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面对顾扬,哪怕被车子撞,等待救护车来的那段时间,疼得浑身都颤抖,脸上都没有什么惧色,程柯没有见过她害怕成这个样子,眼睛眯了起来,凝眸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
“冯……冯叔叔。”温言初轻轻叫出一句,只觉得像是见到了最可怕的噩梦。
她是十二岁那年跟着温若素回家的,之前的十二年经历了太多,饿过肚子冻到过浑身发抖,生病了也没条件去医院,饥寒苦痛都经历过了之后,当时的她比同龄人都要懂事。
只是那个时候,温言初只是很单纯地认为,自己是和妈妈回家,自己终于可以跟妈妈回家了,于是她放弃了被收养的机会,当时的她已经十二岁,院长一再告诉她,如若不是收养方点明了要收养她,其实那时候她年龄太大,已经很难再有被收养的机会了,而收养家庭条件非常好,让她一定要考虑清楚。
但是言初还是决定跟着温若素回家了,她只是想要一个妈妈,不是养母,因为一直知道自己是有妈妈的,和孤儿院的其他人不一样,她不是孤儿,她有妈妈。
只是她全然不知,自己面对的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彼时温若素早已经嫁人生子,原本年轻时候那么漂亮那么心高气傲的女人,嫁了个不怎么样的男人,生了个孩子之后,也被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样的现实磨成了另一个样子。
言初一直很理解冯俊德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任谁的妻子和自己明明是头婚却又带回了一个十二岁大的女儿,恐怕谁都心气儿不顺。
所以哪怕她多夹一筷子菜或许就会引来一顿毒打,就算再理解冯俊德的心态,那种一天三小打三天一大打的日子,温言初也还是会难过的。
最重要的是,温若素从来没有对此事发表过什么看法,总是那样看着,看着她被冯俊德打,看着她躺在地板上蜷缩着身体抵挡着那些沉重的踢踹,咬着牙齿不哭不闹。
从小言初就很清楚地知道,不哭,可能还会得到,哭,那就一定得不到。
温若素和冯俊德之间的日子因为她的出现,而变得出现了太多的争吵。
尽管这样温言初依旧还没有后悔过自己选择了跟温若素回家,她一直都是这样,一旦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唯一后悔过的一次,是那次她放学一回到家,就看到家里头一片狼藉,温若素脸上带着伤抱腿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许呆滞。温言初又一次听到了母亲和当初一模一样的话,就像小时候那天,在天寒地冻的顾家豪宅门口一样,一模一样的话。
她的巴掌一下一下地落在言初的脸上,她说,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明明那些巴掌比起冯俊德的拳脚来说,简直像是隔靴搔痒一般无力,可是……却那么疼,一下一下凿进心里。
都怪你,都怪你。
就这一次,温言初真正地后悔了,就后悔了这么一次,自己为什么不逃离这一切,自己原本有机会可以逃离这一切的。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住校。
大学毕业之后,更是独立自主,基本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妈妈的家。
甚至和冯俊德一年都未曾见上一面,可是明明已经淡了那么多年了,一看到这个男人怒不可遏的姿态,以往挨打的那些恐惧,还是就这么直接猛然地窜上来。
冯俊德一脸怒色,这个自己白养那么多年的便宜女儿,“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叫我一声爸,冯叔叔冯叔叔的,白眼狼,你现在倒好!翅膀长硬了害到我头上来了!我就只差三年就要退休了!就因为你!这下好了!工作丢了,你弟弟年纪还小还在读书,你妈是个白手,现在家里头怎么办?你养么?!”
冯俊德一边说着,就想伸手把温言初揪出来,却是无奈她前头挡着这高大男人。
这高大男人……冯俊德一时被愤怒蒙蔽了头脑,这才注意到了程柯的存在,狐疑地抬头看着程柯的脸,自然也就看到了他微眯的眸子里头危险的目光。
震慑于程柯周身冰冷的气势,冯俊德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心中疑惑这人是谁,倒是很快就想到了温若素说过的温言初已经结婚的事情,嫁了个小子好像不是个有背景的,只是眼前这男人看上去倒不像……
“你是哪位?”
