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论文的最后一个字,刁川夏足足伸了二十几秒的懒腰,长出一口气。他看向春光明媚的窗外,漫长的两个月他在宿舍、阅览室两点一线间活动,阅读大量书籍,上网查阅文献资料,日子过的枯燥又无聊。
但此刻他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这是种解脱,论文完成也就意味着,大学生活即将结束,面临毕业,当然也会面临他和戚宇时感情的抉择。
刁川夏从来没有询问过戚宇时未来想做什么样的工作,而自己对前途更没有什么像样的规划。
再过一周就是大四校园春季招聘会,他已经做好了简历,薄薄两页纸,做完才发现人生经历空空如也,成绩平平也不出众,特长没有,爱好戚宇时,自荐能胜任的岗位更是寥寥无几。
往床上狠狠一砸,刁川夏把手写出来那份不正经的简历盖在眼睛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赶论文太累,就连戚宇时来宿舍找他,把人抱进怀里都没彻底清醒。
“宝贝儿。”戚宇时在他耳边吹气。
刁川夏醒了,而且是带着惊恐的神色醒过来的:“小声点儿!再让人听到!”
“没人在。”戚宇时把挡在他眼睛上乱涂乱画的纸翻过来,一眼就看见简历表格中“爱好”那栏写着自己的名字,笑了笑:“打印件也这么填的?”
“怎么可能。”刁川夏摆摆手,“写论文的时候太枯燥,瞎填着玩儿的。”
戚宇时把纸张对折,装进裤兜里:“你信不信凭你这份爱好一定能找到一个非常体面的工作?”
“什么工作?戚宇时粉丝后援会会长吗?”刁川夏穿好袜子,趿着拖鞋走到柜子前挑选衣服,“是挺体面的,想要见你都得先来巴结我。”
戚宇时没说话,跟在他身后,站定,下巴抵在他肩窝,眯了眯眼。
“哎,手!”刁川夏晃着身子,“别乱摸。”
“屋里没人,为什么不给摸。”戚宇时不打算放过他,手上没个分寸,刁川夏忍着痒,叹了口气问他,“你论文写完了吧?”
亲了亲他的脖颈,戚宇时闭着眼睛点点头。
“那……”刁川夏转过身看着他,“你愿意跟我一起回趟老家吗?”
听见这话,戚宇时不再玩闹,认认真真的盯着刁川夏的眼眸。
“去看我奶奶,我最重要的亲人。”刁川夏说这话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目的性太明显了。
“这是要带我见家长了吗?”戚宇时的口吻里满是惊喜。
“嗯。”刁川夏揉了揉发痒的鼻头,“还要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刁川夏的老家距离青川大学约莫五个小时车程,出了校门,公交换乘长途大巴,时间虽长,好在一路上都有空位,除了位子比较狭窄,委屈了长有一双大长腿的戚宇时。
沿途风光是美的,刁川夏靠在戚宇时的肩膀上,给他讲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下了车,眼前是一条弯曲的石子路,从这里到奶奶家,都得用脚走。两个人没拿什么行李,就戚宇时背着他上学的大书包,于是空着的两只手自然而然牵在了一起。
刁川夏特别感慨,这条拥有他童年记忆的旧路,此时正牵着爱人的手走出新的印迹。稀疏阳光从头顶交错的枝叶中落下,他侧过头去看戚宇时脸上落着的光斑,偶尔照的瞳眸发亮。
四月的气温在城里已经能感到些热了,但在乡下,仍是凉风徐徐,干燥清爽。
刁川夏的家是独门独户,木栅栏圈出一小块地方,房屋主材料用的全是木头。远远望去,敞开的大门里侧,放了张摇椅,头发灰白的奶奶坐在椅子上正悠哉的织着毛线围巾。
脚边有只橘色大胖猫,缩成一团,偶尔晃动两下尾巴。
“奶奶——”刁川夏的嗓音穿过层层绿意,落在老人家的耳朵里。
别看奶奶已有八十,听力好得很:“夏夏回来啦!”
刁川夏松开戚宇时的手,含着热泪跑到奶奶身边,又是亲又是抱的,然后才将戚宇时拉到奶奶面前,向她介绍:“奶奶,他叫戚宇时,是我的……大学同学,他很厉害的,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会长。”
“这个小伙子长得俊哟。”奶奶苍老的手伸向前拍了拍戚宇时的手背,“快放下书包,让夏夏带你随处走走吧,晚上到了饭点再回来。”
刁川夏看着她手里忙活的东西:“在给谁织围巾呢?”
“本来是想给你的。”奶奶弓起背,扶着摇椅把手站起身,刁川夏和戚宇时一人扶着她一只胳膊,听她继续说道,“谁让你带了小伙伴回来,那就是他的啦。”
“奶奶你偏心。”刁川夏声调俏皮,撒了个娇。
“哪里偏心啦。”奶奶推着他们俩的背,冲他们摆了摆手,“他开心,你就开心,多好,快去玩吧,晚上给你们做大饼吃。”
顺着相间小路笔直往东走几百米,便能听见潺潺水声。日落余晖,河面上闪着粼粼波光,映着火红的晚霞。
这条河不算长,但站在他们所处的位置看不到尽头,河间不宽,河岸堆着沙石,两侧没什么绿植,也没有什么人,非常安静。
戚宇时停住脚,弯腰捡起一颗石头,对身旁的刁川夏说:“你看它像不像一颗心?”
不等刁川夏回答,戚宇时就把石头塞进兜里:“留作纪念,以后拿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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