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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初中毕业那段日子，影山一直不怎么讲话，连家里人也跟着沉默，小心不去碰排球的话题。直到高中刚开始的某天，影山在家里吃饭，妈妈才突然打破这种沉默，问他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好事。影山回答说：“我在学校里遇到一个技术很烂又总是和我吵架的队友。”

妈妈听到后一愣，撑着手笑着说：“那不是挺好的嘛，要好好做朋友哦。”

当时影山不懂，想着，为什么要和这种把他的各种逆鳞当狗毛撸的人做朋友？后来才渐渐明白过来。有一回他半夜起床倒水，听到妈妈低声和爸爸说：“飞雄在学校交到了朋友哦，是一个叫‘日向’的孩子。”就算说的是事实，影山也还是面红耳赤。妈妈怎么知道日向的名字的？他从那天后默默留心去记，意外发现自己在家提起日向名字的次数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再后来他和日向的关系变了质，牵手，接吻，做坏事，通通都没再告诉妈妈。毕业那天影山顶着一块纱布回家，进房间时关门声都忍不住重了些。妈妈跑过来叩门，问他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影山闷在被子里，大声说，没关系，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一会儿，妈妈在门外轻声说：“你们分手了吗？”

影山在听到这句话后死死咬住了被子。

他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所以连妈妈究竟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都没办法猜到。直到现在影山才隐约明白过来，人们在被爱意笼罩时真的十分明显——日向看着他的眼睛里总是在发光，他猜自己大概也是一样，只是没有日向那么蠢。

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这句话影山说不出口，所以他只好低头真的去吻日向，让日向如愿以偿。小个子一点没料到，被亲上嘴巴的时候全身都一僵，被影山轻轻托着头才慢慢放松下来。尝到的舌头是软的，影山拿牙尖轻轻咬他的嘴角，呼吸在他人中黏作一团，偶尔还会撞到彼此的鼻子。日向把自己被寒风吹凉的手从影山的毛衣下摆探上去，用冰掉的指尖去碰影山的腹肌，被影山隔着衣服牢牢抓住手腕。

“过几天就要比赛了。”影山松开他，嘴里喘着气。

“嗯。”

“我得回去睡。”

“嗯……嗯。”日向咬牙切齿，抽出手来狠揉自己的头发，把自己被拨撩起的热闹心思都摁下去。

日向状态很好。影山在心里衡量着，给自己分心。前几天教练说要在联赛里挑一挑，再新招几个人进来丰富国家队的风格，他阴差阳错看到了候选名单，里面就有日向的名字。本来想把这件事告诉日向来让他振奋，现在看来倒是完全不用。影山一点都不担心日向会落选，那就把这个消息当作惊喜好了，反正所要等的只是时间。

“联赛要打好久呢。”日向拿余光瞥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会，呃……想我吗？”

大概是问出口了又觉得不好意思，日向转过头一边跺脚一边念着“好肉麻好肉麻”，拼命拿手隔着衣服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影山看着他自然蜷曲的头发也跟着上蹿下跳，错开视线小声说：“会。”

因为我还像十六岁一样爱你。

日向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影山，脚下退后几步，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不正常，这不像你。你是影山飞雄吗？你其实是外星人或者妖怪变的吧。”

“你知不知道你很吵？”影山抬脚去踹他。

日向单脚跳着躲开，然后从花坛的狭窄边沿歪倒下来，被影山顺势接住。他搂着影山的腰一只笑个不停，全身都抖，震动一直传到影山肚子上。影山抓着他的头发让他起来，日向便突然从他肚子上抬起头，说：“我拦网比以前强很多。”

“我知道。”在比赛录像里看过不止一次。

“也想让你夸我的一传，我的接发球进步特别大！”

“嗯。”

“但最想最想的还是扣你托过来的球。”日向伸手对着天空，“想扣球，想扣会停下来的球。”

“那你要在联赛里一直赢，”影山伸出一只拳头，“然后输给我。”

“才不会输。”日向看向他，也伸出拳头，兴致勃勃。

各自都揣着小惊喜，情绪远比单纯的“爱你”要深刻，虽然没说出口，却轻轻松松就明白在对撞的拳头上。在这个由日向第一人称写就的童话里，“奇奇怪怪又很重要的角色”已经归位，那么主角乌鸦国王也该去扩大疆域了。日向还有撮汗湿后没干的鬓发黏在额头，影山将日向口袋里皱了的帽子抽出来，凶巴巴地套在他脑袋上，三两下给他带正，顺好帽子边缘被压住歪倒的头发。

给你王冠，去让所有人都惊讶吧。

第十五章尾声

“小仁花，你高中是不是在宫城县的乌野高中当排球部经理？”

“是的，前辈怎么知道？”

“哼哼，不要小看记者的情报能力！那你有存以前乌野排球部的照片吗？”

“都存在家里呢。前辈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

工作电脑上放着上届大赛里抓拍的新闻照，橙发的小个子跃在半空，漂亮的编辑小姐眯起眼，将一勺甜品咬进嘴里。

“下期杂志的特别版，我想做个小巨人的专栏。”

“第一场比赛是哪两个学校啊？”

“Z大和H大，喏，这不是快要开始了。”

“哇，两个强豪开场诶……听说H大有个刚升上来的全国级别的主攻。你不是一直在看国家队的平时训练么，怎么样，你觉得谁赢的可能性更大？”

翘着二郎腿的大叔双手环胸，笑眯眯地看着场内正在热身的橙发小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