冯俊德狐疑地问出这一句,程柯没有做声,索性直接长腿一伸挡住电梯门。
程柯目光锐利扫向他,刚想出声说话,身后的人却是伸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子,将他往后扯了一下。
她一直瑟缩着的身子依旧肩膀还是缩着的,但是脚步一迈,已经走到前头来,她身材相较于北方姑娘来说较为矮小些,也就正好一米六出头的模样,可是此刻挡在程柯一米八几大个子的前头,却是非常坚定。
“他是我丈夫,冯叔叔,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真的与我无关。”温言初轻轻抿了抿嘴唇,终于抬眼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是啊,自己早就已经不用再怕了,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早就已经独立了。
那么,自己现在在怕的是什么,他早就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地打自己了,那么自己在怕的是什么,或者说自己在羞耻的是什么?
“程柯,要么……你先走。”温言初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事儿的。”
冯俊德马上顺杆而上,“就是,这是我们的家事儿,不归你管。”
“家事儿?”程柯的声音低沉,身体朝着冯俊德的方向倾了几分,语气冰冷,“温言初现在是我户口本下的人,她的所有事儿,都归我管。”
第一百五十九章出丑
?冯俊德盯着程柯,对他这话竟然是无法反驳,眉毛倒竖着有火又发不出来的感觉,一瞬间让冯俊德心里头更加窝火,刚想伸手指温言初的鼻子,程柯就已经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网,一路有你!
用上了几分真力,疼得冯俊德有些龇牙咧嘴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撒手!还不撒手?!”
这边的嘈杂已经引来了安保,几个安保过来制住了冯俊德,欧唯圣原本在安排几个保镖先回公司,顺便让司机备好车在门口等着,刚从门口走进酒店,就听到了这边的嘈杂。
“温言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是你妈当年偷别人老公生下来了!算是我命歹!摊上你妈这么个货色了!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祸害,吃我的穿我的!老子还教训你不得了?老子打死你!”
冯俊德使劲挣扎,挣脱了安保的束缚,就朝着温言初扑了过去。
言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很可怕的梦,像是梦到自己被扒光了,丢在人声鼎沸的高中校园里头一样。
酒店大堂里那么多人,服务员,门童,前台,收银,接待,还有保洁阿姨,想必都没有错过这么一场精彩的演出,各种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有同情的,有嘲笑的,有看好戏的。
只是在温言初看来,这些都不重要。
程柯就站在自己的旁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言初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躲也没有动,像是被关了发条的娃娃当机了的电脑一样。
程柯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挡住冯俊德的动作,可是在那之前,一个更快的身影先窜了上来。
就连程柯都没有想过,欧唯圣总是一副严谨认真斯斯的样子,动作竟然这么矫健敏捷,一拉一扭一按,三个动作就制服了冯俊德。
欧唯圣的头垂着,没人看清楚他眼中的愤怒,那是旁人从未在他眼中看见的情绪。
直到保安们赶紧又再上来按住了冯俊德之后,欧唯圣站起来的时候,眼神又已经恢复了平常,目光淡淡落在温言初的身上,停顿了片刻问道,“温小姐,没事?”
程柯的目光有片刻的闪烁,温小姐这个称呼,让他心里有一瞬间的不悦,朝着欧唯圣扫了一眼。
“她没事,把人请出去,让酒店安保部开会自检。”程柯淡淡说了一句,伸手将她勾到自己的臂弯里来。
听出了程柯话语里头的意思,看懂了他动作的意思,欧唯圣知道自己似乎做得有些太明显了,似乎有些太失控了,“抱歉程总,是我失职了。”
欧唯圣轻声道歉一句,刚才明明可以忍住的,可是就那么忍不住,明明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只要再忍一阵子就好了。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只要再忍过这里就好了,只要再忍过这里就好了。
小西,你只需要再等一等我,只要再等一等我就好了。
温言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程柯始终跟在她后头,看着她状态不对,也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陪着她进了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才转眸看向她。
“难受吗?”程柯低声问了一句,想要伸手搂她一下,温言初身体已经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任何动作都做不出来,由着程柯将自己揽进怀里头。
“那是我继父。”言初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哭腔,“十二岁我从孤儿院重新被妈妈接回家,没有任何预兆地就要一起接受继父和弟弟,他也被迫接受我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儿,他的意见很大我也习惯了,打打骂骂也习惯了,原本以为也都还好了。没想到还是很难受,这么丢人,真的很难受。”
“哭也可以的。”程柯拍拍她的背,轻声哄着,温言初摇了摇头,“哭不出来,早就哭不出来了。”
程柯坐到旁边一些,然后让温言初躺在自己的大腿上,“怕了吗?”
