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以觉吸了一口气,暴怒从脸上消失,面色恢复平静,望向他的眼神冷如寒冰,重复那个字:“滚。”
“徐牧!徐牧!”
有人在摇晃他。
徐牧倒抽一口气,陡然睁开双眼。
眼前,是好似在晃悠的天花板,窗外翻涌的海浪。
“你怎么睡着睡着还哭了?”万砚明坐在他床边,担忧地问,“怎么回事啊?”
徐牧抹掉眼角的泪说:“没事,做了个噩梦。”
胸口还余留痛意,出于什么而痛的,他倒记不太清。
“没事就行了。”万砚明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马上到南溪岛了,快收拾收拾。”
徐牧揉了揉眉心,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到一半,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问万砚明:“砚明,你觉得我像个疯子吗?”
万砚明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哪个疯子说你像疯子的?”
“没什么,随便问问。”徐牧继续收拾行李,打算把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忘了。
下午两点半,星之号抵达南溪岛。徐牧得跟着班级走,下船的前一刻都没去见蒋以觉。
下船出关后,蒋以觉不知从哪处走来,揽着他的肩,薄唇贴在他耳边悄声说:“记得联系我。”
徐牧没来得及应他一句话,他的手就从徐牧身上放开,和同行人离去。
来到南溪岛,找到寓所住下,徐牧的身体依然不见好转。时冷时热,偶尔似蚂蚁在身体里爬,太阳穴时常霍霍地跳动,一到晚上头就疼得厉害。在岛上找过医生,医生给他开了水土不服的药,坑了他一把,吃下去不见任何效果。
身体情况不见好,徐牧就只在手机上联系蒋以觉,尽管蒋以觉将自己在岛上的住址告诉他,他也没去找。
半夜睡着觉,噩梦又来。耳边尖锐的声音似千百条钢丝拧成一团,直直刺破他的耳膜。嗡鸣声,尖叫声,混乱不堪。灰暗窄小的病房,铁闸门,锁链,镣铐,针、药、点滴,医生,护士,这些东西挤在他的世界里,狠狠地压迫着他。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徐牧大喊着这句话惊醒,看见空荡荡的房间,方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南溪岛。
他满头满身的汗,大口喘气。他拍了一下额头,叹气一声,自语道:“我他妈这是中邪了吧?”
梦里也不是梦见什么鬼怪,但却让徐牧觉得恐怖得不敢再一个人入睡。他看现在时间,凌晨一点,发了条消息问蒋以觉:睡了没?
两分钟后,蒋以觉回复:还没。
徐牧舒了口气,起身换好衣服,抱着自己必定随身携带的玩偶熊,按蒋以觉先前给他的住址,连夜跑去度假村找他。
蒋以觉住在月湖边的木屋里,夜深,紫火鱼沉在湖中睡着,荧荧紫光不再闪动,像是盛了一池子的紫色星光。
徐牧确认门号没错,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门打开,蒋以觉虽然跟徐牧说他还没睡,却早穿好睡衣。脸上其实也颇有倦容,只不过见到徐牧,困意便没了。
蒋以觉目光落在徐牧怀中的大白熊上:“你怎么还抱着个熊?”
抱着玩偶熊的徐牧钻进他的房间,说:“我从小到大都抱着它睡。”
蒋以觉突然记起,先前徐牧在他那里过夜时,也必定抱着样东西才能睡。要么枕头,要么被子,要么他。
进房后,徐牧坐在沙发上,抱着大白熊缩成一团,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蒋以觉给他倒了一杯水。
徐牧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蒋以觉坐在他身旁,手搭在他肩上,轻拍安抚:“什么梦?”
“我梦见,”徐牧又揉揉眉心,呼出一口气,“我梦见我被一群人关在一个地方,他们给我灌药打针,我一直叫,没人理我。”
蒋以觉手僵了一下,静默几秒,嘴角强勾着个笑:“那只是梦,醒了就好。”
徐牧把脸埋在玩偶熊里,没看见蒋以觉的表情。实在太累,他侧倒在沙发上,头枕着蒋以觉的大腿:“那个梦真的太可怕了,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我在梦里的时候想,要是你在就好了,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不对,你在我身边,一定不会让我受那种苦。”
“……”蒋以觉的手在他身上轻轻摸过,良久,低低吐出二字:“我在。”
后面的几天,徐牧都跟蒋以觉待在一起,除非遇到齐洺桓点名才会回寓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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