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季声眼底的认真,周弋俭忽然手心向上,朝他伸了过来。愣了一刻,他笑着将右手放了上去。双手交握,周弋俭低下头,虔诚地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许久,才慢慢离开。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周弋俭抬起头,笑容有些苦涩,“我最清楚你的身体情况,也知道一切都在按照顺利的方向走,但我......”
叹了声气,周弋俭显出依赖姿态,他说:“你就在我身边,我却整夜想得你睡不着觉。”
静默许久,季声拍了拍身边的枕头,反手拉了男人一把,道:“来睡觉。”
顺着他的话躺下,周弋俭依旧睁着双眼,舍不得闭上似的紧盯着季声。
眼前忽然一黑,是季声的手掌覆了上来。
“闭上眼。”
他乖乖照做。
“叮——”
关了房里的灯,将遥控器放回桌上。被褥翻动,季声也躺下了。周弋俭还在侧耳听他的动静,手却突然被握紧。
“你感觉到了吗,”耳边,季声温声道:“我是真的在你身边。”
“孩子也好,我也好,你都不用担心,因为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只会越来越好。”
季声说得如此笃定,让他那飘浮未定的心,蓦地落下了。
睡意袭来,周弋俭终于松掉了那根紧绷的神经。
-
第二天,他特意去请了长假。季声产期在即,需要一个人陪在跟前,他待在家里,也免了在外面生出的不必要的担忧。
午后,阳光璀璨。周弋俭从房里拿了他常盖的毛毯出去晾晒。客厅里,季声泡了两杯热茶,想等他来品尝。
人迟迟未进,季声站起身,正要去看看,腹部却忽然生出一种重物坠落的疼痛感。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托着肚子叫:“周、周弋俭,你来一下,我好像要生......”
他声音小,周弋俭并没听到,过了十来秒,等人走了进来,才望见几乎摇摇欲坠的季声。
那一霎那,周弋俭的心脏好像砰的一声炸开了。
他冲上前,镇定地抱起人,来到门口处,还不忘用棉服包住季声的身体为他御寒。
地下车场,男人快而稳的行走着。四周静谧无声,只怀里的男人不时发出闷哼声,季声是在忍痛,他不敢喊痛,他不想吓到周弋俭。
车内,周弋俭拨通季声私人医生的电话,冷静地讲着他目前的情况——
“他羊水已经破了。嗯,你那边准备好,大概十分钟我们就到了。”
发动车辆,周弋俭一边望着前路,一边安抚他:“季声,我在这里,你别怕。”
到达医院,早已等候着的医生护士们立刻将季声送入了产室。周弋俭换好隔离服,握着季声的手守在一旁。
女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循循诱导着季声有规律的吸气吐气。在一过程中,她还抽空看了看周弋俭,发现他面色难看,经验老道地安慰他:“别紧张,挺顺利的。”
周弋俭无暇去回应她,望着满头大汗的季声,他禁不住红了眼睛,他死死地咬紧牙关,可握着季声的手却丝毫不敢用力。
三小时后,孩子终于出生,是个五斤二两的男孩,正哇哇哭叫着。周弋俭粗略地瞥了一眼,就让护士抱出去了。
床上,季声疲惫不堪,保留的最后一丝力气,却用来回握他的手,仿佛是在抚慰他的不安。
他的手里全是冷汗,而季声的手心却是热汗,黏着在一起,他觉得安全。
-
醒来时,季声只觉浑身的骨头好像散了架,根本不在原位了。
他艰难地扫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到了伏在床边沉睡的男人身上。他没敢动,尽管他现在很想问问孩子的情况,但他更不想惊动男人的好觉。
这九个多月来,周弋俭真的辛苦了。
天将明,周弋俭手臂酸麻,感到不适,慢慢睁开了眼。床上男人还在睡着,他望了半响,起身亲吻季声的淡色嘴唇,小声说:“早上好。”
话落,季声也睡醒了。两人对视着,良久,周弋俭又亲上他的鼻尖,微微退开后,他哑着声音问:“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
季声小幅度地摇摇头,轻声回:“不痛。”
“真的?”周弋俭头发蓬乱,面上狐疑,显然不信他的话,不待他答,又急忙道:“那你饿不饿,我回家给你做。不,我先让打个电话给你家人。”从裤袋里摸索手机的同时,语气里带上苦恼:“我真是昏了头,居然忘记告诉他们了。”
他的话流畅自然,可动作却僵硬得很,直到这时,他才露出了慌乱的模样。季声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凑上前去,仔细听清楚了:“你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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