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事无补,何时何地,一次又一次。
只要罗伊.马斯坦古愿意。
昨天的时间与之前之后粘连,分不清早与晚。那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疲惫的身体催着他沉入梦境、恸痛的心赶着他逃避现实,可爱德华偏偏不是能放下自己所纠结之事、暂求庇护的人。
凌晨4点,天寒地冻,他独自一人裹挟着寒风踏雪归来,空旷的街道中浸沐在晦暗中,只有一行孤寂的脚印点缀着悄无声息,而他手上不久前提出来的文件袋还带着冰淇淋店里骇人的寒意,抱在怀中透出彻骨之凉。他觉得自己也像是一个抱着冰块不肯撒手的人,冻得手指发红、身体刺痛,却怎么也不肯就此割舍放下。
少年想起了自己和罗伊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那天自己也是从工作回来精疲力竭,那天也是冰天雪地刮风结冰之夜,那天对方瘫软在自己肩上浑身酒气,苍白的脸色、殷圌红的鲜血,他紧闭着双眼像是在隐忍什么无法倾诉的痛苦,那一刻爱德支撑着他,仿佛全世界只有少年一人能以让他依靠。
而那个时候爱德华尚且不知晓之后会发生的一切。他咬紧牙关杠着罗伊,一边去够那个位置太高的电梯按钮、一边不住地暗自骂咧,无法理解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非得给自己找那么个罪受。他可以轻易找出无数多的理由抛下他、推脱他、离开他,求得一个轻而易举的自保自全——但却始终没那么做。
他想起了罗伊曾和自己一起走过的地铁隧道,爱德华走在轨道上,罗伊时不时地瞥他一眼像是怕不小心就将自己遗落在拥挤的黑暗中。罗伊曾不止一次用怀有算计的眼神打量过他,也曾背对着灯火低下头表露过温柔缱绻的微笑;他曾说过许多避实就虚的托辞,也曾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吐露不曾对其他人说过的心意;他曾刻意下套等着自己堕下,但此刻他又搂着自己的肩膀走过漫天风雪。他们一起度过的时间不怎么长也不怎么短,不足以让爱德了解他,不足以让爱德放下他。自己所做过的、正在做的一切,对罗伊真的存有意义吗?
他未提问,对方亦不可能作答。马斯坦古的侧颜被白雪描摹,清黑的目光垂下眼帘投向他,绵圌软安定如他按在爱德肩上的手心,流淌出的热流让少年闭上眼睛才好容易按捺住如雷的心跳。
蓝天细雪。
“少来这套,鬼才信你。”爱德突然扭过头,挣开圌罗伊的怀抱往几步外的缆车站跑去。
一路风雪寂静,爱德还疑心只有他和马斯坦古两人才会无聊到在大冬天跑到荒郊野岭的雪山里玩耍,不料到了缆车观光点,竟也能看到稀松的十几名旅客正聚集在售票口排队。头顶的细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见旅客说说笑笑地等候着轮次乘坐缆车,能看到有三两成群抹着口红、不停说笑的女高中生,有提着野餐篮、外出游览的一家三口,还有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显然是逃课玩耍的校园小情侣——对于最后者,爱德礼节性地投去了愤恨的眼神。
“滑雪的游客一般都会去另外一边的山头。”售票员指了指掩藏在树林后的大片雪山,“你们坐缆车时,可以看到坡上滑雪的人。再过一两个月,雪就没那么好啦。”
“你会吗?”罗伊问。
爱德哼了一声,“在我家,你可以默认各方面的技能树都只有我弟弟点了。”
“我想告知你一声,阿尔冯斯.艾利克在我心中已经被神化到很难回头的地步了。”罗伊跟上等候的队伍,“万一偶然见到他的那天我恰好没有沐浴更衣,可能我会先羞愧而死。”
“放心至少你不是第一个,”爱德说,“麟第一次见我弟的时候已经三天没洗头了。”
售票员上下扫了爱德一眼,“学生证带了吗?未成年可以打对折。”
爱德差点没一脚把一旁的树给踢断,“老圌子成年了!”
