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没有目标和理想。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季若愚的确是想朝这个方向发展的,从文,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并且苏杭一定会为自己高兴,并且也能够给予自己专业方面的指导吧。
如果可以的话,季若愚想,自己还是想要接着苏杭的衣钵的,苏杭手头上现在那些生意,到了以后,她老了,终归是要季若愚来接的,季若愚知道自己不懂经商,但是好在有陆倾凡在,总不至于糟蹋了苏杭的心血。
可是季若愚知道,苏杭真正的心血,真正想要被延续的,是她的文学事业。
季若愚走进公司的时候,前台的小妹似乎是去上洗手间了,所以她也就直接朝着办公室走去,还没走进去,站在门口,就听到里头大家在纷纷说着的,都是关于言辰生病的事情。
看来这次言辰生病的新闻爆出来,对大家的冲击都挺大的。
季若愚在办公室门口驻足片刻,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显然是聊得正热切着,她思索了片刻之后,也就直接朝着梁媛的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梁媛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一个清清泠泠的声音,是宣卿然。
宣卿然说道,“这……就是他的意思,并且他……很坚持。”
宣卿然的语气中有说不出来的哀伤,她垂下头去,不想让梁媛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而梁媛坐在办公桌后头眉头紧皱着,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他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怎么就忽然想到这个了……”
梁媛说着,朝着宣卿然看了一眼,“现在……医生怎么说的?真的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吗?”
宣卿然轻轻摇了摇头,“医生倒是还没说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但是他很坚持,他说新书也不打算写什么小说了,也懒得去做什么大纲和开篇了,就写自述和日记。”
宣卿然停顿了片刻,嘴唇轻轻地抿了抿,“他的原话是,生命倒计时日记。”
季若愚的动作就这么僵硬在了那里,只觉得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她一直知道言辰不是个乐观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会悲观到这种程度,他……是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死亡了么?
季若愚推开门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无力。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么?”季若愚走进去的时候,直接就对宣卿然问了一句。
宣卿然看向她的时候,季若愚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水光,宣卿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季若愚,然后点了点头,“他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他还说,他不想你再去看他了。”
宣卿然说道这里,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低下头去。
因为那一次喝酒,他的情况的确是很不好,对他的担心太多,多到她甚至都快要不记得他们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了。
尤其是看着他发黄的脸色,和时而空洞地看着窗外的眼神时,宣卿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痛,这个男人……太让人心疼了。
他不想季若愚再去看他了,这是言辰的原话。
他不想她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看着自己一天一天衰败下去的病容,他是长得好看的男人,言辰一直都知道,所以他希望季若愚对自己最后的印象,起码不要是他难看的衰败的虚弱病容。
梁媛都觉得心里头很是难过,听到宣卿然说的这话,想到那个好看得如同美少年一般的男人,她也难以想象他现在生病虚弱的模样,根本不敢想象。
“他害怕让我看到他的虚弱和病态,对吗?他觉得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对吗?”
第五百零七章言辰的绝望
?宣卿然没有回答季若愚的话,但是从她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子看来,季若愚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这个傻子是真的认为自己就必死无疑了,所以他才那么悲观而绝望,甚至开始想要写什么倒计时日记》莽荒纪,还得上。
并且不想再见季若愚。季若愚想到这里,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无论如何……她不会让言辰死的,她不能让他死,没办法看着他死。
所以季若愚索性直接拿出了电话来,拨通了言辰的号码,只是响了很多声,那头都没有接,他肯定是听到了的,只是没有接罢了,季若愚想到,他是真的已经开始逃避自己了啊。
而另一头,言辰就那么看着手机上头跳动着的名字,听着手机震动发出的蜂鸣声,等着它什么时候会沉寂下去,只是很显然,打电话的人很是锲而不舍,一直不停地拨打让言辰的心终于软化了下来,也无奈了起来。
唇角轻轻地抿了抿,这才拿起手机来,划动了手机屏幕,将手机贴到耳边去的时候,他的表情甚至有些虔诚,像那些从来没有接触过手机这种东西一样的人,有些期望听到那头的声音。
天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想念她的声音,想得心都痛了。
言辰没有做声,只是听着那头,等待着期盼着那头的声音,直到她终于说话,直到她的声音终于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时候。
他眼眶中的情绪终于克制不住,就这么坐在病床上,细瘦的手指握着手机,坐在那里,眼眶中终于流出泪水来。
“你的那个日记,别再写了。”季若愚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强装着镇定,这样说了一句,那头没有任何答复,但是她知道,言辰一定是在听着的,他不可能不听自己说话,季若愚是知道的。
言辰抬起手来捂着自己的嘴,紧紧的。
那些温热的液体,就这么蔓延在他的脸上,渗入他的指缝间。
“你不会死的。”季若愚说得坚定,在说这一句的时候,声音没有颤抖,语气很是坚定,“你不会死的,所以你要是写了那个日记……你想要自己的作品成为一个笑话吗?”
