧,这事后一想,原话一句都不记得了。”
季若愚说完这句之后就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多聊什么,直接将薄被扯上来一些,眼罩带着一团漆黑的,想着闭上眼没一会儿就能睡过去。
喻文君却是不打算这么快放过她,“你别开玩笑,真一句都不记得了?只是陆倾凡为什么就不联系你了呢?你和他吵那时你看到他表情没?他是不是生气了?”
季若愚不记得了,不记得他是不是生气了,当时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哪里还管的上其他,所以她又是摇头,只是她摇头喻文君也看不见,所以就只听得喻文君一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具体说了什么,她已经有些朦胧了没听进去。
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这一天眼看着又过去了,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啊,季若愚心里这样叹了一声,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手机。
这两天除了言辰隔三差五地发短信过来之外,就没有别的短信了。其实她每次看着没有任何信息进来的手机时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只是她这下刚按亮手机屏幕,就看到有新的短信。
喻文君就在旁边沉沉地睡着,房子里头也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季若愚的脸,她就看着手机里头进来的那条短信,发的时间已经是三个小时前了。算起来自己竟是已经睡了四个多小时……人真的是只要懒起来,想睡多久感觉都能睡得着啊。
屏幕上头的信息写着,“我在文君小区门口等你下来。”
发信人是陆倾凡。
第四百四十六章心理阴影
?她又看了一眼发信时间,的的确确是三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只是还是忍不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要知道她和文君这几天可以说是一旦保持这个死鱼姿势,是动都不想动一下的,甚至为了少去厕所减少活动,她连水都懒得多喝》莽荒纪,还得上。
眼下直接就坐了起来,甚至也不管那是三个小时之前的短信,总觉得,或许……他还在下面呢?于是站起身来,稍稍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披了一件外套之后就朝着门口走去,轻手轻脚地从鞋柜上抓了文君家的钥匙。
打开门就走了出去,天气已经很冷了,出了有暖气的房子,只觉得冻得不轻,门一开那冷风感觉就直接铺在自己的脸上,季若愚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伸手紧了紧外套,就轻声带上门朝着电梯走去。
她不喜欢晚上独自出门,或许是骆霖飞那次事情所带来的阴影,心里头总是隐隐觉得有些害怕,电梯里头空荡荡明晃晃的,她站在角落,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楼层数字不断往下跳,直到叮一声电梯门在一楼打开,就迅速走出了电梯去。
单元里头也是安静得可以,只有头顶上的灯亮在那里,季若愚不由得想起那天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况,也是自己独自一人乘着电梯下楼去买东西,然后就遭遇了骆霖飞。
越想越是害怕,步伐已经加快了不少,朝着小区门口急促地走过去,只是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却没有看到有半个人影。
季若愚心里头有些失望,冷空气和心里头不好的回忆,使得她浑身冰凉,从手指尖尖一直到背心都开始发凉,脚步也变得有些滞涩,心里想着还是赶紧上楼去,上楼去。
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靠近,感觉每根汗毛都瞬间立了起来,身体紧绷着,如同一只警惕的小兽。
准备转过头去看是谁,只是刚刚侧身,手腕就被轻轻一拉,温热柔软的触感将她的手腕轻轻包覆,然后一个很柔和的力道,直接就扯得她转过了身去,重心有些不稳,身子一偏,就直接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头。
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原本以为可以忘记的,可是还是没办法忘记,那些恐惧的记忆太过深刻,直到察觉到他胸膛的温暖,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如同惊弓之鸟。
浑身就这么开始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肩膀也一阵阵地颤抖着,看上去那么脆弱。
陆倾凡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了,不知道她是睡着了没看到短信,所以他只觉得她是还在生着气的吧,却又不想走,于是就守在这里,在单元里头逗留过,在文君家门口也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回到小区门口这里来,站累了之后就到旁边绿化带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然后就看到她脚步匆匆地从小区里头走了出来,看到她肩膀缩着,有些小心翼翼的警惕着的样子,心里头不由得轻轻地抽搐了一下,她是在怕。
他能够看得出来。她惊弓之鸟一样警惕的模样让陆倾凡心疼,而她身上单薄的一件外套,更是让他担心。
于是就这么走了上去,原本想着应该如何跟她好好开口,说那天她所说的那些话自己打算给出的回答,可是眼下,却似乎完全将那些抛到了脑后。
看着她警惕脆弱的模样,单薄的衣衫和背影,陆倾凡觉得自己现在,只想好好抱抱她。
走上去就看到了她紧绷的样子,伸手拉过她的手腕时才察觉到她有多凉,将她扯进怀里时,才看到了她的眼泪和浑身的颤抖,她连睫毛都在颤抖。
她在怕。
陆倾凡伸手将她搂紧,脸就贴在她的脸边,她的脸也是冰凉的,只有滑落下来的泪水有着微热的温度。
“是我。是我。”他低沉的声音就这么出现在季若愚的耳边,她感觉到陆倾凡的嘴唇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耳边,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她的背心。
她这才缓了过来,陆倾凡将大衣的衣襟拉开了一些,将她单薄的身体笼了进去,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着她的背,低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说的是,“是我,我是陆倾凡。别怕,别怕。”
声音仿佛有魔力,又或者是,他在身边的确是让人能够安心许多,季若愚终于是平静了下来,这才察觉到,包裹着自己的,全是陆倾凡的体温和气息。
直到被抱在他的怀里,感觉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听着他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季若愚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那么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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