他很心疼。
看着她这个模样,比什么都让人心疼,宁愿她歇斯底里地哭,歇斯底里地难受,只是她却这样安静沉默,究竟是过过什么样的日子,才使得她连难过,都可以安静得这么认真。
“怕,倒是不怕的。”温言初躺在他腿上,视线正好能够看到他好看锋利的下颌线,“只是,程柯啊,你说,就我这样的家庭和身世,还有今天一传十十传百传开的名声,我拿什么来配得上你呢?”
先前那样的难受,都没有流泪,可是此刻说出这话的时候,程柯却感觉到了她眼泪从眼角滑下渗到他裤子上的温度。
“言初。”
“嗯?”
“你辞职。”
程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指温柔地落到她的眼角,“不要在名景做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工作,我也不放心。”
言初没有做声,如果换做以前,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答应,现在的工作真的已经很适应了,也已经习惯了,工作这些年啊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是忍不住想要点头,就只差那么一点儿最后的动力了,只要再有一点点的引诱,她就会点头了。
程柯垂眸看她一眼,手指摸到了她的鼻尖,“我知道你不想无事可做待在家里,所以你辞职了之后,进嘉禾总部工作,就你学的专业,在总部做个职位也没问题,我也能照顾你,也算是让我放心,要是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安保部反应又那么慢,你又得吃亏。”
似乎……还是有点儿不够说服力,只是温言初的心里已经很动摇了,现在的风言风语,就已经能闹得同事之间都打起来了,今天之后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温言初抬眼看着他,像是等着程柯最后一击。
“当然如果你想要我派李赟二十四小时都守着你的话,我倒是没有意见的,反正名景也是嘉禾旗下,真要想护我也能护得住你。”程柯微微笑了,捏了她鼻头一下,“我只能想到这些了,要是再说不通,我就只能让名景人事部正式辞退你了,然后把你在家里养起来,你自己选。”
温言初想,自己也是爱上他了,否则为何明明那么难受的情绪,只需要他的三言两语就能够安抚,就能够轻易说通。
第一百六十章辞职吧
?温言初只是迟钝了片刻而已,手已经抬了起来,一个一个手指头慢慢扳着,细数着。(网)
“我会计证……是随便考的,权责发生制和收付实现制都已经分不清了,除了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句话之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财务部我是不能进的,否则说不定一整个嘉禾都能被我亏空。管理也不太行我这人又不像你这么有气势,策划的话……除了婚礼别的没试过,估计也不成,行政方面还凑合,刚进名景的时候打杂打得挺在行还算有点心得……”
“好了。”程柯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嘉禾还没那么容易亏空,你也多少有点儿自信,你来嘉禾旗下名景酒店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总不可能,公司的资源就只培养了你打杂的能力?行政你要是觉得还行的话,那就到秘书室工作。”
秘书室?温言初眼睛圆了一下,对于嘉禾的内部结构还是有些了解的,真要说起来,秘书室就是凌驾于三界之外的部门。
开什么玩笑,别的不说,邵擎邵特助……那就是秘书室的头号员工啊!