季若愚这样说着,言辰就坐在这头静静的听着,好半天都没有做声,只是当他终于开口说话的时候,季若愚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的浓浓鼻音,她知道,他哭了。
“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将胸口的情绪平复下去,“你别再来了,别再打电话给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再也不想。”
当听到言辰说出这句的时候,季若愚还是难以克制心中的难过,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很傻的了,在面对感情时,在被骆霖飞用刀子胁迫时看到那样的场景时,自己的绝望,自己的生无可恋,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傻的了。
只是……这是遗传吗?还是别的什么?否则为何这个身体里流着和自己一半相同血液的男人,也这么傻呢?傻得让人心疼。
季若愚听着言辰的话,终于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你好好治病,闲时就打打游戏,我会来看你的。”
说到这里,季若愚的语气甚至带了些温柔的哄劝,“你别担心,你不会变得难看的,在我心里你永远像小王子那样单纯美好。”
听着她语气中的温柔,言辰的情绪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地崩溃,他声音中的哭腔再也隐藏不住,声音就那么颤抖着,季若愚的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
“你为什么听不懂我的话?你别再来了,别再来看我了,你要是再来,我就换医院换到你不知道的地方去,你别再来了,我说真的,季若愚,你饶了我吧,你放过我吧。”
他几乎是动作仓皇地挂掉了电话,季若愚听着那头嘟的一声电话已经挂断,心中有些无奈,难过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她就这么朝着沙发上重重地坐下去,像是再也没有力气站稳,梁媛脸上的表情难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宣卿然沉默了片刻,只低声说了句,“其实他很想你。”
而季若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怎么可能不知道言辰只是口是心非罢了。
另一头,言辰挂了电话坐在病床上,双目空洞,就那么盯着手机,心里头甚至有些隐隐地后悔起来,为什么不多接一下呢?为什么不多讲一下呢,不那么早挂断……就可以多听一点她的声音了,天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机会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啊。
目光就这么落在手机上,只觉得一瞬间胸口发闷,那种难受的感觉让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手指用力地攥着床单。
胸口的翻江倒海让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动作很快地直接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呕吐的小盆子来。
噗哇一声,一滩液体就这么吐在了盆子里头,溅开的星星点点在床单上,言辰眉头紧皱着,表情尽是痛苦,他伸手捂了捂嘴,然后就看到了手掌心里头,还有盆子里头,那些猩红,那么刺眼。
他就这么静静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盆子里头的液体,一语不发的僵硬着,直到胸口又是一阵翻涌,又是更多的猩红液体被吐进盆子里头,言辰的脸色苍白而虚弱。
终于是伸手按下了护士铃。
张护士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言辰这个模样,简直是吓坏了,她赶紧冲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找了毛巾,然后马上折返回护士站。
很快梁勋就过来了,他翻着言辰的病历,很快地下达了指令,药物还有凝血因子在他的指令下被输进了言辰的体内,状况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护士在他的病房里头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张护士脸上的表情很难过,她看着病床上虚弱的言辰,再看向梁勋,终于是忍不住哀声问了一句,“梁医生,现在……要怎么办啊?”
梁勋看着病床上已经轻轻闭上双眼,带着氧气管脸色苍白的言辰,他没有做声,只是转身对张护士说了一句,“再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走到走廊上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来。
第五百零八章他是程嘉泱
?拍婚纱照的那天,天气似乎比之前的几天又要冷了几分,所以季若愚穿着层层缀着精美珍珠和水晶的白纱坐在保姆车里头的时候,看着岳麓工作室团队里头那些,裹着一看上去就温暖厚实的衣服的工作人员时,季若愚的眼睛里头多少是有了些怨念的。亲,,大量小说免费看。
甚至不用去感受气温,光是看着他们的厚实和自己的单薄还有露在外头的肩膀,季若愚就已经开始觉得冷。
陆倾凡就坐在她的旁边,从始至终脸上都含着温柔的笑意,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她看上去那么美。都说女人一生最美的有两个时候,一是穿上婚纱的时候,二是将为人母的时候。这话说得果然是不假的,季若愚现在的样子,就漂亮极了。
化妆师一直在忙碌着给季若愚上妆,一边上妆还一边时不时地夸赞几句她的皮肤真好如何如何。
陆倾凡就坐在一旁看着她从干净清丽的素颜,变成粉雕玉琢的精致。
他不急,外头横竖是有岳麓去忙活着的,并且陆冠苍都已经拄着拐杖默默地过来打过一次望了。
直到陆曼过来了挤上保姆车之后,陆倾凡才算是很识趣地下车去,陆曼的情绪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许多,大抵是因为休息也变得正常了的缘故吧。
“小嫂,你真漂亮。”陆倾凡下车去之后,陆曼就这么对着季若愚赞叹了一句,眼神一直落在季若愚的脸上,化妆师在一旁附和着,“是啊,陆太太皮肤底子好,所以上妆感觉特别服帖自然。”
季若愚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就看着陆曼,“曼曼,你看上去气色也好了不少。怎么?已经想通了吗?”
