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蘅却没听见他失魂落魄的话,正目不转睛地刷着手机,Zac一时气急败坏,恨不得把她的脑壳撬开看看这人是不是少根筋,他正要开骂的时候,陆蘅却停了手,低声说:“果然。”
“什么?”Zac没反应过来,表情僵在脸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陆蘅没空笑他,冷着脸说:“虽然我大概猜到,但果然是BarrenGarcia。”
“你说最开始发难的人?是他没错,都知道他跟小Lindberg‘兄弟情深’,要不是因为他发的twitter,谁会扯到你身上,等等……”Zac突然抓到陆蘅话里的重点,“什么叫你大概猜到?你为什么会猜到?你是不是又嘴欠得罪人了?!”
陆蘅看着自家经纪人写着精神衰弱的崩溃脸,眼睛里有些微的同情,但没一点悔改的意思,她顺手摁了锁屏,说:“如果是谋杀,按当时的情况来讲,嫌疑最大的就是Garcia,所以在现场的时候他向我发难,也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或者,多拉一个人下水。”
Zac皱着眉头问:“可你不是说警方已经排除他杀的可能了吗?你真的确定?如果这样,他现在又何必呢?”
陆蘅看了他一眼,Zac被这一点莫名的眼神弄得困惑不已,然后听见他的好艺人干巴巴地说:“打击报复咯。”
Zac差点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半天才缓过劲来:“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这张嘴。”这句话说得没什么波澜,要是陆蘅愿意抬头看一眼,就能发现Zac生无可恋的表情。
然而陆蘅正出神想着些什么,没空安慰Zac受伤的少男心,她拇指和食指拈着手机,玩指尖陀螺一样慢慢转着,Zac的心神跟着她的指头转,半晌之后终于说:“不管怎么样,你得发个声明。”
陆蘅没看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声明是要发,只是我可学不来Garcia那种悲痛欲绝的作态,娘儿们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情郎。”
“谁要你悲痛欲绝了,你真要学他,骂你的人会更多。”
“我知道,”陆蘅把手机递给他,有些怠惰地说道,“帮我联系个人。”
“你有方法了?”Zac也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犯心梗,“Garcia说看见你跟在Lindberg后头,像是有过争执的样子,难不成是有人能给你作证,其实没有这回事?”
陆蘅唇角勾起一抹笑,明明白白地写着凉薄:“Garcia说得隐晦,打的就是让我百口莫辩的主意,我是没和Lindberg打上照面,但我们确实是从一个方向出来的,脸色又确实不好,在场的人都看着,我能反驳什么?毕竟他又没有亲口说我是杀人犯。”她浅淡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失望,“如果警方能立刻公布确切死因最好,但只怕他们是要含糊其辞了。”
“为什么?”Zac不解,在他看来,社会影响这样大的案子,绝不可能就那么含糊过去。
“小Lindberg死前飞了叶子。”陆蘅说出自己的猜测,她懂一点医理,看过尸体之后就大概明白死因是心脏问题,但应该不是遗传病,毕竟如果早就知晓家族的病史,老Lindberg绝对不会准许自己儿子碰□□,“Lindberg家触手伸得长,瞒着住一点消息并不难,虽然那东西许多地方都已经合法,但因为这个而死,终究不是件光彩的事。”
Zac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自从一年前他亲手把名片递到陆蘅手上,她就成了圈子里一个嚣张而独特的存在,不守规则,却又总能在绝路后找到退路,他知道她聪明,但更可能的是,她早就在一开始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Zac低下头,目光闪烁,这是他亲手挂上去的第一颗星星,他绝不允许陆蘅陨落。
陆蘅这时候已经把自己摊在了沙发上,一双修长的腿架在茶几上,旁人做出来显得粗俗的动作,在她身上却显现出一种落拓的潇洒,她撩起眼皮,闲闲地笑了一声:“既然相同力量级不可对抗,那我们就跨级碾压好了。”
Zac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解锁了手机。出事之后他早就屏蔽了社交媒体的消息提示,因而屏幕上一条短信就格外引人注目,他不过是无意识地瞥了一眼,随后就惊叫出声:“Aneta?她怎么会帮你?!”
陆蘅原本放松的身体姿态因为这个名字变得紧张起来,她拧着眉头:“AnetaSadel?跟她有什么关系?”
Zac比她还惊讶,他一秒不停地点开了Aneta的ins,最新的一张照片里是一盏灯,灯下站着的人,不就是陆蘅?!
“怎么回事?”没等Zac把手机递过去,陆蘅就凑过来了,她听见这句问话,自己也困惑地摇了摇头。
“这确实是那天的我,她看见我了?怎么还拍了照?”
“你这是在,打电话?”
那张照片里陆蘅离镜头很远,却偏偏转过半个脸,叫人看见了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她生的是凌厉的长相,但也不知是因为朦胧的灯光还是因为她周身的气场,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温柔,原本这温柔放在谁身上都不稀奇,但只是她,就又生出一股奇异的分裂的和谐来。
“和我外公。”陆蘅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能有这样的表情,她有点愣住了,却也言简意赅地回答了Zac的问题。
Zac这时候却兴奋起来,他指着照片下的文字说:“谢谢上帝!这真是,没有更巧的事情了!”
陆蘅将那寥寥几行字收入眼底:昨天派对上的偶遇,实在美丽,未经允许就拍了照片,希望不要怪罪。
下头的评论已经有人缓过神来,试探地问,有没有看见Lindberg和陆蘅的争执,Aneta只回复了一个:并没有看见Lindberg先生,Lu结束电话之后,我觉得不好意思,也跟在她后边出去了。
陆蘅的神色放松了一些,Aneta的话回得圆滑,基本洗清了她身上的脏水,虽然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出手帮她。
陆蘅回想起Aneta那张西方人的轮廓深刻的脸,明明并不熟悉,脑海里却倏然映出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像冰雕的玫瑰,她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温柔的人吗……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Zac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开始聒噪起来:“Sadel虽然半隐退了,但当年的人气可是有目共睹,影响力还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她站出来为你澄清,网上的舆论大约也不需要太担心了,现在发声明做个样子就行,话说你刚刚想让我联系谁来着,现在也能省下这个人情了……”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将陆蘅从沉思中拉回来,她捻了捻手指头,说道:“人还是要联系的,Zac,帮我联系AndrewGarcia吧。”她说得不紧不慢,仿佛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名字并不是Garcia家的大少爷。
Zac一脸惊恐:“你不是刚和BarrenGarcia撕破脸?这么上赶着去见他哥?”他虽然反对,但似乎并没有将联系AndrewGarcia看作多么难办的事。
“哥?AndrewGarcia估计不想有这么个弟弟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这回我们也不算欠他人情,做生意的,自然要各取所需。”陆蘅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闪出一点水光,“总不能把火引到别人身上。”
“但你有什么能跟Garcia家的大少爷交换的?”Zac疑惑道。
“老Lindberg很宠爱他的独子。”陆蘅回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所以他一定很想知道,是谁带着MichaelLindberg吸了第一口□□。
等到一切结束,已经是正午,Zac看着网上的舆论逐渐好转,心满意足地说:“果然啊,AndrewGarcia还是忍不下这个弟弟。”更别说老Garcia居然想要把和Lindberg家的生意交给这个所谓的“弟弟”,现在老Lindberg迁怒于BarrenGarcia,想来这事是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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