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曲折,和当初九王府外很是相似。
蹲在巷口的几个地痞见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冲这边张望,便嬉笑着围拢上来,言语轻薄间正想要动手动脚。忽地眼前一花,旋即就被摔了个嘴吭泥,巷子外头站着个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上挂着反感与厌恶,凶神恶煞般堵在路中间。
上官钰目光扫过他面庞,道:“你怕我连几个小混混都打发不了吗?”启摇头,表情木讷,伸手抢过她手中药包,侧步走在后面,默不作声。上官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若非这个男人,执着而疯狂地领着官船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上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搜寻,自己和殷离恐怕早就喂了海鱼。
那个时候,她确实走了,但是走得不远,在附近海岛落了脚。隔不多久,她看到了腥罗战船,于是悄然折返,捞起了奄奄一息的殷离。而殷语默一刀,恰恰插在殷离肩头旧伤之上,记得上次,殷离也伤得甚重,但是没有死,那时出手的,乃墨府的顶尖墨者——墨焉。
依稀记得,葬下墨焉时,在她面上尚且挂着泪痕,幽怨凄苦。若让她在阴曹地府重遇殷离,届时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上官钰摇头,收敛思绪,旋即叫苦不迭,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殷离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却撑不了多久。两天转瞬即过,好在这时,启带着官船出现了,她如释重负……
沿着药铺直走,穿过闹市往东,是一座清幽庭院,此乃赵家基业,隶属赵彦。上岸过后,上官钰已立即知会琅琊官府,着其将消息带回皇城,过得数日,护驾武官和御医都来了,还带来了赵彦的人,把受伤未醒的殷离安置在这个庭院,悉心照料。那个人上官钰见过,是卫尉府的舞姬,叫做玄卿,赵彦说过,她并非墨者。
此时,启已遁去身形,上官钰只身进了大门,走入内院。
庭院深深,药炉上飘起几缕轻烟,淡淡药香弥漫了整个院落。药炉边上一个鹅黄身影来回忙碌着,卷起的袖口和微汗的额头,在朦胧烟色中带出异样柔美。见上官钰走来,她便将地上药壶拎起,递了过去:“时辰差不多了,屋内已备好热水,你快去吧。”说着接过上官钰手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药包,继续鼓捣开来。
“她还有多久才能醒?”上官钰问道,如今已过了半月有余,殷离依旧混混沌沌,从未睁开过眼睛,与活死人无异。玄卿直起腰身,用帕子抹去额头汗珠,道:“快了,估摸就在这两日。”除了能歌善舞,她尚且精通岐黄之术,是以被特意安排前来照料殷离。上官钰点点头,拿起药壶快步离去。对玄卿却始终心存戒备,就好像明昭太后将这门差事交给了赵彦而不是江郎一样,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带着疑问,上官钰来到殷离房中,伊人如画,只可惜沉睡未醒。她从葫芦里取出两粒药丸,碾碎和在水中,然后衔在口里给殷离喂下,和当初荒岛石洞中所做的一模一样,稔熟无比。唇瓣触感冰冷,上官钰难免有些泄气,少顷,复又伸臂将人抱起,轻飘飘的,根本不需要多大力气。
榻前盛有热水的硕大木桶已倒入药汁,上官钰除去殷离身上衣物,抱着她缓缓浸入,饶是如此,依旧被烫得浑身刺痛。她伸出双手探至殷离身前,分别放在心脏和丹田之上,催动内力,替其推宫活血。玄卿早将运功法门告知,是以虽与殷离内功路数不同,上官钰此刻亦可推动药力在其奇经八脉中缓缓而行,以达到培元固本的目的。唯有一点,此举耗力甚巨,若殷离一直不醒,早晚要把上官钰也拖垮了去。
半个时辰过后,上官钰开始头晕眼花,不得不喘息着松了手,软软靠在木桶边上,殷离也就顺势跟着躺了下来,仰起的脖子无力搁在上官钰颈边,面色红润,也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药力所致。上官钰未曾留意,只顾仔细打量殷离肩上的朱砂红蜥,那蜥蜴姿态狂狷,蟾目上一道眼缝更是邪魅得紧,若非离得近了,根本看不出有两道伤疤重叠着,殷语默确实下了狠手,却也刺得十分精妙。
“这是……哪里?”
殷离的声音隔空传出,仿若空谷幽鸣,虚弱慵懒。上官钰一时没反应过来,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不禁泪水盈眶,为这一刻,实在等得太过煎熬。喉咙哽咽,她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语,唯有用力收拢臂弯,抱紧怀中之人。
殷离伤势过重,尚不能长途跋涉,是以明昭太后特许其在琅琊休养,未曾回朝。琅琊富庶,向来不缺良药,一众官员巨贾更是想方设法多方进贡,奇珍异宝不胜枚数,一个月不到,殷离已能下床走动。
遭此大劫,她脾气益发暴躁,能近身的只有上官钰与玄卿,外人莫不被骂个狗血淋头,乘兴而来败兴而走。而夜里,翻来覆去想着的,还是殷语默。明知自己落入水岳手中必将万劫不复,然而她的皇姐,心怎能那般狠?手起刀落一丝犹豫都没有?殷离甚至还清晰记得匕首划开血肉刺进骨头时候所发出的骇人声音,阴森森的,恐怖至极。
冥冥中,殷离又想起了当初殷语默的绝情话语:如果哪天你真的死了,我多半会是高兴的。
只是皇姐,你现在真的高兴么?
殷离思绪起伏,牵动伤势,手上一松,药碗便连汤带水摔在地上跌得粉碎,发出刺耳声响。玄卿匆匆赶来,在她手上把了把脉,皱眉道:“公主殿下,你安心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可如果心中梦魇难消,抑郁反复,只会有害无益,日后难免落下病根。”殷离望她一眼,冷笑:“那你告诉我,如何消除梦魇?”玄卿叹了口气,柔声道:“公主是聪明人,又何须我教?”殷离顿感厌恶,挥手下了逐客令:“你走。”
玄卿无奈退下,少顷,上官钰来至榻前,替其换下汗湿的衣物,轻声道:“想她了?”自己不过走开了一会,殷离就又开始使上了小性子。
“谁想她?天下红颜无数,皆可为我殷离知己,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殷离矢口否认,用力扯过被子蒙住头脸,背后伤口仿佛被再度撕裂开来一般,疼得不住哆嗦。
上官钰将被子拉开少许,以免闷坏,然后捏住她一只手,轻声道:“睡吧,我在这里陪你。”多少个夜晚,她总这样坐在边上伴君入梦,从未间断。良久,殷离的声音隔着被子传了出来:“狄刺内乱,现今战况如何了?”明明关心着殷语默,偏是拐了个弯来问。上官钰也不戳破,如实道:“叛军节节败退,估摸再有两月,莫汗当可收复故土。”叛军失利,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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