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清眼前是一个陌生人后,游晴树顾不得身体有多不舒服,只想着去开车门——反应跟醉了时看清邵森时一模一样。
但车门锁死了,他打不开。
阮语贤心里倒是觉得这个小朋友还挺有意思:“别想了,车门打不开的,我是在这里看着你的。”
他话未说完整,本是想接着下去告诉游晴树——我们在街上发现了喝醉的你,已经联系你的助理来接你了。
可游晴树听到阮语贤的话后,立刻将自己的双手举了起来,像是投降的意思:“……我身上没有钱的……我只是,来美国旅游的……你们绑架了我,也不会有人来赎我的……”
阮语贤稍稍能理解刚才邵森被当成绑匪的心情了。刚才他还觉得好笑,到自己身上就显得有些奇怪了:“小朋友,我不是绑匪,你对美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其实在国外,看到同胞便会使人觉得倍感亲切,尤其眼前这个人讲的也是中文,游晴树稍稍冷静了一点后,觉得他也不像是绑匪。
可正想好好交流,刚才下车去便利店买东西的司机回来了。
司机是个身材高大结实的黑人,上车就把枪掏了出来,似乎有些愤怒地对阮语贤抱怨地说着什么,如果游晴树能听懂,那他就能知道,司机不过是向阮语贤抱怨自己是想买点东西而已,枪柄才露出一点,就差点被当成要抢劫——可游晴树的英语还没好到能将这段话完全听懂,他只零星地听到一些单词,像是rob,damnit之类,总之不是什么好意思的单词。
这位司机原是一名上过战场的战士,退役后当起了邵森的司机,兼任保镖。他脸上有伤疤,周身气场吓人,拳头更是都比游晴树的手臂要粗——怨不得游晴树看到这个司机上车之后,脸色瞬间苍白。
阮语贤安慰了几句司机之后,再看游晴树,却发现游晴树面色极其难看。
立刻就猜到,怕是这司机的模样跟掏出的枪吓到了他。
阮语贤连忙道:“小朋友,你别紧张,这只是司机。我们是在皇后区的一个街头遇上你的,你喝醉了在街上乱晃,所以我们带你上了车。我们知道你是谁,正联系你的助理过来接你了,他在芝加哥,你们原本是在芝加哥对吧?你是背着他一个人跑来纽约的对吧?”
阮语贤所说不假,但游晴树一时三刻也没有相信。
独自居于陌生且毫无安全感可言的环境中,他只觉得害怕。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呼吸都在那刻变得有些困难,甚至连自己的血压都在那瞬飙升,继而手脚发麻。而车子完全是一个封闭的牢笼,将他囚禁在里面,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心脏爆炸或者窒息而死去。
“……喂,你还好吗?你没事吧?”阮语贤觉得游晴树看上去非常不妙,连忙让司机按下了车子的所有窗户,打开了车门。自己也下车走到了游晴树旁边。要是游晴树真在他们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但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几分钟以后,游晴树就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有惊恐障碍。
惊恐障碍,又称急性焦虑障碍。
好端端地会胸闷加重,心跳加速慌张,透不出气,四肢发凉发麻,还有人格视角离体的现实分解感,甚至是恐惧的濒死感。
从去年开始,他偶尔就会这样。
而医生说,这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精神障碍。只要患者配合,能靠药物治疗。
之后有吃药,断断续续地也接受过几次心理辅导,游晴树的情况好转了许多——或者说,他被逼着不得不好转。
因为将他当成摇钱树的父亲一听只是心理问题后,便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担忧的问题,很快就要求他继续工作了。
但不能否认的是那时父亲的确给予了他一些之前所没有的关心照顾,是游晴树天真,他为父亲对自己一点点的关注都有着莫大感动,很努力地将自己从那样的灾难中带了出来。
一直到现在,将近已有大半年没有发作了。
可这次突然发作,他就感觉到这病就像鬼魅,其实一直缠绕着自己,从未离开。
短短几分钟,游晴树却精疲力竭,像是刚刚穿越了一片沙漠的骆驼:“……我想喝水,有水吗?”
阮语贤连忙拿了一瓶水,还特意打开了递给游晴树。
或许是车门车窗都打开,空间不再封闭,游晴树感觉舒服不少。喝了几口水后,他对阮语贤道:“谢谢。”
但游晴树刚才的模样吓到了阮语贤:“……你真的没事吗?你刚才看上去很不妙啊。”
游晴树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有精神障碍。
这是父亲灌输给他的思想。
虽然游晴树也觉得这样的思想是片面且错误的,可这观念先入为主,又在他是非观都不成形的时候就灌注了进去,之后即便知道错了,也难以纠正。
他内心深处也随着认为——他是偶像,他不能有精神障碍。如果让别人知道他有精神障碍,那他的偶像生涯就结束了。
游晴树摇头否认了:“……我没事,只是刚才,实在太害怕了。”
☆、第3章
阮语贤也不怀疑游晴树所说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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