温言初眼睛眨了眨,就随便摆了摆手,“再……再说。”
程柯也没催促,就陪着她在办公室里头坐着,她不说走,他也不急,知道她的心情,刚才闹了这么一通,酒店里头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她既然答应辞职,自然是不想面对会传开的那些流言蜚语的。
“程柯,要么你先回公司,我……把手头这些事情做完了就回去。”言初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准备做今天接的这几单婚礼的策划案子。
程柯侧目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浅浅,温和认真,“你总不能在我的地盘赶我走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聪明如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的想法,只是温言初尴尬得很,主要是想到等会要和他一起出去的话,若是只是自己一个人,好像旁人的目光啊什么啊,都没有关系。
但是要是和程柯一起出去,似乎那些原本觉得没关系的事情都不会没关系了。
“程柯……”温言初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带着些许希冀,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五岁,自己下班自己回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程柯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不悦,像是野兽终于被惹毛了一样,原本还看着手机屏幕的目光直直朝着她扫了过来,“你好好工作你的,再这样当心我扣你工资。”
温言初斜了他一眼,很不以为意,这都年关将至,谁还指着那些工资,都是在等着年终奖那一笔横财的。
她刚冒出些不以为意的情绪,程柯的下一句话就已经冒出来了,语尾微微上挑语气再淡然不过了,“喔,还有年终奖。”
温言初败北,什么都不再多说,默默埋首自己的工作。
电脑屏幕qq上,周蜜的头像闪动起来,她刚才也没有错过酒店大堂那场精彩的演出,看到温言初就这么被oss带上楼去,自然是不敢直接冲到温言初办公室来造次的,只能够qq上面关切询问一下,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八卦。
甜蜜蜜:刚才什么情况?那男人嗓门大得大门口的收垃圾大爷都能听到了,你还好?oss在你办公室我也不敢过去。
言初没少吐槽过周蜜一个女汉子用这么一个肉麻得近乎俗辣的昵称,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打,就回过去一句。
有言在先:不怎么好,这下算是丢脸丢尽了,恐怕往后一个月酒店里头大家的谈资都会是今天大堂上演的那一场闹剧。
甜蜜蜜:你怕什么?比起今天那一场闹剧,我想更多的话题会是关于今天oss护着你的事儿,你们上楼的时候,门口一辆商务车装走了五个总部保卫科的人,说着那都是过来找你的,你这一朝得圣**,还有什么好怕的。
温言初看着周蜜这段话,目光默默地朝着程柯的方向看了过去,他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中拿着手机看着,平板电脑从包里拿了出来,屏幕上是股市走势,时不时目光往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扫一眼,偶有手指轻轻伸过去触动两下。
只不过……没接电话而已,他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
温言初心里头有些莫名愉悦的情绪窜上来,就连之前那些难过都被遮了过去,好,不仅仅只是不接电话,是没接二十几通电话,这似乎概念就不太一样了。
温言初没再摆弄qq,专心开始工作,其实婚礼策划走熟练了之后,也就是按着套路来的事儿,只要不是什么有特别计划特别要求的大客户大人物,一般敲定风格之后,拿出以前做过的案子,拼拼凑凑挑出亮点来做上去也就可以了。
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客户敲定了风格,又不是什么太刁钻难搞的客户,就温言初的水平,一个下午完成三个策划案不成问题,做好了一个之后,就直接发到了婚庆部职员的邮箱里头。
眼看着时间也不算早了,言初这才关掉了做策划案的档件,qq上周蜜的头像跳个不停,自然全部都是一些劝慰的话语。
只不过周蜜劝起人来真的没什么太大效用,甚至有时候还适得其反,看得温言初眉头直皱。
索性回也不回就直接关闭了。
朝着程柯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站在窗口讲电话,声音低沉音量轻微,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来。
注意到言初的目光,也就朝着她望过来,又低声对着那头说了两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朝她走过去,走到旁边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家傻姑娘不好好工作,老看着我做什么?”
他声音里头有着**溺的笑意,温言初抬眸看着他,“程柯,你要是有事情的话,可以先去忙的,我真的没关系。”
反正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管什么风浪都已经见过了,不管什么别人想都未曾想过的遭遇她都遭遇过了。人一旦经历了多了之后,反倒心态很容易平和下来,言初就是这样。
程柯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的旁边,一日之计在于晨,公事都是堆到早上的,下午一般反倒没什么事情。
刚才的电话,无非是打电话给邵擎细问了一下当初他查过温言初的具体情况罢了,听过之后,反而心里头更加细细地心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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