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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与他额头相抵，那已经渐渐苍老的，低沉的嗓音回应着，“Loki，我认识你已经三十五年了。”

给他们的时间是这样少啊。

Mary经历了一场车祸，余生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她的男友，现在已经是未婚夫的Michael选择将她抱回去，而不是推着轮椅。

沉寂的红山突然活泼起来，老人们为他们准备了热情的告别宴，Loki被低度数的果酒喂得有些晃眼。放在以前，他还是个愤世嫉俗的臭小子时，是绝对不肯相信世间有这种热爱的，“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贫困还是富有……”他小声哼哼，一边给身边毫无自觉的中老年人挡了一杯。

他曾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世人，然后收获了一个温暖的耳光。

Michael怀抱Mary的身影在大门外渐行渐远，远远拉出一个坚毅的倒影。

昏昏沉沉的好眠持续了很久，如果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他甚至愿意不醒。Loki趴在窗台边半眯着Thor倚着摇椅的背影，报纸像一床不够大的被子盖在胸口，一只盖到下颌，现在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他都能背诵下来了。

他又感到了calling,只是猫一样溜到Thor身后双手遮住他的眼睛。只是上下嘴唇主动粘着彼此了，他因此不能开口。

Thor感受到熟悉的风的流动，脸上出现一个渐渐扩大的笑容，一些银灰色的发丝轻轻拂过眼睛上温热的指节。

“这次就不要告诉我啦。”他说，听见身后缓慢得近乎悲戚的呼吸。

只是始终微笑着阖着双眼，到那双手的温度在眼睛上渐渐散尽。

作者有话要说：时隔多月后的更新，想不到吧【被打飞】

还有一章

☆、第十一章

Loki发现自己又在电视机前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几件家具，只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啤酒罐。他本来不喜欢这玩意，Thor喜欢，只是现在，他想要给自己比房子还空荡的心找一点联结，任何回忆，任何虚像，都好。

深吸一口气，他看看窗外灰白的雨天，机械地捡起长柄伞，披上外套，顺便擦掉了昨天跟着他回来的野猫留下的脚印。那只不停围着他的脚边打转的猫最终还是被他赶了出去。既然不能长长久久地饲养它，打消它的念想不失为最大的善意了。

被大火焚毁的老街重新建起了连体式公寓，已经分辨不出哪一处是他们曾经的家，又每一处都像。街角的庭院里，年轻的妻子匆匆追出门递给丈夫一把伞，黏糊地又说了很久的话。他们穿着同款的字母印花卫衣，看起来傻乎乎的，Loki想，和Thor买给他的那种很像。

往北三条街，是他曾经待过十七年的家。破旧的老房子早已夷平了，拔地而起的广场人声鼎沸。老Laufyson在这之前就去世了，高血压和糖尿病最终追上了这个被太太的苹果派围绕的老头。Loki是感到真实的难过的，悲戚不需要掩饰地化去了所有仇恨和不甘，死亡面前，爱恨是这样轻不可闻啊。

从甘浦站乘坐红色巴士，只要五站就能到红山。Loki茫然站在漫山荒草前，视线里挤满了沉甸甸的鸦青色，静静地,没有边际地吞没了整座红山。但是不是的，Loki知道它是怎样地热闹过，即使没有灯火，温存的小调也能点亮夜空，也有个年轻人带走了他的新娘，也有人依偎在并不宽敞的的摇椅上，把时间交给喁喁低语。

Loki径直穿过废弃的大厅，荒草丛生的花园，和他们曾常年炉火不灭的木屋，直走到后山的墓地间，大大小小的石碑填满了整个山包。

这里的老人最后选择埋骨的地方，在他们生前最后的温馨的家。

这些小小的墓碑上，有的名字他认识，有的不认识，他都轻轻致意，直到停伫在一座格外整洁的坟茔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