毕竟是感情的事情,季若愚明白,感情的事情谁说都没有用,必须自己想通了那才算是想通了。而陆曼听了季若愚的话只是淡淡笑了一下,笑容微有苦涩,“也不能说是想通,总之……还能怎么办呢?我毕竟是陆曼,陆冠苍的女儿,总不能还继续那样腆着脸凑上去给人羞辱的,丢不起那人。”
陆曼说完这句,季若愚从中听出了些端倪来,眼睛朝着车窗外瞄了一眼,看到陆倾凡在远处和岳麓站在一起陪着岳麓架设器材,这才看向陆曼,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和莫仲非又见过面了?”
季若愚知道,那天他们来过了之后,陆曼就被解了禁足令,没有被继续关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了,季若愚想着就陆曼的性子,定然是会去和莫仲非见面的吧。
陆曼没有做声,好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和莫仲非又见面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和莫仲非见面的。
或者……是一点点小小的期盼?期盼从他那里再感受到温暖?又或者是感情?陆曼自己也不清楚,当时的她,甚至不知道莫仲非在哪里,手中拿着电话却是怎么都拨不出去,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去问莫仲非“你在哪里”。
因为自尊。她毕竟是有尊严的,自己的尊严,使得她在经历了那天的事情之后,连联系莫仲非都变得需要深思熟虑一番。
车子就那么停在路边,手机就那么握在手里,莫仲非的电话号码就在屏幕上,却是怎么都拨不出去。
陆曼甚至不记得自己将车子停在路边坐在车里坐了多久,直到车窗玻璃传来被轻轻敲响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温和俊秀的,没有太多表情的,却是让她一下子觉得有些难以面对的脸。
真正比起来,陆曼觉得或许眼下这张脸比莫仲非来得更让她难以面对,自从那天听了父亲和他在客厅里头的对话之后,陆曼觉得自己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程嘉泱。
他就那么站在她车门的外头,颀长的身材,依旧是一身笔挺的正装,微微弯下身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屈着,手指关节在窗户玻璃上敲出声响来,而他的眼神,就这么看着驾驶座上的陆曼。
陆曼有片刻的怔忪,回过神来之后,才降下了车窗玻璃来,“嘉……嘉泱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其实很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但是想了想,他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似乎也不怎么稀奇,她的车子一直都是有全球定位系统的,而且就算没有这个系统,嘉泱会知道她在哪里,似乎也不足为奇。
他是程嘉泱啊,程嘉泱知道所有的事情。陆曼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也就正因为是这样,她才对这个男人有一种发怵的心理。
陆曼就这么看着他,而程嘉泱已经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微微的慌乱来,似乎印象中,这个女人对自己,就是有些害怕的?否则为何每每见到自己时,眼神中都是会有这样微微慌乱的情绪在?
眼神朝着她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她一直踌躇着没有拨出去的那个号码的名字只有一个“非”字,嘉泱自然是想得到那号码的主人是谁。
他的眼神只是这么淡淡一扫,陆曼的反应也很快,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嘉泱过来的眼神,于是迅速就按黑了屏幕,张口想要说句什么,车门却是已经被嘉泱打开。
陆曼坐在车里头,侧头看着他,阳光就在这个男人的身后,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的身影就这么在光中被画成英挺的剪影。
陆曼眼睛轻轻眯了一下,看着程嘉泱,刚准备开口问他,他就已经先说道,“我来开车吧,你坐过去。”
语气沉稳而淡然,有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魄力,陆曼的动作稍稍僵硬了片刻,然后就木讷地点了点头,从驾驶座走出来的时候,陆曼都还在心中问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就一点拒绝的念头都提不起来呢?
嘉泱就这么跟在她后头,绕到副驾驶座给她拉开了车门,看着陆曼坐进去之后,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坐了进去。
陆曼始终一语不发,主要是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总觉得有些尴尬,就在她以为嘉泱要开车直接送她回去的时候,却听到身旁这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是要见他么,我送你去。”
第五百零九章陪你去
?陆曼一瞬间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在听到程嘉泱的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心事的人一般。
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像是被抓奸在**的妻子?就像是那种梦境,被扒光了然后扔进校园里头,感觉衣不蔽体,人都有些发冷。
她讷讷地看着程嘉泱,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嘉泱已经启动了车子,没有开导航,只是看了一眼后视镜之后迅速打了转向灯,起步上路,没有多看陆曼一眼,却是能够感觉到她的眼神。
“你……”陆曼发出了一个音节,其实是想问,他怎么知道莫仲非在哪儿的,只是话没出口,自己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是了,他是程嘉泱,他什么都知道。他从来就是什么都知道的。
就这么一个音节,剩下来的话就这么被掐断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车子一路开着,两人谁都没有做声,陆曼心中有些忐忑,情绪难以言喻,而身边的这个男人,看上去太过稳重,仿佛什么事情都成竹在胸一般,他这个态度,更是让自己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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