“你成年了?”罗伊大惊失色。
“虚岁。”爱德板起脸。
“你虚岁成年了??”罗伊惊愕脸。
“男人,你是忘了被美国棕狼支配菊圌花的恐怖了吗?”爱德竖了竖中指,一脸杀气的模样看得身后排队的小女孩的眼眶立刻红了,一个老太太惊恐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你俩快上去吧。”售票员迅速赶走他们。
几周前,爱德和罗伊从医院的窗户里看出去时,山的形状与其说是立体的丘陵,不如说更像是长而扁的平面,环绕在天际与地平线间连绵不绝的边界,以致使山脉进入这一刻从上而下的俯视角下显得格外层次丰富、广袤起伏。他们乘坐的缆车从山脚启程逐渐上升,到顶峰后再往山的另一边缓缓下降,期间能看到窗外的白雪渐渐下落、被无尽的碧蓝填充,山与平原之间一汪巨大的湖泊镶嵌其中,爱德扒在窗口看下去,只见山间蓊荣松木、银装素裹,湖泊映着蔚蓝苍穹宛如宝石,连爱德华都忍不住露出了惊叹的神情。阿尔一定会很喜欢。
结果感叹之情尚未回味,某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却颇煞风景地冒了上来。
“你竟然也有这种看风景的情调,”马斯坦古坐在对面抱着胳膊笑道,“我以为你是那种看着新出生的雏鸟破壳鸣叫都没有丝毫感觉的人。”
少年翻翻白眼,“刚出生的鸟有啥好看的,如果没母鸟的话那赶紧找人照顾啊,放进保温箱里之类的。”
“我家小火苗破壳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动。”
对方装腔作势地捂着心口,爱德眉毛都挑上天了。他刚想出口反驳,一眼都瞥到窗外远处的另一个缆车车厢,尚未表达的吐槽顿时化作一脸的倒胃口,“哇靠,你看!”
“什么?”
“你是近视吗?就是那里啊,我们前面那车的狗男女。”
“我本来就是近视啊。”罗伊果不其然立刻凑了上去,然后迅速发出了惊叹声,“可以可以,甘拜下风。”
爱德一脸不屑,“居然已经亲上了!缆车也算半个公共场所吧?这特么以为自己是言情小说主角吗。”
“官能小说吧?”罗伊说,“男的手都伸到妹子衣服里了,现在的中学生真是不可小视。”
闻言,爱德竟然不由地生出一份不好意思的情绪来,然后被他用不屑的一瞥迅速压制了。“您可别太谦虚了。”少年拖着音调道,“像你这样的幺蛾子,不用想就知道从小就是到处作妖的混圌蛋。”
“真过分啊,”罗伊向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往上扬起,上挑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爱德不放。他笑说,“我就算是在读中学时,也不会做出在几百英里高空和约会对象接吻这种事啊。”
说话的尾音点到为止地拉长,爱德看过去,罗伊正靠着窗边垂下眼帘,明媚柔和的日光映照在他的面容,目光却隔着睫毛停留在了爱德的身上。而那轻描淡写的视线像是滚烫的手指,一下子就能按上爱德自己都不甚清楚的闸门,促使浑身血液顷刻间不受控制地飞速流窜起来,飞快地涌圌向他的脸颊和小腹。爱德只能故作不在意地往窗外看去,脸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耳朵却阵阵发烫。
“装,”爱德说,“你接着装。”
这下轮到罗伊笑了,“承蒙教授您的高看,其实我走到今天这步并不怪自己先天基因或早年经历,主要是我自己后天性格扭曲所致。事实上我年少时甚至还扮演那种心怀天下、莘莘学子的角色。”
“莘莘学子?”爱德眨眨眼,“我听你的描述,以为你过去就是个阴郁刻薄的书呆圌子,跟我差不多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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